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揪着一颗心，咬着嘴唇等待他的答案。“你满身的酒气，跟我说，是程方霖。”
有什么东西碎了，炸裂在耳畔，轰鸣的我耳朵有些耳鸣。我感到冷，腿脚有点软，在跌倒前扶住了庄严身后的树。
程方霖没骗我，是我爱上他，是我背叛庄严。这段感情，是我脏，是我始乱终弃。
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着，我强按着心口，不敢抬头看向庄严：“那天你说程方霖骗你，是怎么回事？”
庄严的声音有些暗哑，即便不看他的脸，也能想象出他此刻悲痛的表情。我伤他至此！
“从你家出来，我就去了机场，回了美国。后来程方霖到美国找到我，跟我说他跟你很好，让我别再跟你联系，别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我……”
他顿了顿，言语中的哀伤更浓：“我答应了，也让他发誓会好好对你，不做一点对不起你的事。不然让我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一定会回来带你走。”
泪水在我眼眶中滴落，一滴滴砸在脚下的泥土中，沾满黄色的尘埃，浸湿那片土地。我的泪就是这样的不堪，滴落了，也是脏的泥水。
却如何也料不到，庄严会用力握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洛阳，如果我早知道你们过得不好，我一定会早回来，早把你接走。那样的话，你也不会……”
我愣愣的看着庄严，还没从震荡中明白他的意思，程方霖的手已经强硬的分开我们，把我护在身后：“庄严，她是我太太，你放尊重点！”
“尊重？”庄严皱起眉嘲讽的看向程方霖，“你懂得什么叫尊重吗？只会用钱砸人的大老板，你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吗！”
“你……”程方霖气急了，立刻抓住庄严的衣领，顺势就要动手。而庄严为了保护我，也是练了多年的跆拳道，一个侧身弯腰，手臂一拨，就从程方霖手中挣脱出来。
“动手吗？程方霖，上次是我让你，真动起手来，别怪我不客气！”
“够了！”我嘶吼着，崩溃的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两个人。
庄严，我已经那么不堪，怎么还值得你如此对我？我看着庄严，心已经痛得快要窒息。这六年，他都是一个人吗？因为我，他学会了吸烟，不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我不敢想，怕再想下去，真的会疯掉。
而程方霖呢？我那么伤害庄严，换来的跟他在一起，怎么会跟他过得不好，沉浸在跟庄严的过去里无视他的付出？
洛阳，你的心呢，你的心究竟是什么样子？！
头很疼，疼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死掉一样。如果真能死掉该多好，那样就能见到妈妈，再不用面对这一切了。我渴望能死掉，终于在下一秒，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死掉了吗？我在一片漆黑中，迷茫的求证着。不远处一点灯光亮起，有熟悉的叹息声传来，我微微一愣，流下泪来，朝着点灯光狂奔。
灯光下，妈妈站在窗前叹息着，我看清是她，一头扎进她怀里痛哭。
“傻丫头，就知道哭。”她责备着我，一双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妈，我想你了。”
“妈妈知道，你受苦了，妈妈都知道。”
我抬起头贪恋的看着妈妈的脸，她还是那么美，跟记忆中的容颜没有丝毫的改变。我的妈妈，终于见到了妈妈。
“洛阳啊，妈妈也想你。可你长大了，有些事情总要面对，一味的逃避，选择依靠别人，总是不行的。人最大的依靠就是自己，你懂吗？”
我摇头，又一次把脸埋进妈妈怀里。妈妈叹口气，把我推开。
“走吧，你都这么大了，妈照顾你那么些年，也够了。路要自己走，人生也要自己面对。勇敢点，别给我洛清丢人。”
我死死抓住妈妈的衣角，上次她丢下我，这次我绝不再让她离开！
见我这样，妈妈终究是心软了，叹息着坐在我身边，伸手擦着我的泪。
“女儿啊，人生总是有苦有甜，你不能因为怕苦，就不要甜了呀。程方霖跟庄严都是好孩子，程家的爸爸对你又那么好，你这么跟着妈妈走了，放得下他们吗？”
我傻傻的看着妈妈，一个字也说不出。“妈是对你太娇惯了，把你养成了这么个任性的孩子。听妈妈话，回去吧，看清楚自己的心，别再错了。”
