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匡是在噩梦中惊醒的,梦里,无数的仇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找到他向他报仇,张匡在梦里几乎是用刀砍出一条血路,可就在他准备逃脱升天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喊声。张匡回头看去,发现老妈和五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落入到对方手里。
他立刻返身去营救对方,但却陷入更大的重围之中。就在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即将开枪的时候,梦醒了。
窗外,晨曦有点不甘心地将窗户照的灰白,但房间里却仍然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坐起来的张匡只觉得全身酸疼,他用力揉了揉身上有点僵硬的肌肉,缓缓站起身来。
厨房的冰箱里有多的足够他吃一个月的速冻食品,随便拿出两袋,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早餐了。虽然食物应有尽有,但张匡却不打算躲在这里,因为他清楚,想要洗清身上罪名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李好。
李好在哪里他不知道,但李好所说的国安部在哪,他却很清楚——帝都,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说是熟悉,是因为在入伍时,数次执行任务,他都去过那里,说陌生,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在那里游玩过。
既然打定主意去帝都,首先要做的就是解决交通工具的问题,张匡很清楚,如果检察院下发了逮捕证,那么,他就一定会被网上追逃,这意味着,所有需要身份证的地方他都不能露面。从这个角度去考虑的话,能使用的交通工具就只有有限的几种,而其中就包括他考虑的黑车。
黑车或许是不错的选择,但最大的问题也是不安全,是的,不安全,首先,黑车司机对于长途也很担心,首先是乘客,谁也不知道乘车的乘客是不是真的想去目的地,说不定半路抢车杀人,其次黑车无论是在手续上还是准备上都没有应付长途的手段,而到东疆到帝都至少要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所以,黑车虽然安全,但一般的司机肯定不敢接这样的活,况且租车去帝都的费用不菲,张匡手里的钱不多,不值得将钱全部浪费在这上面。
如果自己驾驶交通工具去帝都当然也可以,但张匡能买得起的最适合的交通工具大概也只有摩托车了,连续二十多个小时骑摩托,体力问题还在其次,一路上的高速公路就是很让人难以应付的麻烦。
考虑再三,唯一剩下的只有长途客车了,长途客车中间没有太多的停靠站,而且检查并不严格,只要躲开车站和必要的检查站点,长途客车是最安全的交通方式。
想到这点,张匡迅速从柜子里拿出必要的钱物和证件,然后带上一顶巨大的鸭舌帽将自己彻底遮挡起来。
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庆幸在门外没遇到什么人,出了门,张匡快步离开小区,然后第一时间钻进路旁的一辆出租车。
“去零公里收费站!”坐上车,张匡没有任何停留地说道,司机点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随着车子的启动,身后的的小区越来越远,在回头看了好久没有发现异状之后,张匡才转过身看向前方。
司机显然并没有留意到张匡神情的异样,在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聊了一阵之后,前方很快出现在了国道零公里的标志。
透过车窗,前方的收费站果然停了几辆警车,张匡看到却没有过多的表现情绪上的变动,而是对司机随便指了个方向停了下来。
付了车费,张匡并没有前往零公里,而是一头扎进附近的村子。对于中国的高速公路来说,永远都会有可以绕过收费站的出入口,大多是村民们为了方便通过开通的,张匡要找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进入村子,随便找了个小超市买了两瓶水,张匡就从热络的老板娘嘴里问出了自己要知道的入口方向。地点比他预料的要近很多,绕过村子之后就远远地看到了被拆掉了一半护栏的入口。
虽然到了入口,张匡却并没有进入高速公路,而是站在一边耐心地等待着,单独的行人在高速上走来走去,很容易被公路巡查发现,所以,要想去最近的服务站,最好的办法是找一辆老乡的农用车搭车。
只要等的时间足够长,车子一定会出现的,张匡在耐心地等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等来了一辆拉草料的无牌农用四轮车。
