拓拔谨道:“其实孩子懂什么呢?八岁的孩子,她骂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都不明白。泻药在她眼里也不过是让人拉拉肚子。她就是误会了你们会威胁到她的母亲,所以想把自己讨厌的人赶走。
可是怎么办呢?谁让她生在镇北王府,生来就是王府的嫡长孙女。这注定了她从小就要懂得分辨是非善恶,懂得分别亲疏远近,牢牢地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她永远不能下手的就是拓跋家自己家的人!
为了这一点,我只能对她如此狠心。”
拓跋猎把脸转到另一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什么休妻、什么发卖,都是假的吧?不过是想让大嫂和那丫头长个教训。”
“你总不能让我真把你嫂子和你侄女儿撵出去。”拓拔谨深深叹息一声,“你嫂子嫁给我十年了。除了对你的事,和想给我生个儿子,其实她真的没有做错过别的事。
她爱重我,是真心的。十年了,从未变过。看着她今天那样子,我心里其实很不忍。可我又不想她继续那样下去。再那样下去,她迟早疯魔。我也迟早会真的受不了。”
拓跋猎别别扭扭地道:“来之前,我是有打算给她好好道个歉的。”
拓拔谨有点好笑地看着他:“行。那你自己看着办。不过你对雪儿,其实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吧?刘晋把她关柴房,让她饿肚子。你还拿走了她的火盆,放着她手烫伤了不管。说实话,真没心疼?”
拓跋猎突然发了脾气:“你自己家的崽子自己不教好!净连累我!下次你家小崽子再闯祸,我一定理都不理!”
溪桑倒是心疼了!可让他给怼了!
他蠢得跟他大哥一样的想法,想好好地让那丫头知道什么叫苦、什么叫怕。扭过性子来,长大以后才明白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完全操的是人家当爹的心了!结果呢?
看拓跋猎突然炸毛,拓拔谨顿时挑眉:“怎么了这是?好好地说着说着,怎么突然就跳脚了?”
脑子一转就明白了,恍然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会是你替我教训雪儿,手段太狠,溪桑所以才跟你生气的吧?”
竟然还故意骗大家说,溪桑是被雪儿骂人的话给气得!他就知道溪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才不是!”拓跋猎炸毛地甩开他,“我跟我媳妇的事儿,不要你管!总之以后你家的崽子爱咋教咋教,别想我再替你操心!”
拓跋猎气冲冲地跑走了。拓拔谨知道他是急火火地回去哄媳妇儿,笑着在后头喊:“该管还是要管!谁让你是她们唯一的亲叔叔!以后咱们商量着来!”
话音落,拓跋猎早已跑得身影都不见,只听一道恨恨的声音遥遥传来:“闭嘴!别吵到我媳妇儿!”
拓拔谨袖手站在月亮底下,笑得开怀。
……
偏房门外,尚寝女官已经没在守着。
拓跋猎来到门前,做出伸手推门的姿势。等了等,没有暗卫出来阻拦。
拓跋猎心下暗喜,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外间,采苹和采薇在值夜。看到拓跋猎进来,起身默默福身一礼,静悄悄退了出去。拓跋猎满意地看了她们一眼,觉得这两个丫鬟很识趣。
西北的十月深秋,晚上已很是寒凉。拓跋猎刚刚在外头沾了寒气,怕冷着媳妇儿。在外间用热水擦了脸和手,又脱了外衣站了一会儿,才进了内室。
内室的木床上,百里芸已经呼呼大睡。
从好几天前,刘晋就命人将院子里的地龙生了火,用了起来。所有长公主会去到的房间如今都已经烘透了。灶房的下人们小心控制着温度,不敢让长公主殿下冷着,也不敢让她热着。室内温暖如春。
偏房里的床不大,百里芸一个人躺在中间,盖着一床被子,怀里又抱着一床被子,睡得香喷喷的。
拓跋猎见状就笑了。还以为她没有他能睡得多好,原来是自欺欺人,拿一床被子当他抱着。
拓跋猎轻手轻脚地过去,把她怀里抱着的被子抽走,钻进她的被子里搂住她。
果然,百里芸迷迷糊糊哼咛了一下,自动自觉地往他的怀里蹭来。
这还不算,钻进他怀里以后,小俏鼻还下意识地凑在他身上嗅了嗅。确认过是他的味道,才猫儿一般往他怀里一靠,重新睡熟了过去。
拓跋猎心花儿都开了。爱怜地在媳妇儿额角上亲了一口,闭上眼睛满足地睡去。
一夜温馨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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