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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何处是家(陆湘)

男神追击令 清禾姑娘 6730 2021-04-07 03:28

  这一巴掌,却不是妈打我的。

  “你闹够了没有!”爸爸收回手,冷眼看着妈妈,“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女儿,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呵!”妈看着我,嘲讽的说,“你做都做的出来了,我还有什么说不得的?这女儿是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八岁的年纪,也过了懵懂无知的天真岁月,他们说的是什么,我自然明白。

  可我就是知道兰姨不是我妈妈,虽然我很想成为她的女儿,但我终究不是。

  “不管你信不信,陆湘都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这么对她,你一定会后悔的!”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对妈妈总是容忍的很,像是惧怕她知道什么事情。

  我曾问过爸爸,如果兰姨还活着,或者有一天他遇到了像兰姨一样的女人,他会不会和妈妈分开?

  我始终记得,当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爸爸看了我很久,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湘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妈妈对你的态度,导致你比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但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是希望自己的父母离婚的!”

  “我知道了爸爸,对不起!”我一边说一边哭。

  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那么想我,其实我只是怕了,无论我怎么努力,妈妈都还是不喜欢我,我不想惹她生气,也不想委屈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讨她欢心。

  我也想像别的女孩一样,梳妈妈编的辫子、穿妈妈买的花裙子,开心的时候就牵着妈妈的手逛街买东西,难过的时候,就窝在妈妈的怀里撒娇闹脾气,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是我的女儿,脚底就该有一颗黑痣,你把鞋子脱了,再给我看一眼!”

  妈妈疯了似的拉住我,一把脱掉我的鞋子、扯下我的袜子,反手扔得远远的。

  我赤足站在雪地上,不停地活动着双腿,双脚却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

  “脚底长着痣的那是文轩,不是湘湘,你又糊涂了是吧!”爸爸把我从地上抱起来,用大衣裹住我的双脚。

  我窝在爸爸的怀里打着哆嗦,看着妈妈望向我的神情,想哭却不敢哭。

  “我清醒的很,要不是有这颗痣,说不定我就被你蒙骗了!你说,我儿子现在在哪?”

  “他不就在这儿站着呢吗?”爸爸眼神闪烁,说话间有几分犹豫。

  “我生的是双胞胎,不是什么龙凤胎,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妈妈情绪很激动,冲到去想跟爸爸理论。

  爸爸怕她伤到我,向另一面躲了躲,“什么双胞胎龙凤胎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只要知道文轩是你儿子,湘湘是你女儿,这就够了!”

  “我没那么大福气生儿子又生女儿,这个女儿我不会要,你有本事就一直护着她!”

  回家的路上,爸爸把我包的严严实实的,帽子几乎要遮住我的眼睛,我伸手动了动帽子,小心护住自己的耳朵。

  那时我天真的以为,只要遮住眼睛和耳朵,就看不到也听不到,就能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可这一切终究不能如我所愿,前路漫漫,在那片黑暗之中,我找不到任何依靠,不得不睁开自己的眼睛。

  “妈妈!”我小心叫了她一声,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很想叫她一声,好像这是我此生唯一的机会。

  “不要叫我妈妈!”她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不带一丝感情,“叫我陆太太!”

  而我最终没有那么叫她,那个人是我妈妈,即便她再讨厌我、再不喜欢我,她都还是我妈妈,我知道的。

  爸爸常年在外经商,而我,我和自己的妈妈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却不能叫她一声妈妈。

  我总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事情了。

  直到后来,有次我回到家,妈妈正在看杂志,我不敢打扰她,轻手轻脚地换了鞋子就打算回屋去。

  “湘湘!”她突然叫了我的名字,语气温婉亲和。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敢答她,只能僵着身子站在原地。

  她笑盈盈地走到我的面前,轻轻揽住我的肩,我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双手不停地揉搓着。

  “过来坐啊!”她拉着我的手坐到沙发上,声音温和的说,“湘湘,我知道,我平时对你是严苛了一点,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女儿,妈妈肯定不会害你的对不对?”

  我答应了一声,又怕她听不到似的使劲点着头。

  “呐,妈妈买了件裙子给你,快去试试啊!”

  我接过妈妈手上的白色连衣裙,视若珍宝般细细抚摸,心想自己穿上这身漂亮的裙子,一定也会美丽的像个公主。

  “湘湘啊!你知道你大伯家一直想要个女儿,妈妈又要照顾文轩,实在分不了心照顾你……”

  “我不需要人照顾,我会很乖的!”我突然打断她的话,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想在其中看到一点怜悯疼惜,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妈妈,不要赶我走!”我拉住她的手,就像刚刚她拉着我那样,“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真的会很乖的!”

