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并不是发泄,哭完之后我也并没有好一点。
回到房间,陆樊已经睡得很沉了,我坐上床,摇了摇他的手,想要把他摇醒,我想要问他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想要跟他说,如果真的是因为一次偶然的见面就能让他这么快的和郑思月又恢复成以前那样,那就趁早放开我。
他闭着眼睛,动也不动,最后我放弃了,他醉成这样,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的。
我就一直坐着,然后想起了他的手机,我跑出去,找到刚才给他脱下来的裤子,很着急的打开,照例是输入以前的密码,通过了,他没有改。
我把所有我能够看的全都看了一遍。
什么也没有。
一种失望笼罩了全身,但是又觉得一阵轻松,整个人就像一个矛盾综合体。
我冷静下来,才看到自己捏电话的手,因为太使劲,都快发白了。
一次又一次,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疯子一样,东摔西撞。我又去了厕所,打开水龙头冲脸,抬头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样子,再想一想一直以来郑思月的样子,从一开始的可怜柔弱到现在的轻蔑和得意。
我不禁问自己,凭什么永远都是她在牵着我的情绪走?
凭什么!?
凭什么她随便投一颗石子,我就一定要让自己的生活激起这么大的波浪。
我觉得自己真的太没有出息,就好像一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我想起今天晚上她说的那些话,隐隐约约觉得,她根本就是故意在激怒我,她毫不避讳的来我家,扶着陆樊,她那么大方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来跟我们打招呼,她想要的不就是激怒我吗?
恨,真的很恨,我人生中恨的第一个人,也许就是郑思月。
恨一个人,就永远不想看到她得意,不想看到她开心,更不想看到她幸福。
那一瞬间,我好像想通了很多事情。
我拼命的为难自己,精神虐待着自己,可是她呢?
如果说她的目的就是不想看到我和陆樊这么顺利在一起,那我为什么要让她如意。
有一种心理已经失衡的感觉,我在心里想,我偏不要,我厌倦了当一个被动者,我要冷静,我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不要再逃避和哭闹,我要信任陆樊。
就算真相是他已经不值得我信任,就算我和陆樊的缘分已尽,我也绝对不要让她得逞。
我承认我的想法已经开始偏激,我不再是单纯的为了感情,一件事跟着一件事,就好像在不停的打磨我,最终让我心里也长满了刺。
等到天蒙蒙亮,我打起精神去厨房给陆樊熬了锅粥,然后开始洗他的脏衣服,洗之前,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陆樊是不用香水的,我也没用过这个味道,我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努力告诉自己什么也不要想,然后一股脑倒了好多洗衣液上去拼命的搓。
洗完衣服,发了会儿呆,差不多粥也好了,虽然一夜没睡,但是我一点也不困,我回到房间,很耐心的开始叫陆樊起床上班。
他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应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继续迷迷糊糊的说他的头好痛。
我把准备好的热水端给他,他很艰难的坐起来,脸色很苍白,接过水就开始喝,他一边喝我一边问他:“你好点没?你昨天喝得很醉。”
他喉咙里的喝水声一下就停止了,差点呛住,好像是恢复记忆了一样,有点心虚的看着我,但又因为刚起床还很不清醒,总之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复杂。
他说:“啊,就是,昨天来的人挺多,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恩,快多喝点水吧。”我很平静的看着他。
他把水杯放下,双手撑着头,我也就没再多问什么,站起来准备往外走,我说:“穿好衣服出来吧,我给你熬了粥,你吃点上班去。”
说完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一动没动,我继续说:“如果你实在不舒服就睡吧,记得给你们领导请个假,你昨天实在是太醉了。”
然后我故意补充了一句:“醉到估计你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把头抬起来,很迷茫又很迟疑的问我:“昨天,我是自己回来的吧?”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捏了捏,还是没办法做到很自然,我摇了摇头:“不是,是别人送你回来的。”
“谁?”他很慌张。
“郑思月。”
说完这三个字,我就转身出去了,我去厨房把粥给他盛出来,然后坐在客厅,盯着那碗粥,等着他出来,我没有去看他的反应,我也没有去逼问他,我就想看看,他待会儿出来,会给我一个什么解释。
很快他就出来了,默默的走过来挨着我坐下。
我把粥递给他:“喝吧,喝了胃里舒服,昨天都吐光了。”
他一直埋着头,很内疚的样子,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我没想到她真的送我回来,你很生气吧?”