跟开车的老农商量了一下,又递过去一百块钱的路费,老农很痛快地让张匡坐进驾驶室,然后开着一步三摇的农民车上了高速。
一坐进驾驶室,张匡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坐农用车跑高速完全是种不要命的体验,老农喝了点酒,兴致高的不用火柴能都能点着点啥,或许是为了炫耀车技,有几次甚至高速甩尾超了几辆明显看着很高档的轿车,引来对方阵阵不满地鸣笛。
就在张匡提醒他不用那么着急的时候,事故还是发生了,因为超车太猛,农用四轮一头撞在旁边车道上的一辆高级轿车上,两车摇晃着急刹下来,刚刚还得意洋洋吹嘘着自己车技的老农一下子被吓的酒醒了一半。
“完了,出事了!”张匡看到对方车子横着停到了农用车前方,心下顿时一颤。身边,老农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无助地看了看身边的张匡。
“好,好像撞坏了人家车的一个灯。”仔细地对着前车看了好半天,老农才舒了口气对张匡说道。
“车灯!你知道那是什么车吗?”张匡盯着前面的车,车门打开,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子带着巨大的墨镜从驾驶位上走下来,靠在车边看着身后的张匡和老农。
“啥车?就看到车上印着个挑粪叉子。”老农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会说道。
“你说的那个挑粪叉子叫玛莎拉蒂,一辆车几百万,你撞了人家大灯。”张匡回头看着一脸木木然的老农,冷冷地对他说道。
“妈呀, 几百万,那灯不得好几千?”老农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
“你车多钱?”张匡回头看了老农一眼。
“新车三万五。”
“弄好了还不够人家灯钱!”张匡的话一下子将老农拉入地狱。
“那咋办?”老农一下子瘫在座位上,几乎马上要不省人事。
“一会你保证把我送到服务站,还有,把一百块钱退我,我帮你搞定。”张匡想了想对老农说道,话音未落,老农已经从口袋里抓出好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张匡,后者从里面抽出一张小心揣进口袋,然后拉开两边的车门,轻轻对老农说了一个字。
“跑!”喊声中,两人同时从驾驶楼里跑了出来,然后一个翻身,利落地翻过高速公路护栏,一头钻进路边的玉米地,很快就消失不见。
刚刚还一脸笃定的女司机,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快步追了几步,但却哪还能追上两人,无奈中,女司机回到农用车前,上下打量了两眼,发现这辆车除了拍照之外什么都有,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见此情景,女司机愤怒的一脚踹在农用车上,然后一转身回到自己车里。
玉米地里,老农肉痛地看着对方踢了自己的车,嘴里不住地念叨起来:“哎呀,俺的车啊,白瞎了那一车料了!”
“放心,她不会要你车的。”张匡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
“那为啥?”老农不明所以地问道。
“她要你一车料去哪卖去?”
“那万一他要把俺车拖走呢?”老农没反应过来,继续追问道。
“你见过玛莎拉蒂拉着农用车走的吗?”张匡不满地看了老农一眼,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有点可笑的画面,玛莎拉蒂后面拽着一辆农用四轮,画面美的让人不敢看。
“大兄弟,借你吉言,只要你能保住俺的车,以后,你吃料尽管去俺家取。”老农胸脯拍的山响,目光却不离自己的农用车,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很快的,一切就按照张匡所说的发展下去。女司机在等待了片刻之后,最终气愤地按了按喇叭,然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为了怕对方杀个回马枪,张匡有等了片刻,才和老农回到高速公路上,重新坐上农用车。这一次,对方的车开的平稳多了,有了上次的教训,老农对于自己这辆连人家大灯都不值的农用车也越发珍惜起来,一直到将张匡送到服务站,都没有任何违章的行为,可就在张匡准备夸奖老农几句的时候,后者忽然的一个转弯,迎着来路逆向返回的举动,再次让张匡脸上流下道道冷汗。
目送着对方带着一路的鸣笛消失不见,张匡再次将目光投向停靠在停靠站的几辆长途大巴上,在找了一圈之后,他很快找到了一辆前往帝都的大巴,在和售票员交涉了两句之后,张匡被安排到了大巴上层的卧铺。
可刚一进卧铺,他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 疯狂快递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