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但自从索加尼亚去世后,这件事就变成了摩泽每天的必修课,但……现在,这事儿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索隆身上。可是,索隆自小就对捕猎一无所知,他看着动物的尸体,完全不能分辨它们死去的时间,而死去太久的动物尸体已经开始腐朽,哈祖是咽不下口的。
下山的这几天来,哈祖才开始自己觅食,显然吃得要比跟着索隆时候好多了,平日里也不成天趴着,时常也起来活泛活泛。
索隆在远离村落的地方搭了个小竹棚子,虽然搭得异常简陋,下雨天也不时有水滴进来,但索隆已经很满足于这样的生活,他似乎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新奇感。
那天早上,索隆照常拿着柴刀走到棚子外头,地上堆满了被太阳炙烤的木柴棍子。哈祖也趴在他的面前。突然,他感觉到整个地面开始摇晃,躺在得上的哈祖也“窜”的一下爬起来,焦躁不安的跑过来拱着他的小腿。
索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只能本能的蹲下来,抱住哈祖的大脑袋,虽然心里害怕,也还是像往常一样抚摸着哈祖的毛发安抚他。
震动越来越剧烈,可以看见远处的山峰已经开始遥遥晃晃,发出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声儿。过了好一会儿,随着震动的减弱,哈祖渐渐的也不再挣扎焦躁,索隆心里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索隆不敢进屋,直到傍晚还坐在院子里,哈祖则在一旁戒备的缓缓走动。这时,从远处跌跌撞撞跑来的一个小小的红色的身影吸引了索隆的注意,待他走到近前,索隆才认出这是个四、五岁的孩子,浑身沾满了血迹,小小的衣襟马褂上摊满了污渍,能看出来都是些灰尘泥土。
“你……你怎么了?”
看了好一会儿,孩子也不说话,还只是盯着他看,索隆只得直接开口问他。
“山里……山里,本来在祭祀,阿爸阿妈也在里面……压住……压住了。”
“压住了?什么压住了?”
索隆很是奇怪的看着孩子似乎目无焦距的重复着这段奇奇怪怪的话,但孩子好像是因为什么,也许就是喉咙干涩,便再也没有开口。想了一会儿,索隆还是把他带进竹棚子里喂水,给他擦洗身子,索隆还是担心这竹棚子是扛不住第二次的震动的,便着急忙慌的去拿了一包存起来的晒干了的果子,抱着孩子再次跑出棚来。
孩子的头发上还是湿漉漉的,小褂子被丢掉,换上了索隆巨大的布衣。索隆晃了晃他的身体,孩子似乎堪堪反应过来,突然用力伸手比划着道:
“山里,山里埋了好多人,阿爸!阿妈!”
索隆终于反应过来,他是说很多人被埋在山里了!
“山里?有很多人被埋在山里了?”
孩子眼睛似乎都红了,只是委屈的点点头。说着就要转身跑回去,索隆一把抓住他,
“你干什么去?”
孩子想要挣开,伸手扒拉着索隆的大手,
“你放开我!我阿爸阿妈还在山里!”
索隆不肯放,只是将他抓起来放在木桩凳子上。孩子却也不安分的想要站起来跑走,索隆无法,只能问他道: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已经挣扎得满面通红,虽然不想回答,但索隆只是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乱动,他便有点儿委屈的答道:
“我……我叫契姆。”
“好,契姆,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我会帮你去找你阿爸阿妈呢?”
契姆听索隆说带他去找阿爸阿妈,便不再挣扎,很认真的坐在凳子上说道:
“今……今天村里祭祀,阿爸去山上踩山门,可是山雷来了。阿妈就带我去找阿爸,可是阿爸没找到,阿妈也不见了。”
索隆想了想,虽然他也不知道契姆说的踩山门是怎么回事,但他也大概听明白了,村里有很多人被这种山震困在了山上,契姆的阿爸阿妈也是这些被困村民中的一员。
契姆说完,看着索隆没有什么反应,以为他是不肯答应陪他去找阿爸阿妈了,便更加激烈的挣扎起来。索隆有点儿好笑的看着他,说道:
“你干什么?以为我后悔了?”
契姆听得这话,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只是想要站起来。索隆笑笑放开他,站起来说道:
“站着儿不要乱跑了,我去拿火把。这会儿天黑了,摸黑上不了山。”
契姆有点儿惊愕的看着索隆,这个大个子不是说不跟他去救他阿爸阿妈么?
