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几年我从来都没哭过。看那些悲情文艺的电影,面对生别离也是有些淡漠。我闹腾我咋呼,只是怕自己过得太孤独了一点。而且,失恋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要是搅和出一堆幺蛾子,一来是会让人觉得我是个矫情逼,二来又会被人说三道四,把自己弄的悲情,让人同情,不好收场。
况且当年,被抛弃的是我,家里亲戚都知道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弄得我爸妈尴尬,我奶奶和我姥姥势不两立。两家关系如同楚河汉界,于是,我根本连伤心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真的是有点犯规了,我揉眼睛的时候才想起大兄弟正在和人家说话,我这么一扑一抱,太引人遐思太值得推敲了。这又是一中门口附近,非得给大兄弟整一出绯闻八卦事件。
思及此,我迅速抽离沉默,扭头再看已经没人了,忙问他:“刚刚那人是谁?”
“教导主任,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你见过,估计没注意。”沉默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塞给我。
“一张就够。”抽了一张后还给他,我默默叹了口气,“完了丢人丢大了……”
沉默淡笑,动作很自然的揉了揉我的头。
我有点想炸毛,心情不好的时候最烦别人碰我的头,谁都不行。沉默也能看得出我皱眉在克制,他低声说,“你爸妈在前面,要去打招呼吗?”
我没说话,这属于突发状况,早知道还不如和大兄弟一起吃个饭,任我爸妈倒腾,大兄弟再怎么调戏我也能应付的来。现在……
“你说说我这是不是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啊?”我心塞塞道,但转念想起魏甜甜,心里就一顿火。我拉住沉默的手,很认真的看着他,“你想怎么玩都没问题,怎么调戏我都成。我爸妈身边那妹子,我和她势不两立。反正你……别受她勾引!”最后的语气,竟是存了几分委屈的威胁。
“你下午几点的课?”沉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不动声色的握住了我的手。他掌心很宽厚,包裹住我的手,带着他的温度,不由的让我感到很安心。
至少这件事上,大兄弟还真的让我觉得温暖。
“两点五十的课。”我答。
“走吧,我送你上课去。”
“我琴谱和书还在我爸车篓里。”我小声和他讲,他拉着我走到我爸面前。
郝疯狂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你你你了个半天,惊讶的说不出话。到最后笑得特别贼,来了句“兄弟懂了,靠谱”。
童夫人脸上多了一丝欣慰的表情,但还是特别端得住那种,老童呢,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推了推镜框,“我就说嘛,这俩人离得都这么近,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哪里还用牵线啊,年轻人都怕束缚,理解,我们理解……”
郝疯狂接了句,“近水楼台不一定先得月啊,叔叔你看,童话在读研,我当老师,这不也没走一块,我俩这几年吃饭一只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
我在心里嗷嗷,我爸和郝疯狂这双簧唱的也是没sei了啊。尼玛郝疯狂,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可别这么说,你和你老婆大学都在一起了好么,这话说的让人误会。”
郝疯狂哈哈哈个没完了,我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但是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沉默握着我的手轻轻的抖了一下,我余光瞥他,他果然是在笑。我扁扁嘴,挣脱他的手去我爸车篓里拿书,刚走一步,他便跟上,重新拉着我的手,我不解的扭头看他,他什么都没说,长臂一身拿出书籍,之后又问我,“有点重,哪本下午不用,我带回去。”
大兄弟在给自己加戏的呀。于是,指了一下没用的两本,他把那两本抽出来垫最后,丝毫没有要给我书的意思。我鼓鼓唇,大兄弟正经起来还挺帅气,歪着头朝他笑了笑。
“小默,下个月是童话奶奶生日,和童话一起来吧,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这一切所谓的小情趣都被我们家童夫人看在眼里,开口发话,给沉默换称呼了,从沉老师直接过渡到小默。
可怕。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沉默要参加我奶奶的生日的时候,我们家老佛爷的八十大寿,我想了想那画面,一家人围着沉默像观赏国宝似的,再然后七大姑八大姨问东问西,有点醉,有点怕怕的,现在懊悔不演戏还来得及么?
