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决绝
他的脸隐藏在黑暗里,湿润的发垂下来盖住他的神情,全身潮湿,水滴顺着垂着的手和裤脚淋到地上,房门口那一块已经湿了。
秦逸在那里到底站了多久?他不冷吗?他为什么不说话?
一大串的问题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莫昕菱紧皱着眉,努力的看,却怎么都看不仔细,总感觉像是幻觉,那个人就好像活在门里。
她心中一紧,会不会……是梦?
“秦逸……”她轻声唤他,却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嘴角溢出一丝苦笑,紧攥着的手终于松开,脑中一片空白,原来真的是梦啊。
“你怎么这么狠心。”
黑暗中传来熟悉的声音,语调却平的让她害怕,那个人慢慢朝她这边走来。
皮鞋敲击着地板的声音,跟医院听见的一模一样,心,猛的一跳,她害怕的往后挪,却突然被他拽住,冰凉的手触碰到脚踝的那一刻,冷的她一哆嗦。
“莫昕菱。”他皱眉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手一使劲将她重新拉了回来,将她禁锢在双臂之间,手紧紧的拽着被子,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她吓得脸色苍白,她抓住秦逸的胳膊,仰头看着他,有水滴顺着他的发丝低落在她的脸上、鼻子上、眼睛上,刺痛感使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却突然感觉到他的气息猛的袭近。
片刻后,他薄凉的唇便压了上来,他用力的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尖,嘴唇。被他吻过的每一处都火辣辣的疼,这个人,疯了!
突然“砰”的一声,冰山碎裂的声音!
“砰!”
她奋力的睁开眼睛,耳朵传来这样的声音,而后便看见秦逸摔倒再地上,她住的地方,地板是木质的,摔下去却还是很疼。
嘴边还残留着酒味,莫昕菱皱眉,反手将唇瓣上他的味道擦干净,来之前喝酒了吗?
“你来做什么?”她冷声质问。
秦逸半撑着身体由下而上的看着她,眼中冒着两簇火苗。
“力气挺大嘛!”
嘴上是夸着,却是咬牙切齿,面色狰狞的夸奖。
明明就是你自己死乞白赖的爬上来,作为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若是再没有一点力气,那该如何保护自己?
踹之前她也想过对方会是什么反应,或暴怒,或冷静……绝对不是这般的咬牙切齿般的愤然。
莫昕菱不说话,思考了好久也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对策去应对他,于是便小心翼翼的靠在床头,警惕的盯着他,害怕他会又冲上来。
不过,她还是会出于本能反应将他给踹下床。
他咧着嘴巴似笑非笑,犀利的眸都快化成利刃在她身上刺穿。
她扯了扯嘴角,发现笑不出来,“谁让你无辜的跑过来。”
秦逸紧了紧手,没说话。
半晌,他笑了一下,“我一直以为你以前不靠谱,只是没想到,现在的你连谱都谈不上。”
莫昕菱心一惊,却自认一点都没有将心中的情绪表达在脸上。
他是否看得出来她的心?
但愿是……没有。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打量片刻,说,“差点,就要被你骗了。”
莫昕菱稍有不服,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只是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他下一刻可能冲过来,可,与其说害怕,不如说畏惧。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纵使她脑容量再大也没有办法消化这一切,这一天,可谓是她最不想记得的日子吧。
偏偏这个祖宗又来招惹。
“你,先起来吧。”有些头疼的看着他坐在地板上,而且衣服还是湿的,应该不舒服吧,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经苦笑,还担心别人,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给自己捂干了。
她有时候还是很佩服自己的身体的,不娇气,最起码感冒发烧也是看时间的。
见对方始终没有起来的意愿,她只好下床,打开衣柜,找衣服,找了半天,发现自己除了女士的衣服,便没有其他。
透过柜门上的镜子,她看见秦逸仍旧坐在地上,头偏到另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翻了几遍都没有找到合适他的衣服,只得无奈的回头想要叫他回去,刚一回头,他竟然直直的看着她。
吓了一跳。
她轻吸口气,说,“你回去吧,我这里没有你可以穿的衣服,这样湿着也不好。”
他不说话,就这样斜着眼睛看她,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莫昕菱也是懒得搭理他,兴趣尽失,摆摆手,“随便你。”转身就要往浴室走,身上难受,她需要洗洗,或者说去冷静一下。
等她洗漱完毕,从浴室里出来,秦逸已经起身,站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是她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他。
他回过头来,依旧用刚刚不明确的目光看着她。
她这次却没有刚刚的紧张,洗过热水澡,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走到床头,伸手去摸烟盒,她记得之前买过一盒烟放在这里。
其实,她平时的时候很少抽烟,也就只有烦躁、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上一两根,烟,于她来说,是解愁的工具。
拿到烟起身,刚转身,秦逸突然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
他低头,看着她手中的烟盒和打火机,然后一把将东西夺过来攥在手里。
她看着对方紧握着烟盒不放手,气不打一处来,“你干嘛!”