索隆拿了涂着松油的火把出来,本来趴在地上的哈祖也站起来,索隆只是蹲下去摸摸它的大脑袋,笑着说:
“哈祖,你就在这儿等我回来,没事的。”
哈祖还是没有蹲下去,只是围绕着索隆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妥协似的坐下来。
索隆笑着举了举火把示意契姆走,契姆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上。两人依着火把的光亮往山上走去,摸着崎岖的山崖壁有些艰难的往上爬着。
往上攀了约有二十分钟,索隆似乎听见有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人的呼吸声!他心里一紧,赶紧手脚并用的踩着一块有些突出的石头爬上一个崖面。有些细小的石头因大力被蹬了下去,索隆赶紧伸手将被沙子迷了眼的契姆拽上来。
被拽上来的契姆眯着眼拼命揉着,索隆帮他掸掸身上的尘土,对他说道:
“你喊喊你阿爸阿妈,大点儿声音。”
说完索隆就拿出一把小小的牛角刀在地上戳着,戳一下抽一下,地面有的沙石被他这样的动作撬开。
契姆虽然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却也很配合的大力喊叫起来,
“阿爸!阿妈!”
喊了几声,索隆果然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契姆……契姆……”
契姆也听见了,有些激动的拉着索隆的袖子喊道:
“是我阿妈!是我阿妈!”
喊叫欢呼声已经盖过了微弱的呼喊声,索隆赶紧制止契姆的激动,契姆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耽误了索隆对母亲的救助,便赶紧懊悔的住了口,还有点儿可爱的拿手捂住嘴巴。
索隆寻着声音的方向小心的一路继续**刀子的行为。终于,在一块有些突出的沙石地上,索隆重复拿刀子戳了几下,下面有人!
契姆好像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阿妈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地方,便相当积极的跑上来,跟索隆一起用铲子拨开泥土。很快,搭得并不实的土堆被挖开,一只人手露了出来,契姆直接就哭出了声儿,扑上来抓住了那只手。
索隆直接扯开契姆的手,大声说道:
“契姆,你走开,我们要快点挖开泥土,把你阿妈救出来!你要记住,你是个男孩子,是勇士,不许哭了!”
也许是因为声音大,也许是因为索隆有些吓人的表情,契姆像是明白了似的点点头,松开那只已经有些发冷的手,拿起旁边的铲子开始铲起来。
泥土被彻底挖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插在一边土堆上的火把这片土地照得亮了许多。一个浑身泥土的人出现在了索隆面前,旁边的契姆也带着哭腔喊道:
“是阿妈!是阿妈!”
索隆点点头,将这个人背在背上,把她倚靠在旁边的土堆边,伸手拿出自己带上来的竹筒,将里面的水灌进妇人嘴里。
灌了几口,奄奄一息的人终于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
“契姆……契……咳咳”
旁边动物契姆再也忍不住自己发颤的声音,扑进妇人怀里哭喊着:
“阿妈!阿妈!”
妇人听见儿子的声音,喂喂睁开眼睛,轻轻伸手揽住儿子,微弱的声音道:
“契姆,你不要哭……你要去山下招人救阿爸……”
旁边的索隆站出来,蹲着身看着妇人道:
“你不要担心,我会去山上看看的。”
契姆也附和着道:
“是的,阿妈,就是这个哥哥帮我救了你。”
妇人引出眼角一点点微光看向索隆,道:
“谢谢……谢谢你,谢谢……”
索隆笑着摇摇头,对着契姆说:
“契姆,你带着你阿妈下山去吧,我会去找你阿爸的。对了,你们下山不要走我们来时的路,已经被沙石封了路,你们从后面绕回去吧。”
契姆抹了抹眼泪,点点头道:
“好……你要小心……”
索隆再次笑了笑,拿起一边的火把往山上走去。山上的路越来越难走,很多路都被坠下来的石头打塌了,只能手脚并用的往上攀着。
就这么爬了很有一会儿,索隆终于感觉到了脚下泥土的厚实,证明这是本来就有的路,不是塌山后滚下来的沙石填的。
索隆爬上来这个土墩,土墩边的一颗树被压得弯着,他攀着这颗树往上挪着脚步,还大声问道:
“有……人嘛?”
好一会儿,没有人回答……
索隆想了想,便再问了一遍重复的问题,还是没有人回答,就在他准备离开这儿的时候,一颗小石子突然滚到他脚下…… 翟先生的爱情白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