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起在地狱里待着
沈初夏的‘尸体’被连夜拿去火化了,郑云以郑家之名,将骨灰带回了蓉城。
沈海生良心发现,要跟郑云争骨灰时,郑云才不管那些,当晚就离开了江城,自然,这事有周博帮着,她才如此顺利。
柳宗元顾韩原那头都快顾不上了,又怎么顾得上沈初夏这头。
沈初媛正得意着沈初夏终于死了,当韩原出事的消息传来,也差点崩溃了。
韩原车祸,被肇事者送去了当地的医院抢救,因为医院条件有限,柳宗元与韩国荣一起赶到,立马将人转院。
柳宗元悔恨不已,早知道他打电话做什么,若不是那一通电话,韩原兴许也不会出了车祸。
韩家刚丢了一个小宝,韩原又差点丧命,天灾人祸一起来,韩家被一层浓浓的阴霾覆盖。
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命暂时在,可尚未脱离危险。
当一个人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死,药石无灵。
赵芳与韩老夫人天天抹眼泪,韩国荣一刹那也苍老了许多,一夜之间,白了头。
柳宗元悔恨的在韩原病床前,沉声道:“你若还是我兄弟,就给我撑住,初夏没了,你要是再跟着走了,小宝谁去找?你别指望着我替你找儿子,你欠初夏的太多,小宝是你的过失才丢的,这个责任你必须负起来,别以为想撒手不管,去追初夏,你若不把小宝找回来,你有脸去见初夏吗?”
说这些话时,柳宗元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眶,也好在这些话真有效,生命显示仪上出现了变化,他惊慌的赶紧跑出去喊:“医生,医生……”
几名医生护士鱼贯而来,给韩原做检查。
忽然如此大动静,离开一会儿的韩国荣夫妇回来见到,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赵芳眼泪又是掉个不停:“是不是小原出什么事了?小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还怎么活啊。”
韩国荣也焦急的想透过窗户看,可帘子拉上,什么也看不见,心急如焚:“不会有事的,咱们的儿子一定能挺过去。”
柳宗元安抚道:“二位别急,等医生出来了再说,别自己先吓自己。”
大约了半个多小时,这次时间算短的,医生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松了一口气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真的?”赵芳激动不已:“那我儿子什么时候醒?”
“这……”医生为难,迟疑了一会儿说:“这个暂时说不清,可能明天就醒了,也可能三五天,甚至更长。”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赵芳身子一晃,韩国荣眼疾手快将其揽在怀里:“这已经算是好消息了,至少还活着……”
话落,韩国荣老泪纵横,赵芳伏在韩国荣怀里哭的伤心。
柳宗元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沈家一听说韩原可能醒不过来了,沈海生心里还念着沈初夏的去世,也懒得去管韩家那档子事,刘琴可急得不行,焦急的走来走去:“韩原要是醒不过来了,那可如何是好,媛媛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到时候瞒都瞒不住啊,再说了,听说韩家的公司因为韩原车祸的事,股票大跌,现在韩家一团乌烟瘴气,怎么也嫁不得了。”
沈海生被刘琴扰的头疼:“你就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了,是嫁还是不嫁,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反正是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刘琴不依了:“海生,你这话怎么说的,媛媛是咱们的女儿,这婚姻大事,我们做父母的不管,那谁管啊。”
沈海生拍了拍脑袋,忽然站了起来,拔高了声量:“女儿是你教的,我可管不了,以后这种事别来烦我,我去公司了。”
丢下这话,沈海生还真就走了,当听说沈初媛去医院刺激沈初夏,这才导致沈初夏病发进了抢救室,现在抢救无效人都没了,且他连骨灰都没见着,这心里还窝着一团无名之火,哪里有闲心去管沈初媛嫁不嫁韩家。
刘琴被沈海生的举动给懵了一下,反应过来,气的在背后跺脚:“沈海生,你给我回来,回来……”
沈初媛刚踏进家里就听见刘琴的声音,又见着沈海生急匆匆的离开,连忙问:“妈,怎么了,你跟爸吵什么呢?”
