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改的电三轮不是盖的,靠着电瓶的重量,车子上了一百二操控性仍然很强。除了全车乱响有点惹人注目之外,其他还都算挺可靠。
骑着车冲上公路,张匡就一直顺着哈雷消失的方向冲了过去。很快的,前方消失的哈雷的身影就再次出现在视线之内。
或许是因为刚刚撞了人,哈雷开的并不快,车上的那对青年男女时不时还会回头交谈,张匡的车子努力追上去,哈雷没想到后面竟然有一辆电瓶车冲过来,速度快不说,还叮当乱响,两人本能地看向张匡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他竖起的一根中指。
“尼玛比,你啥意思?”驾车的男子看到并行的张匡,咒骂了一句,张匡回应他的却是一下子将电门拧到底。电瓶车呼的一声冲过去,甩了对方一身的灰尘。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晒脸的这么多呢?”哈雷男一拧油门,迈速表一下子顶到最高速,车子呼啸着冲向张匡,试图从他一侧超过去。
张匡这么长时间的送货经历,别的没练出来,车技已经练的很流氓了,从观后镜看到哈雷追上来,忽然一甩,车子迅速向对方超车的方向贴过去。
突然的一别,让对方的车子猛地刹了一下,幸好哈雷车子的性能卓越,车子一滞,两车才没有撞在一起。
哈雷男自然不会就此放弃,再次绕到另外一边,但张匡却凭借着车斗很快又别了对方一下。两个车互相争斗着在公路上划着S线,幸好这条联通失去了公路上车子不多,才能让两人肆无忌惮地斗车。
哈雷男被张匡别的一肚子气,越发较劲地想要超过对方,可是奈何车技与张匡相比差着不是一点半点。被别了几次之后,终于放慢速度,气的破口大骂起来,可却不曾想,张匡忽然放慢了车速,很快与对方持平,然后在对方诧异的瞬间,忽然重重一拐车把。
哈雷男被突如其来的动作一别,本能地车把向右靠,车子瞬间失去平衡,在地面上划出几个巨大的S线之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因为速度并不是太快,车子只是放片,但沉重的哈雷摩托却一下子将哈雷男和他后面坐着的车伴压在下面。
看到这一幕,张匡索性停下车,缓缓向这边走了过来,然后蹲在对方面前,饶有兴趣地看着燃着一溜黄色头发的哈雷男。对方大概二十多岁左右,消瘦的廉价,皮肤略显苍白,在他后面,坐着的女孩子头上的头盔已经摔掉,露出稚嫩的面孔和与年龄极不相匹配的浓妆。
“你是不是眼睛瞎?路这么宽你还往地上摔?”张匡将之前对方对老人说的话,一股脑还了回去。
“草你妈!”终于逮到正主了,哈雷男破口大骂道。
“啪!”回应他的是张匡的一记耳光。
“草你……”对方再次开口,不过话还说道一半,剩下的那个字就再次被耳光抽了回去。
“草……”第三个耳光打下来,哈雷男的半边脸已经高高肿起,这一次,他终于不再开口,而是用足以杀人的愤怒目光看着张匡。
哈雷男没有说话,不过在他身后的那个年轻女孩却接口道,“你是不是活腻味了?你知道他爸是谁?”
