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将我推入梨花阵,让我混分魄散,今生,我重生一世,只为了给当年的自己报仇,从始至终,这一切都是因为爱。
她太爱帝君了,只是她的爱,太过自私。我曾想过,也许换做我之后,我也会这般自私,但绝不会伤了别人的性命。
回到无善宫的时候,阿娘小心的抚摸着我的脸,眸中含雾:“当年将你从无渊海中捞了出来,我与你爹便寻遍四海八荒给你找神医治病疗伤,不过都没有办法给你补全自己的魂魄。索性你自己魂魄懂得回来,若不然,恐怕我和你爹……”
这些伤情的话在我从无渊海中醒来的时候,也听母亲说过类似的诸多。我抬手抹掉了她眼角的水珠,一展笑颜道:“阿娘,你怎么能哭呢,我的魂魄能回来本应该是喜事么。你不是也常常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
“只是这福祸相依,娘当年便像,你什么也不知道,也好,这样的话就不必纠缠到三界的恩怨中。可是你如今知道了,也是天命。天命中你下一步要做什么,娘不知道,爹不知道,你的夫君,也未必知道。”
我知道这个八荒,一切都是要看老天爷的旨意。我不敢去相信人定胜天。但是我想,即便是再为他魂飞魄散一番,我也是无怨无悔的。
“福祸相依是没错,不过女儿我一定会活的好好的。”
也许,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她安心罢了。去央禾宫看长鸣的时候,他正一人饮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准备,怎样处置景鸿?”我问道。
他撂下酒杯,微微抬眸,“当年,她父亲是怎样折磨我母亲的,我如今,便怎样处置她。”
如此云清风淡的一句话,也的确承载了不少恩恩怨怨。“不过,你现在还不能杀了她。”
“为什么?”他反问一句,云袖俯下落英。我从他的手中夺下酒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是姻缘神君的转世。”
他微微怔了怔:“你说什么?”
“当年姻缘神君自缢身亡并非是真正的魂魄湮灭了,白泽将她的魂魄困在了一副画中,真君大人上天界偷取引魂灯的时候本是被引魂灯中的结界给困入其中,是姻缘神君不顾魂飞魄散的危险,将他拉回来的。后来他似乎知道了姻缘神君也能并未真正离去,我知道这一切都还不能告诉真君,他那样冲动的性子,于是便将魂魄放入幽冥界。谁知,被那青丘的鸳鸯闹了一闹,引魂灯的魂魄突然恶性大发,吃了不少旁人的魂魄,后来宸溪的魂魄竟然逃过一劫,自己前去转生投胎了。”
这一切,也许就是冥冥注定,失去的正在一点点回来。长鸣揽袖思量须臾,道:“这件事,除了你我和帝君,还有旁人知道么?”
“没有了”我淡淡的道了一句,抬头看着白茫茫的天:“长鸣,不要伤害宸溪,也不要让景鸿走的太没有掩面,她毕竟,是皇室的女儿。”
人间这突如其来的大雪,恍若洗去了所有不干净的东西,东岳仙境的仙山中耸起了一个个半人高的雪人。
小银杏和白玉热热闹闹的在雪地中嬉戏,一边招手道:“绾桐,你也过来玩。”
其实我是真的很想凑上去和她们一起热闹,只是玉诔一直在旁叮嘱道:“君上身子不好,如今又怀了小君上,若是冬天受了风寒,帝君一定会怪罪的。”
“你难道不想去雪地中堆雪人吗?”我颇是烦闷的双手捧着脑袋,扭头看着她:“其实堆雪人很好玩的,你看白玉她们,不是挺热闹的么?”