看清楚自己的心？我恍惚地看着妈妈走开，任由世界再次变得一片漆黑，意识陷入混沌无知。
睁开眼睛，明亮的天花板跟鼻尖萦绕的淡淡香气告诉我，这是在我跟程方霖的家里。偏过头，程方霖正侧脸趴在床前，沉沉的睡着。
我又给他添麻烦了。出事后，每每出现状况，程方霖都是这幅疲惫的样子。我伸手摸了下他凌乱的头发，程方霖惺忪的睁开眼睛。
“醒了？”他眼角的细纹陪着渣渣的胡子，看上去是个十足的大叔。
“我睡了多久？”
“一天多，”他笑笑，伸手贴在我的脸上。我安心的把脸埋在他的手心，忽然想起了妈妈的那句话，看清楚自己的心，别再错了。
程方霖再家陪了我两天。即便在家里，程方霖的电话也没有断过。听他讲电话，公司目前的形势应该挺严峻的，难为他在这时候为了我，又放下公司不管。
“喝点汤”，程方霖小心的把汤碗放在阳台的茶几上，牵着我的手坐在我身边。
“公司的事怎么样了？”
程方霖淡淡一笑，“没事，尽在掌握。”
“上次你去美国，跟顾氏的合作怎么样了？”说来挺抱歉的，身为他妻子的我，从没关心过他的事。
程方霖沉默了一会，双手交叉，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我。
“不顺利吗？”
四目相对，程方霖的犹豫让我莫名的心乱。“还好，生意上的事，哪里这么简单。”
我沉默，顾晓晓，想来也不会轻易让程方霖好过吧。她等了他那么多年，如今大好的时机，又怎么会错过。
“对不起。”我由衷的歉意。
程方霖讪笑着给了我一个爆栗，“想这么多，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吧。”
我顺势拉着程方霖的手，摊开他宽大的掌心，把脸埋了进去。程方霖看着我，眼底生出一抹疼惜。
“程方霖，我见到我妈妈了。”
他的身子一震，哀痛的把我揽在怀里。“妈不会带你走的，她那么爱你，还没看你生儿育女，怎么会带你走？别多想！”
我摇摇头，贴着他的手抬起脸对他笑笑。“妈说让我勇敢点，别逃避。要我看清自己的心，不能再错了。”
程方霖缄默着没做声，我一鼓作气把这些天的想法都倒了出来。
“那天庄严告诉我了，是我写亲笔信跟他说要分手，是我在妈妈去世后，跟你……过夜被他撞见，也供认不讳。程方霖，我那时的选择是你，如今就会遵从于自己的选择跟你过一辈子。你信我吗？”
程方霖的呼吸有些讶异，他垂下眼睛，没再看我。
“程方霖，我不知道在咱们的婚姻里发生过什么，让原本相爱的我们变得互相猜疑，冷漠。可是那是我的记忆，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想把它找回来，好吗？”
程方霖的手微微顿住，继而要挣脱开我，抽回去，我紧紧拉住他的手，恳切的望着他：“难道你不想有个跟你有共同回忆的妻子？”
“洛阳，你的现在就是我的回忆，我们还有后面很多年可以组织回忆，何必纠结在哪无所谓的八年？”
“可我有几个八年可以拥有？丢了三分之一的人生，我的生命又怎么能完整？”
程方霖定定的看着我，良久，只丢下一句“汤凉了，趁热喝”，就离开了阳台。
洛阳，你跟程方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让他如此惧怕那段回忆？
之后的日子，安宁如水的过着。程方霖刻意回避那失落的八年，每每我把话题绕到这上面，他都会不着痕迹的推开。
这样的程方霖让我生气，又心疼。
那夜他细密的吻着我，两个人缠绵交织在一起，程方霖的呼吸掺杂着我分不明确但感受清晰的烦乱。
“程方霖……你怎么了？”我托着他的脸，轻轻地问他。
“洛阳……”他忽然大力的索取我，猛然被贯穿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叫了出来，却刺激的他更加狂野。直到我撑不住伸手推他，才发现他眼中的闪烁的留恋。
“洛阳，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脑子一懵，没来得及反应。程方霖眼中的失落一扫而过，化作更激烈的索取辗转在我身上。
激情退去，我蜷缩在他的臂弯中，听着他的呼吸中的情绪。“我们聊聊，好吗？”
程方霖没做声，但我知道，他醒着。
“我们……曾经并不恩爱，是吗？”
拥着我的手臂微微一怔，怀抱收的更紧些。
“顾晓晓说过很多次，我们过得并不幸福。舞会上的哪些太太们，也让我对你看开些。程方霖，我们以前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离婚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