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伤疤如同过往不用揭
“安妮,吃点东西吧?”
陆清海将盘子放在桌子上面,侧过头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缩成一团,蜷缩在沙发里,静静的看着窗外,外面的雨水敲打着窗户发出的噼里啪啦声似乎也不能撼动她,她的神情从玻璃上倒映出来,是伤感。
“安妮。”
低沉醇厚的声音再次在莫昕菱耳边响起,那个人的手搭在她的肩头,她恍若初闻,从玻璃中看到他的身影,他的指尖触碰到她冰凉的肌肤,温暖的指尖干燥有力,她却是一顿。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往旁边一缩,抬头默默的看着他不语。
陆清海也是一愣,她的脸上满是惊愕,还有……害怕,他沉默很久才用力勾起唇朝她微微一笑,温声问,“饿了吗?”
彼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用力的敲击着窗户似乎是要破窗而入,她仍旧不愿意开口说话,身上似乎撑起了强大的护盾将她护在里面,可是她的眼神里却满是惶恐。
陆清海心中一软,半蹲在她面前,仰着头看她,握着她的手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抗拒,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笑了一下,眼神中满是关心,“安妮,你何必这样对自己?那个男人就真的可以让你这般失魂落魄吗?”
莫昕菱还是不说话。
他兀自冷笑,笑自己傻,以为带回她的人,她的心也就跟着自己回来了,没想到,这都三天过去了,外面倾盆大雨下了整整三天,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冷战的男人,不,应该说他不喜欢和眼前的女子冷战。
哪怕是她一个冷漠的眼神都让他觉得是伤害。
“医生说如果你还不吃东西的话,很有可能会虚脱,到时候身体上的难受和心里的难受你能忍受哪一个?”他紧了紧手,心中彷徨不定,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陆清海暗自嘲笑自己愚蠢,她是一个冷血的女人,宁可为了别的男人来惩罚自己,又怎么会计较哪一个更难受?
可是,安妮你知道你这样做,其实是在惩罚我吗?
回答他的还是无尽的沉默,房间里只剩下他的呼吸,莫昕菱的呼吸近乎低弱,她已经三天滴水未进,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她一定会虚脱的。
“安妮,不管你要怎么样,现在你都必须要吃东西,我不能再让你任性下去,你一定要吃东西,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才行。”陆清海的手穿过她的肩胛和大腿,轻轻一抱便将她抱起,她没多少力气,所以挣扎的迹象再用力也不过尔尔,他轻易的就将她抱到床边,单手将她固定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拿着勺子去搅拌碗里面的米粥。
“乖,张嘴,医生说你太多天不吃东西,一开始只能喝白粥,等你想吃了,我再让厨房的人给你做好不好。”
他从未哄过孩子,可是如今却把她当做初生的婴儿一样哄着,她不肯张嘴,甚至还一直排斥,“安妮,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越是折磨自己,我看着很难受。”他用力的拥进怀中瘦小的人儿,她已经瘦的能让人一手掌握,脸都消瘦许多,两眼几乎要凹进去。
莫昕菱抓着毛毯,用力的别过头去,任由他怎么说就是不肯张嘴。
‘啪’的一声脆响!吓得她一愣,就看见碎裂开来的碗的碎片从她眼前滚落在地上停下,她看着地上的那些碎片沉默,在印象中,陆清海从未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他的手用力的都要镶进她的肉里,疼的她直皱眉,耳边传来他近乎痛苦无奈的声音,“安妮,你到底要怎样,如果待在我身边真的这么让你不想面对的话,我可以,可以帮你送你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我不要……”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什么?”陆清海声音一顿,用力扳过她的身体面对自己的目光,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突然瞪大的眼睛,那双暗淡无光的瞳孔里面升起隐隐的怒火,看着他的脸,良久,才轻轻吐出几个字,“我不要再见到秦逸。”
那个背叛她的男人,她这辈子都不想要再见到,她甚至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当初的一切执念现在开始早就支离破碎,她不愿意再去面对那张脸,表面一套,背后却和别的女人相好,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爱情的不贞,既然他无心和她在一起,那么她也没必要为他留下。
心底涌起的欣喜几乎要让他大笑出声,可是看见她依旧没有开心的面容,仍旧有些担忧,陆清海试探着问她,“安妮,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不是很爱那个男人吗?如今,你真的,不想要再见到他了?”
“爱?”莫昕菱诧异的看他一眼,虚虚的笑了一下,近乎嘲弄的语气,“爱是什么?爱是欺骗,爱是谎言,这样的爱,我根本就不需要,而且,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和那个男人有任何瓜葛。”
“跟我走吧!”