“姐,你还没有正式介绍这位呢。”被无视了很久的魏甜甜,终于捡了个空出来说话,她的每个表情,恐怕已经练习了不知道多少遍。傻子都能看出她在卖萌装可爱。
“傻丫头,这还需要介绍吗,这是你准姐夫,只要你姐不跑票,这称呼变不了。”我爸乐呵呵开口。
“行了,你们俩撤吧,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去。甜甜,下午约了你妈去逛街,你和我一起吧。”童夫人发话,我们也只能遵命。
临别前,看到魏甜甜心有不甘,可惜沉默定力十足,从头至尾,目光都没有停在她身上,一秒都没。
穿过马路,没走多远就进了校门,我们两个人很自然的把手松开。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我笑着打哈哈,“大兄弟,我觉得魏甜甜挺好看,至少符合你们男人审美。”
“纠正一下,那是符合部分男人审美,与我无关。”旁边有人开车,沉默下意识拉着我,然后和我换了一下位置。“你讨厌她,因为你认为她比你好看?”
我哼了一声,伸手摘了片叶子,“才不是,我又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哦,那是比你胸大?”
“沉默!”玛德,揭人不揭短的好么?!“亏我还认为你正经,原来你也不正经。哼,老娘胸不需要那么大!”
沉默挑眉,勾唇,“果然,惹你炸毛很容易。”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笑着说,“其实你也不小。”
我简直要没脾气,还想说什么,结果他声音就变了,特别温柔特别正经的那种,“童话,你不需要怕,越是害怕就越会把自身的优点藏起来,把缺点用显微镜看。你越害怕,你的敌人就越开心,你越淡定,反而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这大概是第一次,大兄弟没有嘲讽我,没有打压我,而是温柔的宽慰我。
我什么都没说,他什么也没问,但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了一样。像命运的齿轮,早已洞察一切。
沉默没有直接说这件事,反而是站在他看到的角度里,帮我找到那个本我。“童话,你知道我欣赏你哪一点吗?”
“你欣赏我?”我眼睛放光,思维跳脱的太厉害,捕捉到我潜意识里所谓的“重点”。
大兄弟忍俊不禁,嘴角扯了抹笑,“是啊,我很欣赏你,欣赏你的一腔孤勇,欣赏你的逗比有趣,欣赏你的莫名自信……”
玛德智障,这是在夸我吗?!
我的脸瞬间耷拉下来,撇嘴,结果大兄弟话锋一转,来了句,“我还欣赏你那句‘恕我直言,这位兄台,我不是说你辣鸡,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沉默的语调,抑扬顿挫,像是我藐视一切的夸张自恋画风。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沉默,皱眉噘嘴,这话听着很耳熟绝对是我的画风,而且这话我说过挺多次的,最近的一次是……
“C大辩论赛,我去看过,就在今年上半年的校庆上。”沉默一副我已经知道你要问我什么的表情了。
他这么洞察人心简直可怕好么,这以后谁嫁给他岂不是一点秘密都没呀,要想红杏出墙,那个引妹子出墙的人不得被整很惨的呀。
天啦撸。
我一副努力憋笑的模样换得大兄弟的无视。
不过不太对呀,难道说大兄弟在上半年就对我有印象了?那么那次的别说话吻我,大兄弟岂不是故意装作高冷,肯定在心理腹诽,这妹子神经病吧?!
“大兄弟,不,沉默,你是不是一直都以为我精神不正常?”我眯起眼睛盯着大兄弟,好让眼睛里充满杀气。
“你什么时候精神正常了?”大兄弟反问。
“……”我撇嘴,“和你这样的人说话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
“童话,这么快就放弃了?”
“谁说了,哼,我承认我是说不过你,毕竟你语文老师,文字功底在那里搁着,天天和一群高中生斗智斗勇,我在你面前,肯定得败北了。”
“你还看得很开。”
我耸耸肩,默认。
离我上课的时间尚早,沉默说他下午没课,可以晚点过去。于是乎,就陪着我在这偌大的校园逛来逛去。
C大树很多,且都是那种高高大大的有年岁的老树,一片片绿荫里泛出的金光,很有治愈人心的能力。
找了个藤椅坐下,我看沉默额头上有薄汗,便自告奋勇跑小卖铺去买水给他。从小卖铺出来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来电提醒:童夫人。
我摁下通话键,电话那端声音挺安静的,我有点奇怪,便问道:“妈,你不是说和姨妈去逛街么,怎么都听不到杂音啊,没在商场?”
童夫人嗯了一声,停顿不到片刻,和我说,“童话,就像今天这样,你要学会打脸的正确姿势。” 憋说话,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