“吵什么,还不是你的事,为了你的事,妈可是操碎了心。”刘琴气得不行,手拍着大腿:“你说你整天往外面跑什么啊,韩家都快要倒了,你还不为自己谋个后路,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没用又死心眼的女儿,你爸话虽然不中听,可也说得没错,人家沈初夏好歹也享了福,嫁的男人,个个了不起,你命怎么就没有她一半好呢。”
闻言,沈初媛当即就冷下了脸:“妈,你说什么呢,我是觉得我也该跟沈初夏一样,短命早死吗?她是有本事勾引男人,可她没命享受,以后我不想再听到沈初夏这个名字,我的事也不用你管了。”
“怎么,你还想嫁给韩原?”刘琴痛心疾首:“你这个死心眼的孩子,你没听说吗,韩原说不定醒不过来了,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那就是变成植物人,你嫁过去守活寡啊。”
“妈,阿原如果没有今天,依阿原的性子,你觉得我可能嫁过去吗?”沈初媛自嘲一笑:“不能,所以这就是我的机会,别说他可能成为植物人,哪怕真成了,我也要嫁,现在我怀着韩家的孩子,对于此刻的韩家,我就是他们的救世主,只要我嫁过去了,韩家还不是我的?”
嫁给韩原,那可是她少女时的梦想,十几年来,执念根深蒂固,她必须嫁过去。
一听这话,刘琴两眼一亮,一拍大腿,脸上乐开了花:“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小宝丢了,韩原还不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况,韩老夫人也受了沉重打击,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赵芳拿不住事,韩国荣恐怕也是心力交瘁,你若是嫁过去,有孩子为筹码,韩家以后就是你的了,还对你感恩戴德,还是我女儿聪明啊。”
沈初媛冷哼一声:“你以为我这么冷的天去医院,往韩家跑,去伺候那个老太婆是为了什么?她不是不满意我吗,我就是要让她知道,韩家非我不可。”
对于沈初媛这个时候的不离不弃,韩家确实对她感恩戴德。
天越来越冷,过了春节,万家灯火,热热闹闹,韩家却是冷冷清清。
韩原一昏睡,便是三个月,醒来后就跟丢了魂一样,神色木讷的问了柳宗元一句:“她呢?”
两个字,问得柳宗元为难,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韩原也不再重复问,目光就那样望着他,不言不语,不眨眼,不皱眉。
柳宗元心里越发堵得慌,无奈叹气:“当晚上郑云与周博就将人拉去火化了,郑云更是以郑家之名,说是要将初夏与郑元澈葬在同处,骨灰也带走了,沈海生都没有拦住,当时我赶去你那了,想起这茬事时,已经晚了。”
谁能想到,郑云他们动作如此迅速的将人火化了。
柳宗元话说的艰难,每一个字都细斟慢酌,以为韩原会有很大的反应,接受不了,他都做好韩原失控大闹的准备,哪知韩原却只是眸子微微一转,什么也没说,平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
外人只能看到表面,谁也看不到韩原内心里的痛苦,万箭穿心也不为过,且痛苦不是一瞬,而是被一把剔骨刀,一点点的凌迟着,死不了,却生不如死。
他知道,余生都会与这种如蛆嗜骨的痛苦相伴,无休无止。
空气忽然凝固,柳宗元于心不忍,小心翼翼的试探:“韩原,你没事吧。”
他深深眯了眯眼,再度睁开时,里面万念俱灰:“我走时,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短短一天时间,她就……”
后面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如果不是柳宗元,他都不会相信沈初夏去世的消息。
柳宗元说:“听护士说,是沈初媛来医院找过初夏,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刺激了初夏,这才忽然病发。”
“沈初媛。”拳头骤然攥紧,发出咯咯的声音,那眸子里更是掠过一抹刺骨的杀气。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