“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张匡看着女孩,嘴角微微一翘反问道。
“你爸是人是狗,管我吊事,你有种打我啊?”女孩虽然被压在车下,嘴巴却不饶人,梗着脖子看向张匡叫嚣道。
“啪!”耳光声响起,哈雷男又挨了一下。
“你妈……”
“啪!”女孩还没说完,张匡的耳光已经抽了过来。两下之后,女孩知趣地闭上了嘴巴,她知道,如果继续说下去,受苦的还是自己的同伴,不过虽然闭上了嘴巴,但她仍然双眼冒火地看着张匡。
“规则是你制定的,你就要有玩下去的必要,你既然因为别人当了你的路揍了对方的耳光,就要有挨耳光的必要。”张匡说完,擦了擦手,起身向回走去,在两人愤怒的目光注视下,他跳上车绝尘而去。
“给你爸打电话,不能让他跑了。”目送着张匡离开,女孩对哈雷男大喊道,歇斯底里的样子仿佛让她瞬间化身泼妇。
“闭嘴。”哈雷男回头愤恨地喊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摸出电话,迅速拨通了号码。
……
骑在车上,张匡心中郁结的闷气终于一扫而空,他不认为自己刚刚那么做只是为了老人报仇,更多的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他承认自己的行为有点卑鄙,但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规则是由那些有权制定规则的人来制定,并且以此去规定别人却适应这些规则。
可是,同样的,那些规则制定者却又利用他们所知道的漏洞,去违反这一切。
回顾现实社会,人们之所以向往主席的时代,不是因为他的伟大,而是因为他的平等。那个时候,所有人穿着一样的衣服,吃着一样的东西,谈论着一样的话题,即便存在等级,也是显而易见的,那些享有更多便利的人,也要承担更多的责任,除了那些伟大的,或者说大家认为伟大的人之外,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现在,虽然每个人拥有名义上的平等,但平等却不见踪影,社会被金钱和权利区分成一个个看不见,摸不到,但却真实存在的制度里, 虽然崇尚,先富起来的人带动后富起来的人,但大家看到的只是有钱人对我们的鄙视。
人们之所以愤怒贪官,不是因为他们的贪污行为,而是他们道貌岸然的自以为高尚。
金钱凌驾于所有的一切之上,信仰,感情,权利任何东西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人们痛恨的不是有钱人的富有和他所拥有的财富,而是他们在社会上无所不能的自由。而那种自由,本来应该属于所有人,而不是仅仅那么一小波人。
不患贫而患不均,不是一句口号,那是一句千百年来,人们在无数次压迫和反抗之中总结出来的一句至理名言,如果民愤是爆炸物的话,那么,它就是导爆索,千万不要让他被点燃。
张匡忽然觉得自己想的有点远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快递员,每个月去赚不多的工资去养家糊口。社会上的这些积弊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就在他为自己的‘深谋远虑’感到可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警笛声,伴随着声音的响起,两辆警车迅速从身后驰来,然后一前一后将张匡逼停在路边。
“刚刚你和一辆哈雷摩托发生碰撞事故?”一名警察跳下车,看了张匡一眼,迅速问道,同时手伸过去,一把拽下张匡电瓶车钥匙,张匡本想阻拦,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没有啊,你们听谁说的?”张匡摇头反问道,自己刚才根本没有与哈雷车碰撞过,自然不会承认指责。
“有人报警说你涉嫌撞人,并且肇事逃逸,跟我们回交警大队做一下处理吧?”拿掉张匡车钥匙的那名交警开口说道,然后不待张匡答应,就拽着他胳膊往车下拉。
“哎,别动手啊,有话说话,怎么说说动手呢。”张匡挣脱了对方的拉扯,后者似乎早有预料,随手拿起对讲机。
“110吗,我这里有人暴力应对执法,请求支援。”警察说完,看向张匡,“或者和我们走,或者等110过来一起走。”
对方的态度让张匡很生气,可却又无可奈何。在沉默片刻之后,他跳下车,向后面的警车走去。
“我的车记得帮我骑回去。”走到车门前,张匡向对方要求道,警察点点头,跨上车,插上钥匙,可刚一拧电门,车子就嗖的一下冲出好远。
被吓了一跳的警察连忙松开电门,车子在滑行了一段路之后,停了下来,警察不相信地再试了试,车子又一次窜了出去,在经过几次试验后,车子才算可以被对方大略地操控起来。
看着对方越骑越远,张匡不放心地瞅了一眼,然后低头钻进警车,看到他进来,坐在车里的另外一名警察对着张匡笑了一下。
“车子超压了吧?这速度起码能上一百。”警察向张匡询问道。
“哪有那么多,一个电瓶车罢了,能对付骑就行。”张匡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对方显然不相信他的回答,在略带深意的笑了一笑之后,回头命令司机开车。
车子奔驰在公路上,很快到了交警大队,不过让人惊讶的是,张匡并没有被带到交警大队里面,而是在门口就被交接给刑警队派来的人,后者将张匡塞进车内,在与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之后,拉着张匡向刑警队开去。
从交警到刑警,让张匡感到有点意外,而车内警察们的态度,更让事情变得不可捉摸。
“行啊,小子,肖大人的儿子你也敢打,你算摊上事了。”终于,一名警察在笑够了之后,看着张匡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和怜悯。
“什么肖大人啊,我不认识他。”张匡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你啊,最好别认识他。”警察语重心长地回了一句,然后一拐,将车子停到了刑警队门口。 疯狂快递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