看的出来玉诔是特别想要过去玩一玩,却顾及着帝君的嘱咐,连忙摇头:“帝君大人说了,玉诔若是不看好君上,就不让玉诔出无善宫了,还特意说了句,连太子都不许带我出去。”
我届时一阵脸黑,白泽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狡猾了,真的和白玉有的一拼:“你别听他胡说,不还有我么,太子那人表面上看着冷漠无情,一本正经,其实可会骗人了,前几日在中天宫,他可是骗自己娘亲要闭关修炼,实际上呢,喏……”我指了指了宫阁中的两道人影“实际上,是偷偷跟着扶南司命来找白泽了。”
“他……是来办公事的。”玉诔马马虎虎,随便给他寻了个理由。我白了她一眼:“什么公事,不要以为我不晓得,前几日真君大人在中天宫中同我说过,无渊海的事暂时是稳定下来了,估计安稳了百八十年不成问题,太子他下凡,不过是想陪着你罢了。”
我惆怅的仰天任由雪花打在我的脸上,看着那俩个女娃娃穿着厚厚的冬装在雪地中打闹的样子生生想流出两行清泪。“往年这仙山上的雪人大半都是我做的,今年一看才知道,她俩的功力竟然差成这样,不堪入目。”
玉诔在一旁纠结的绞着手绢,我站起身,握住她的手,悲呛且凄凉道:“我们就去玩一会儿,白泽他去大泽山了,一定不会这样快便回来了,你不说我不说,我敢保证司命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就没有人知道了。”
见她带着星星之火的眼中有些动容,我又道:“你久居九重天,一定很少玩雪吧,我们可以一起堆个房子,再刻上各种花纹,还可以将雪人堆成太子的模样,这样的话你就算上去亲他他也不会乱动,走嘛走嘛,反应帝君是不可能知道的。”
她本是极为动容的,可听到要将雪人堆成太子的模样,瞬间便红了双颊:“不行不行,不能堆成太子的模样,不能以下犯上。”
“这也算?”我颇为惊悚,但是看在雪人的面子上,我依旧热心肠的拉着她道:“我比太子可高上不少品阶呢,这样我让你做,就不会逾越了。”
这句话刚刚说出口,突然间我发现自己真的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折手段……索性白泽他如今还在大泽山中,应该还蒙在鼓中。
玉诔终于被我说动了心,我二人再也不顾及什么劳子下的什么命令,径直的冲进了山中,与那茫茫大雪融为一色。
可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我突然觉得真是应了白玉那丫的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我欲哭无泪的被他寒着脸裹在怀中送回了房间。而白玉那群目瞪口呆的人,连同玉诔都咽了一口寒气,只听他淡淡留下一句:“今日的雪下的不错,本君便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让你们在外欣赏雪。”
当然不是简简单单的赏雪那样容易,那一排三个人皆是听话的跪在门前雪地外,一个时辰的雪下下来,准保能将他们冻成雪球。
“我……”顿时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这样明目张胆的不听他的话,还让他逮个正着,谁会知道下场是什么样……
他紫袍上落上了些许白雪,我愣了愣,极快的慌着献殷勤,“夫君冷不冷,我这有娘亲送来的好茶,给你泡一杯尝尝”
可是这殷勤还未来得及送上去,便被某人微热的掌心给揽了去:“你刚刚,叫本君什么?”
他挑了挑眉头,轻声问道。我又是一愣,吸了口凉气:“夫君。”
这个称呼于他似乎很满意,温柔的指腹拂过我额前散发:“既然知道本君是你的夫君,为何还要不听话。”落袖握住我的手,“小桐,你不是一个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本君怎么办。”
听他这些话,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不过他眸中的怜惜和疼爱,我却是看的一清二楚:“我很好奇,当年,你为什么要将我留在府中,对我那样好,放在掌心中宠着。”
“小桐,有些爱,只需要一眼便够了。”她将我的袖子拉下,温和的给我温暖一双冰凉的手:“就如当日本君在九天之上见到了你,第一眼便认出了你。”
“如果,我不是青扇,你会怎样?”我微微昂起头,瞪大了清澈的眼睛去看他。
他轻抿的嘴角画上弧度:“本君或许将她放在心中,但是会一心一意对你好。本君已经错过一次,便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心中温暖如许,我撒娇的偎在他怀中:“你这个回答倒是让我挑不出什么毛病,白泽,我一直都想问你,当年你还不知道是景鸿诬陷了我,你以为我真的给景鸿下了毒的时候,是不是失望透了。”
他静了片刻,道“是。”宽长的袖子将我护在怀中:“本君不敢相信,本君护在心口的青扇,竟然会这样做,本君很失望。但本君悔了,不该让你受了委屈,那一千鞭子,是本君错怪你了。”
有些事,明明藏在心中很委屈,可偏偏就是想着他只要来哄,我便原谅他。
“我没有,当时着实不是我做的。不过当时一千神鞭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真的想见你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可是你最后都没有给我机会,假如……假如你那时候能好好的来看我一眼,我便不会离开帝君府,不会同你闹了这些年。”
胳膊攀上了他的脖子,我吐了一口凉气:“白泽,你说,上辈子我是不是欠你的,这辈子你才想着要我还给你。” 帝君快到怀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