沈初媛与赵芳一同来的,都是听说韩原醒了过来,急匆匆的赶过来。
赵芳瞧儿子终于醒了,喜极而泣,抓着儿子的手,连连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阿原,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三个月了,再不醒来,你让伯母跟老夫人怎么活啊,让我怎么活啊。”沈初媛抚着五个月大的孩子,脸上泛着欣喜:“我们都还等着你到时给孩子取名呢。”
韩原淡淡的瞥了沈初媛的肚子一眼,不喜不怒。
赵芳抹着喜极而泣的泪,说道:“小原啊,你能醒来,可真得感谢媛媛,她顶着非议,大着肚子不离不弃的在病床前照顾,你奶奶身体不好,也是媛媛常去陪着你奶奶说话聊天,若没有媛媛给韩家一个希望,给你奶奶跟我一个希望,真的就撑不住了,现在你也醒了,等出院后,可得赶紧将媛媛娶回去了。”
沈初媛娇羞的低下头:“伯母,阿原刚醒来,先不说这些,我可以等的。”
多么大方有度,体贴温柔。
那一垂眸,配上小女人情态的娇羞,确实动人,谁也不会想到,这样柔弱的美人,心思如此狠毒,间接害死了沈初夏。
一旁的柳宗元有些看不下去,但他作为一个外人,又没有立场说什么,况且沈初媛能顶着外面的议论,在韩原可能醒不过来的时候坚持不打掉孩子,且幸苦照顾,是事实。
赵芳慈爱的拉着沈初媛的手,轻轻拍着手背,怎么看怎么欢喜:“媛媛真是懂事,小原能娶到你,那真是三生有幸,比那个沈初夏……”
沈初夏这个名字,几乎就是禁忌,赵芳刚一出口就感觉到了空气在霎那间凝滞,她偷瞄了韩原的脸色一眼,闭了口。
韩原醒来是欢喜,可赵芳提到沈初夏,这也给沈初媛一个警醒,她知道韩原之所以出事,那就是去给沈初夏寻药,这才出了车祸,如果再知道沈初夏的死与她有间接的关系,恐怕就……
就在沈初媛胆战心惊时,韩原忽然淡淡地开了口:“妈,宗元,你们先出去,我有话想单独与媛媛说。”
听到点名,沈初媛心里咯噔一声,抬眸睨了眼韩原,又迅速心虚的垂下。
赵芳听着一声‘媛媛’的称呼,觉得这儿子是开窍了,笑道:“好好好,你们聊,妈回去把你醒来的好消息告诉奶奶,让她也高兴高兴。”
赵芳没有看见之前韩原听到沈初夏去世的神色,柳宗元却是清楚,咋一听要与沈初媛单独谈话,想到沈初媛怎么着也有五个月身孕了,担心的喊了一声:“韩原,你别……”
韩原淡淡打断:“出去吧。”
柳宗元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与赵芳两人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韩原与沈初媛两人,一室寂静,韩原只目光深不可测的盯着她,却不说话。
沈初媛心里越发虚,手心都捏了一把冷汗,强撑着扯出一抹笑:“阿原,你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韩原依旧没有吭声,只是那目光愈发幽冷,如地狱里冒出来的寒气,阴气森森。
沈初媛顶着让人头皮发麻的低气压,战战兢兢的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阿原,喝口水吧。”
她垂眸举着水杯,杯中的水随着手腕发抖轻晃。
房间寂静的只有挂水的声音,凝结的空气,绷紧的神经,越发抖的厉害的水杯,当一切都到了一个临界点时,他嗓音质冷开口:“她发病的时候,你在哪里?”
淡淡的语气,却透着丝丝冷冽。
这是秋后算账。
沈初媛吓的手一抖,杯子险些摔了,勉强镇定下来,支支吾吾道:“阿……阿原,姐去世我知道你很伤心,可人已经不在了,你刚醒过来,还是不要去想那些过去了。”
“我问你,当时你在哪。”韩原隐忍的怒气大发,雷霆大怒也不为过,大手一挥,将那水杯打翻在地,砰的一声,碎片四溅。
沈初媛被那滔天的怒气吓的脸色涮的一下子白了,她头一次看到如此盛怒的韩原,只肖一眼,令人胆寒。
她的声音发颤:“当……当时我就在医院,听说姐生病了,特意来看望她,忽然她就病发了。”
“你对她又说了什么?”
咽了咽口水,她仍然不敢看他:“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他冷嗤一声,脸色冷冽阴沉,就在沈初媛想着要如何平息他的怒气时,他又随口问:“你很想嫁进韩家?”