“女生不要老是抽烟,对身体不好。”他轻启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
莫昕菱翻了个白眼,二话没说从他手中夺回,迅速掏出一根烟,熟练点燃,猛吸一口,回头,幽幽的将烟雾吐在他脸上,脚步却往后退了半步,等到安全地带,才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
“哦?那什么事情该我来管?”他突然冷哼一声,笑意不明。
他的眼神深邃的让人看不穿,捏着烟头的手不由得一抖,上面的烟蒂无声落下,她皱眉,没来由的生出一丝烦躁,“我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你来管,秦逸,本来我们还有合约在身,现在,我告诉你,我,要解约!”
秦逸抿着唇,没说话。
看着他的脸更加恼火,索性转过身不再看他,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再低头时,手中的烟却已经消失,再抬头,就看见他拿着本该在她手中的烟,长吸一口。
她也没说话,掀开烟盒准备再拿一根出来,却从空中伸过来一只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莫昕菱气得去掰他的手,许久都没有成功,最后,也只能期内,重新看向他,“我真的累了。”
不是假话。
她清晰的感觉到秦逸的手微顿,却只是一闪而过,但随后他便松了手,手中的烟越来越短,他却只是夹在指尖不再去理会
。
过了良久,他似乎笑了笑,不明显。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再一步,最后大步往窗外走,猛的拉开窗,将手中的烟给丢了出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从声音听来,完全没有要缩减的趋势,在他打开窗户的那一瞬间,狂风拍打着树木发出的声响传来,还有下雨的声音,哗啦啦,仿若在她心中。
“秦逸……”
她皱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喊他。
他回头,雨水打在他身上,他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莫昕菱猜想,应该是雨水罢,他这样冷漠无情的男人,又怎么会哭。
“怎么?”
他冷声问她,不带一丝感情。
她顿了顿,才说,“你为什么要来我这里。”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在家里陪老爷子吗?还有……丫丫。
这个点,出现在她住的地方很不应该。
他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我看见你将林思瑾的行李都丢在外面。”
这事她记得,是她回来的时候给丢出去的。
莫昕菱点头,好不否认,摊摊手,弓着身子坐在床上,“是我扔的,有问题?”
他摇头,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却又说,“我和林思瑾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是我爸爸的私生女,后来她母亲去世,便带回来认祖归宗,爷爷很喜欢她,从小就宠着她,可是,她不安分。”
不安分?
她认真听着他说的一切,简短而又不明确的回答,其实莫昕菱也不是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需要明确自己的心就够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闺蜜竟然和她当年爱的男人是兄妹。
秦逸似乎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又道,“昕菱,我们的合约,不是你单方面能终止的。”
莫昕菱嗤笑,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到现在还在挣扎些什么。
“并不是我要终止,只是,秦逸,我根本已经不再爱你,你为何还在这里苦苦相逼,难道我们之间老死不相往来也做不到吗?还是说,”她笑了,说,“你想要告诉我,违约要赔巨额的违约金吗?”
他皱眉,冰冷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见他不说话,她便继续开口,“不过你也放心,我的确没有钱还给你,不过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你会无条件答应我一个条件,现在,我的条件是,不要纠缠我。”
她的目光带有不可回旋的决绝,而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她不知道,也许是林思瑾,也许是秦天佑,也许……是诚信。
安全感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所以当她觉得自己被欺骗的那一刻起,本能的幻化成刺猬,好让全身的刺可以保护自己,只是没想到的是,这刺扎的她也疼。
“昕菱。”他终于按耐不住,上前准备说些什么。
看他走来,心里就忍不住难受,难受的快要作呕,赶紧伸手制止,“别。”她抬头,目光沉沉,声音也变成当年他的口气,“不要靠近我,我觉得不干净。”
她看见,他站在离自己只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一秒、两秒、三秒……他终于旋步,一步不停的往外走去。
直到关门的声音传来,她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倒在床上。
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误入豪门,妈咪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