说完他很大力的用拳头锤自己的头,:“他妈的,我咋就喝得那么醉,操!”
我深呼吸了一口,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我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慌,不要闹,问清楚。
我说:“恩,生气。”然后我又把粥往他面前推了推,“但我相信你有你的原因。”
我的语气很温柔,我看见陆樊很不可思议,或者说是很感动的看了我一眼,他咽了口唾沫,开始跟我解释。
他说昨天银行聚餐,许多同事都带了朋友,不知道怎么的郑思月就来了,他当时也觉得很尴尬,可是郑思月一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不停和他说话,那几个朋友也一直跟他喝酒,后来他喝得有点多了,就说不能喝了待会儿还得回家,同事们就说没关系送他回来,郑思月就开玩笑说她负责送陆樊,当时他也没在意,后面又喝了些,然后迷迷糊糊只记得自己回家了睡觉了,其他什么也不记得。
他说的时候,我一直默默的听,一句话也没说,他说完了,我依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见我没反应,很着急,比我以前和他闹的时候还着急,一把抓住我的手,很急切的说:“童儿,我说的都是真的。”
然后他又把我的手放开,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个失误太严重了,我也没想到她就真的送我回来,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也理解你,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的脸上写满了后悔,可惜我分不清楚,他究竟在后悔什么。
但是,在看到他那种难过的表情的时候,我第一次,心里什么感觉也没有,没有了心疼,没有了痛苦,什么都没有。
我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她怎么会知道我们住在哪里?”
他想了一会儿回答我:“昨天郑思月一直和我说话,问了很多,现在过的好不好之类的,也有问我现在搬到哪里去住了,我想着过了这么久,她一个女孩子家都这么洒脱了,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太怎么样,就当聊天似的给她说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童儿,我没想太多,也不知道她会送我回来。”
我咬了下嘴唇,想要通过嘴上的痛来转移,我又问他:“你实话告诉我,你们还有联系吗?”
他举起手来发誓:“绝对没有。”
“那你们昨天晚上,除了一起喝酒,除了她送你回来,你们还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问这些话的时候,我自己都能感觉,自己的语气里面,平得一丝起伏都没有。
他拼命摇头:“没有了,没有去过哪里,什么也没有做,一直和很多人在一起喝酒,然后她把我送回来,就是这样,别的什么也没有。”
我尝试从他脸上发现什么,但他说的斩钉截铁,满满都是真诚。
我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陆樊,你能告诉我,你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我承认我有故意的成分,但更多是内心掩饰不住的委屈,我的眼泪顺着脸开始大滴大滴往下掉。
他很心痛的用手来帮我擦,我躲开了,眼睛红红的,还是很固执的看着他。
他很痛苦的又使劲捶自己的头,我没有阻止他,就那么看着他打自己,他边打边说:“我该死,我他妈太该死了,我怎么又让你伤心了。”
然后他补充道:“童儿,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对她,我承认,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她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觉得欠她很多。”
他重新抓住我的手:“童儿,可是我知道我欠你的更多,我不该有那么该死的想法,你别哭,你心里有气就骂我,打我,别憋着。”
我把手抽出来,眼泪流得更加厉害了,但是没有发生一点声音。
大概是我表现的真的太难过,比以前我那么抓狂的打骂他看起来还要难过,他脸上是真真实实的写满了自责和心痛:“你别这样,你要哭就哭出来,我错了,你别这么惩罚我。”
我用手擦了擦脸,哑着嗓子问他:“你有骗我吗?”
他站起来,情绪很激动:“没有,你要是骗你,不得好死。”
我拉他重新坐下来,我心里终于有了点谱,我不确定陆樊和郑思月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但是我终于可以确定他内心的一个想法,他果然一直觉得自己亏欠郑思月,觉得郑思月很可怜。
一个男人,如果时刻对一个女人保持着内疚,那是很危险的。 何妨刻骨铭心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