闻言,沈初媛两眼泛着亮光,心头止不住涌出欣喜:“阿原,此生我非你不嫁,从见你第一眼时,我就……”
他打断她卖弄深情,声音清冷:“好,等出院了,就将你娶进韩家。”
“阿原,你说什么?我们真的要结婚了吗?”沈初媛不可置信,欣喜若狂。
“是,如你所愿了。”他冷冷勾了勾唇角,声音宛如地狱而来的冷森阴寒:“她走了,你我都是罪人,就一同来这地狱里吧。”
“什么?”笑意在嘴角僵住,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
他却只冷冷瞥了她一眼,语气森然:“这是你欠她的。”
当韩原说出这话时,那双眼睛里迸射出带着冰渣子的光芒,沈初媛仿佛看见了今后生在地狱里的日子,也知道,哪怕她不想嫁了,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会有千万种的方法逼她嫁过去,他要替沈初夏报仇。
“不,不,阿原,你不能这么对我,沈初夏的死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得了癌症,你怎么能算在我头上。”她抱着韩原的手臂苦苦解释。
“宗元。”韩原冲门外喊了一声,很快柳宗元进来,见此情景,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做了,不管沈初媛离不离开,强行将人带走了。
人活在世,一是靠希望,二是靠仇恨。
此刻的韩原,就靠着这两种,寻找小宝的希望,沈初媛欠沈初夏的债,他得一笔笔讨回来。
当然,他自己也是罪人。
柳宗元知道韩原要娶沈初媛的目的,站在兄弟的立场上,劝道:“韩原,这不值得,你可以有千万种方式去惩罚沈初媛,替初夏讨回公道,可却不能用这种方式,你这不是在折磨自己吗?”
“是我欠她的。”
他才是这一切祸事的罪魁祸首,是他早年糊涂欠下的债,最后却由沈初夏来承担了。
若不这样做,他不知道自己活着是躯壳还是什么。
五个字让柳宗元哑口无言,知道根本劝不了,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韩原此时就靠着这份折磨活着,若是连这份折磨都没有了,他不能想象韩原会变成什么样,是不是会因为情伤随着沈初夏去了。
儿子丢了,心爱之人死了。
最悲不过如此。
当他看过韩原独自一人抱着沈初夏的照片一看就是一整天,听过病房里传出低沉压抑的哭声时,才知道沈初夏对于韩原来说,意味着什么。
韩原醒后,他的那一番话,那一个眼神,让沈初媛接下来几日都惶惶不安,她不知道该嫁不该嫁。
韩原是她一辈子的梦,当要企及这个梦时,她忽然发现这个梦其实并非她想的那样好,而是地狱,她还有踏进去的勇气吗?
屋漏偏逢连夜雨,忧心忡忡的沈初媛又到了产检的日子,赵芳本来说是要陪着她去的,老夫人那里身体又不太好了,没能走开,也就刘琴陪着沈初媛去了。
原先这孩子还好好的,这次检查,却出了大事,医生脸色大变:“沈小姐,胎儿已经停止了发育,必须马上手术做引产手术,否则大人也会有危险。”
“这怎么可能。”沈初媛如被雷劈,一把拿过b超单子,可她看不懂,只是黑乎乎的一团:“我的孩子好好的,一直都在你们医院做检查,怎么会忽然胎停了。”
沈初媛只觉得自己要疯了,她想过了,韩原恨她只是一时,以后孩子生下来,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回心转意,沈初夏都死了,火化了,她再也没有危机了。
老天爷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跟她开玩笑,孩子怎么会胎停了呢。
此时的沈初媛,已经不知不觉间走上了当年沈初夏的老路。
刘琴听着这个消息,也是不可置信,骂了起来:“你是什么庸医,好端端的孩子,你们怎么就说胎停了,我们不引产,媛媛,我们换家医院,不在这家医院看了。”
刘琴拉着沈初媛朝外面走,沈初媛失了魂,身上的全部重量都依在了刘琴身上,完全是靠着刘琴在踉跄行走。
当初做试管时,医生就对她说过,在妊娠期间,孩子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大,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她想着,自己的运气没那么霉,她赌一把。
可还是输了。
她还没有靠着孩子嫁进韩家呢。
婚期赵芳与韩国荣都定下了,没到最后一步,她怎么都不放心,也不甘心。
世上有一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就像是一场赌博,从开始输了,不服输的个性就会让其不断增加筹码,赌注大了,最后输的一败涂地,就越发不甘心,心也就开始邪了,为达目的,不折手段,那也就不见怪了。