陆清海向来没有办法对她隐藏自己的心事,虽然不知道她此刻说的是不是气话,但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想要去尝试一番。
“不,我不能。”莫昕菱惊愣之后条件反射的回绝他的建议,的确,她是希望要远离开秦逸的世界,可并不代表她就要跟着陆清海走,她有手有脚,她可以自己一个人离开。
好不容易燃起来的信心,一下子又跌落谷底,他沉默,怀中的人努力的站起身来,他的怀抱忽然空虚,那好不容易来的温暖这一下子又全部消失不见。
他抬头看着她的背影,那个任性坚强的女子忽然一个踉跄跌落在地,他惊慌起身过去将她扶起,检查她的膝盖却又不敢触碰,“疼吗?我去给你拿药箱。”
说完,他转身就走,连让她回绝的机会都没有留。
陆清海回来时见她似要开口,他猜她想说的无非是没事,索性直接开口,“我帮你吧,你这几天没吃饭,肯定也没什么力气,来,你好好坐着。”
他将她抱到床上安置好,半跪在地上,打开药箱,拿出消毒药水,用棉签沾了些许,给她上药。
其实,一点外伤都没有,根本无需消毒。
莫昕菱很平静的看着他,“疼,疼死了。要什么药才行?”语调没有起伏。
如果只是膝盖疼,他有药。若是心疼的话,他没有办法。他自身已被伤的千疮百孔,不可能做她的良医。
陆清海沉默着给她膝盖消好毒,又给她喷了云南白药,才小心的收拾好药箱,起身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他诧异的回头,不解的看着她。
莫昕菱的目光却只是停留在他的膝盖上面,那里,流血了。
“哦,没事,可能是刚刚跪下去的时候不小心磕到地上的碎片了,无妨,不疼。”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才知道她突然拉住他的原因。
她抬头,看着他无所谓的笑容,心里突然一动,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松了手,让他离开。
他将药箱放好,转身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出来了,怎么不穿鞋?”
陆清海皱眉看着不知道上面时候跟着他后面出来的莫昕菱,看见她赤脚眉头一紧,拦腰将她抱着就往回走。
她也不挣扎,弱弱的开口,“你的膝盖流血了。”
他无奈的笑起来,这个女人总是能让他对她怦然心动,只不过是一句简单的关心,他就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真没事,我待会儿去上点药,这些年经商也受过很多伤,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的,你啊,乖乖的管好自己我就很开心了。”陆清海坐在她身边,目之所见,白皙优美的颈项让他一滞,他移开目光,不自然的往旁边挪了一步,却被人突然拽住脚踝。
“你在,做什么?”
莫昕菱蹲坐在地上,小手卷着他的裤脚慢慢往上,听见他的声音许久才道,“查看伤口。”
陆清海便没有再说任何,偌大的客厅,外面的雨声似乎全部消失不见,他的眼前只剩下她认真的模样,裤脚卷至膝盖的时候她的动作愈发的缓慢,眉头皱的紧紧的,似乎在害怕弄疼她。
他笑了一下,开口安慰她,“你不用担心,不疼……嘶!”突然来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不疼?”她冷冷的看着他问。
说了一句话打自己的脸,他无奈的耸肩,再没说什么话。
她没有起身去拿药箱,而是在茶几的矮柜中寻找,果然,一会儿就又找到一个医药箱,她拿出来放在茶几上面,打开,找到剪刀,沿着他裤脚边就要剪,忽然一顿,转念一想他这样的有钱人应该不缺一条裤子,便狠心的剪了下去。
陆清海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敢说话,耳边只剩下可擦可擦的声音,脸不由得发烫,一想起她为自己受伤而执念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流。
“安妮……”
“别说话。”
“哦……”
“我害怕不专心会剪到你的肉。”她皱眉,一手用力的扯着他的裤脚,另一只手极小心极小心。
噗嗤……他无意笑出声却引来对方的怒瞪,陆清海捂着嘴巴挑眉,示意自己不会在说话,莫昕菱才好心放过他。
“有碎片!”莫昕菱惊呼,只见他的膝盖上面流血的地方戳着几片很小很小的碎片,她皱眉,头皮发麻,瘫坐在一边,从药箱里面拿出镊子,却又不敢下手,只好求助的抬头看他,“怎么办,要不叫医生吧。”
陆清海笑起来,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从她手中拿过镊子,却被她一手抓住手腕,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不会要自己动手吧?”
“对啊。”
“喂,那是碎片唉,你不疼啊。”
陆清海想了想,点头,“疼。”
莫昕菱一脸疼你还自己动手。
他又说,“但有些疼,要学会忍着。”
陆清海轻手轻脚的将碎片一个一个挑出来,身边的人儿已经捧红红药水等着他,他歪着头看她,笑道,“你一脸纠结要不是我亲眼看见还以为你关心的人是秦逸呢。”
莫昕菱本来还满怀关心却被他这句话又重新打入谷底,她讪讪的笑一下,垂眸缓缓的开口,“你知道有些事情就跟伤疤一样,看着是结痂了,你就想去给它揭开,揭开一点点不疼,于是你以为好了,便用力的往下面撕,撕到最后一点的时候突然流血,刺骨的疼痛钻心……” 误入豪门,妈咪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