  那次我哭得很凶,声泪俱下的痛哭着,只求能够得到妈妈的原谅,即便我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世,妈妈突然甩开我的手,嫌恶地夺过我手上的裙子,用手使劲在上面蹭了蹭,似乎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撕啦’一声响,我看着那身连衣裙被她撕成两半,她的手还不停地在上面撕扯着,直至那衣服被她撕成碎片,碎片自头顶飘落在地上。

  那个时候我便知道,‘哭’是这世上最无用且最不被珍惜的脆弱,你所有珍视的东西,都会因为你的脆弱被人肆意摧毁。

  周末的时候,妈妈不用上班,我上了闹钟早早的起床,照着电视上看到的方法做着早餐,牛奶、燕麦,再煮个鸡蛋。

  开始的时候手有点生,总是把鸡蛋皮打到碗里,练了几次之后顺手多了,我算好时间,打算在妈妈起床的时候做好这顿早餐。

  “你在做什么?”

  身后响起妈妈的声音,我吓得松开了手中的杯子,热牛奶倒在我的脚上,火烧一样的疼。

  脚面红了一大片,起了很多水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问她,只能用冷水不停的冲着脚,感觉疼痛减弱了很多。

  “真是的,笨手笨脚的!你能做什么啊你!”

  我听着她的声音在耳边盘旋,带着几分嘲讽和责怨。

  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哭,我一定不能在她面前哭,那样只会让她更加讨厌我。

  我安慰自己说,“陆湘,不要哭,不疼的,根本一点都不疼!”

  到后来我在这疼痛中竟然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感觉到自己是多么不被人喜欢和珍爱,于是所谓的矫情和委屈,能省则省。

  我学着自己做很多事情,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所有同龄的孩子不会做的事情我都会做。

  有次妈妈洗完澡换了衣服就睡了,我看着妈妈换下来的衣服,想着帮她洗干净会不会比较讨人喜欢。

  妈妈很爱干净,我甚至不敢用洗衣机洗,然后就一件一件的拿来手洗,洗到水清的没有一丁点泡沫的时候才肯罢休。

  我满心欢喜的以为可以讨到她的欢心。

  可第二天妈妈看到阳台上洗好的衣服,二话没说就把衣服扯下来塞进垃圾袋里。

  那一刻我才清楚的知道,她讨厌我,无论我做什么都只会令她讨厌。

  我不明白,既然她那么讨厌我,当初为什么还要生我?!

  没过多久妈妈换了家里的门锁,我没有钥匙,进不了家门,就在外面一直敲门一起哭,可她却怎么也不肯理我。

  “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房门一步,你就不是我儿子!”

  “我也没你这种妈妈!”

  妈和哥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哥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妈妈被气得一直掉眼泪。

  “湘湘,进来!”哥哥拉着我往家里走。

  我边摇头边挣开他的手,小心看了妈妈一眼,她没有看我,只是不停的哭,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一直不懂,她究竟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在她眼中都是错的,她不喜欢我,她只喜欢哥哥,她只会因为哥哥伤心、因为哥哥流眼泪。

  可我就是不想看她伤心,哪怕那不是因为我。

  哥哥拽了我好几次,我都没有进去,我一直站在门外,双手抓在楼梯的扶手上。

  “妈妈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进去!”

  “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他拗不过我,只能松开我的手。

  “那哥带你玩去,咱不理她!”哥哥摸摸我的脑袋,小声安抚我说。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哥哥,妈妈那么喜欢他,即便是难过的时候,也不会真的生他的气,因为妈妈的喜欢,他可以一直潇洒自在,而我,我却要想方设法的讨她的欢心,这不公平!

  我不能跟他去玩,因为我要装乖扮巧,我要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懂事的好女孩,让妈妈喜欢。

  哥哥回来的时候,妈还是不肯让我进去,然后他陪我坐在门口的楼梯上。

  后来我觉得困了,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一醒来就听到爸妈在吵架,爸爸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脸上顶着重重的黑眼圈,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那么心疼她,最好走哪就带哪,我眼不见为净!”

  “文轩是你儿子,湘湘也是你女儿啊!你能不能对她稍微公平一点!”爸爸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我女儿?你知不知道我只要听到她的名字、看到她的人,就会不自觉想起那个女人,因为什么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我养了她这么大,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过了!”妈妈歇斯底里的喊着,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受够了就不要再受了!”爸爸忍不住大喊,“我会带着湘湘和文轩走,你喜欢清净,你就自己一个人过吧。”

  “不,你不能带走我儿子,你休想再带走我的儿子!”妈冲上去一把拽住爸的领口,声音嘶哑。

  “要么你就把她送走,要么就离婚,儿子必须跟着我!”

  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妈妈势成水火,我以为只要我听话、只要我懂事,总有一天她会接受我的,可是……

  “不要,不要离婚!”我跑过去拽住爸的衣角,小声说着,“爸爸,你送我走吧!”

  我记得爸爸说过,天下间没有哪个孩子是希望自己的父母离婚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想的。

  我习惯了做一个懂事的孩子,习惯了去揣测人的心意。

  我不被妈妈喜欢,却不想有一天哥哥过我这样的日子,这世上只有妈妈才会对他好,他不能像我一样,没有妈妈。

  那个时候我以为,只要家还在,无论我去了哪里,都还可以再回来。

  我被寄养在伯父家中,直到十四岁那年,伯父心脏病发去了,我才可以回家。

  只是六年,早已物是人非。 男神追击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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