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架在脖子上的刀逼着安如瑾亦步亦趋。
夜晚的楼栋里只剩斑驳星光和骇人的沉寂,拿刀的人胁迫着她藏身其中。最终也许是那个女子累了,两人停在了六楼的水泥窗口。
安如瑾问的第一个问题却不是“你是谁”。
她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那人拿刀的手颤了一下,而后喘着气道:“我跟踪你的。”
原来是蓄谋已久。
“那我认识你么?”
“半年前,我还见过你。”
“半年前?”她刚刚和陆云开离婚的时候,安如瑾一思忖,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对,半年前,你现在看上去倒不像那时候羸弱。”
“你也是。”
那女子心虚,试探道:“你知道我是谁?”
“不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为了钱。”那人不遮不掩。
“那你不如绑架陆云开,我前夫。”安如瑾说起来自然,“你要是绑架了他,肯定一群人排着队来给你送赎金。”
“那也会有一群人想方设法杀了我。”
安如瑾点点头:“你说得对。”
十月末的夜晚到底是凉意袭人,她能感知那握刀的手冰冷而无力。
“我们之间,”安如瑾试探着问,“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那女子一怔,良久才从喉头窜出几个字:“亏你还知道,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月色把面前林立的高楼照得耀眼而圣洁,丝毫不像是生意场上的筹码与交易。
陆云开点起一支烟,工地上空无一人,那么她应该也回去了。
那只烟抽得缓慢,两个月来的第一次会晤,以为要开始的崭新生活,唏嘘往事却难说前尘尽忘。很快,许知晴就会是他合法的妻子,成为那栋有着安如瑾气味的别墅新的女主人。
陆云开并不想如此。
那只烟最终碾碎于地上粗糙的尘沙,他不知道,他关上车门的一刹,安如瑾正在他正面前那栋未完工的写字楼中。
她正在轻笑,面对一把随时可能挥舞下来的利刃。
“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给你钱?”
“因为我记得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样子。”那女子紧握匕首的五指皆抖个不停,“我虽然恨你,但我觉着你和临江其他的人不一样。”
“不一样在我好欺负么?”安如瑾自嘲地耸了耸肩,“韩律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陆离开掉你么?”
那女子不语。
她指了指外面一望无垠的月色:“你看清楚了,这片楼盘的合同就是你做的,出了问题就必须有人担。”
“可是那时陆总看过合同了,我也说了合同有漏洞,是他执意要和那家公司签。”
“难道你觉着这个责任能让陆云开扛么!”
那女律师完全愣了住,她没见过这样的安如瑾,被一把刀指着然后盛气凌人的安如瑾,更多的,她记忆里应该是一味忍耐和退让的陆太太,纤细的手指在离婚协议上盖下手印。
“对不起。”安如瑾掩了掩唇,低声道,“我语气太重了。” 爱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