世间太多放不下的执着。
都说,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悔恨不已。
却还有一种痛,肝肠寸断,那便是珍惜了却失去了。
医院门口,护士医生们抬着车祸的伤者匆匆迎面而来:“前面的让让,让让……”
医生护士加上跟随而来悲恸的家属,一行人浩浩荡荡,注意力也都在伤者身上。
刘琴与沈初媛二人走得急,心里都被胎停的事给扰的烦乱,她们的脑子里,也全都是胎停二字,等注意到前面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刘琴赶紧护着沈初媛往旁边让。
可也不知道是谁撞了刘琴一下,力道还挺大的,刘琴一个不稳,身子朝后倾,连带着沈初媛也连连朝后退,正好退到了台阶处,脚下踩空,人就这么滚了下去,瞬息间,刘琴根本就拉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初媛滚到台阶下面,捂着肚子在地上疼的面色扭曲,身下是一滩血。
刘琴惊慌失措,大叫:“媛媛,媛媛……”
连忙下了台阶,连去看是谁撞了她的时间都没有,刚才那混乱的场面,也根本不知道是谁撞了,况且那一行人抬着伤者飞奔去了抢救室。
刘琴抱着脸上苍白的沈初媛,急忙大喊:“来人啊,医生,护士……”
大厅里的护士听闻,赶紧叫了一些人帮忙将沈初媛抬了进去,送去了手术室。
一阵人仰马翻,待沈初媛被送进了手术室,刘琴颤着手签下终止妊娠的同意书,她的手上还沾着鲜血,六神无主的她,一个劲的流泪,给沈海生打电话,又是关机。
那时她真是又气又急又怕。
自从上次吵架之后,沈海生就没有回来过了。
一想到这些罪魁祸首都是沈初夏,刘琴心里那是恨得牙痒痒,这个沈初夏也真是死了也不叫人安生呐。
沈初媛引产的事自然瞒不过韩家人,赵芳与韩国荣得知消息后,匆匆赶去了医院,见孩子真没了,一阵叹息。
可能这就是命呐。
这事夫妇俩暂时没敢告诉老夫人,怕接受不了。
沈初媛醒来后一个劲的哭,韩国荣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赵芳也被哭的心里烦,最后寻了一个借口走了。
沈初媛见韩国荣夫妇俩的态度,气的在病房里大发脾气,能砸的不能砸的都砸了,刘琴也是被一个接一个的事闹的头疼,哭嚎道:“媛媛啊,你别这样啊,妈看着心疼啊。”
韩原自然也知沈初媛没了孩子的事,赵芳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问:“小原,你看婚期都已经定下了,反不了悔,媛媛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孩子没了以后还能再有。”
赵芳就担心着韩原会借此解除婚姻,想着劝下,没想到,韩原没什么反应跟表情,淡淡的说了一句:“婚期如常。”
赵芳一愣,旋即欣慰:“好,好,如常。”
得到韩原的话,她这心里也算定下了。
原本担心婚礼取消的沈初媛,得到了赵芳的准话,也跟吃了定心丸一样,心安了。
但片刻,眼神黯然。
她早该想到,韩原一定会娶她的,他还要替沈初夏折磨她呢。
别说现在孩子没了,哪怕是她残废了,估计也会娶。
沈初媛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严冬过后,春天也就来了。
韩原出院了,婚期也将至了。
草长莺飞,本就是个好时节,可对于此刻的韩原来说,没有了沈初夏,每日都活在地狱里。
婚礼这天,宾客都到了,沈初媛也早早打扮好,穿上梦寐以求的婚纱,等待着韩原来接,原本她想着韩原心里怨着自己,这婚礼肯定草草走个过场了事,没想到韩原会给她一个如此盛大的婚礼,宾客几百人,包下了江城最好的酒店,最好的礼堂,什么都是最好的。
她梦想的婚礼,与这一模一样,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可她等啊等,过了吉时却仍然没见韩原。
她不免急了,催促道:“妈,你去看看,阿原到哪呢?”
刘琴赶紧打电话去问赵芳,那边却说韩原早就出发接人了,按理说,也该接回来了才对。
这下,刘琴懵了,那边说人来了,可这边却没人。
沈初媛霍然站了起来,一瞬间,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韩原给她多大的希望,就能让她有多大的失望。
她的梦幻婚礼,最后却成了沈初夏的灵堂。
赵芳与韩国荣合出来的婚纱照最后被换上了沈初夏的遗照。
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成了为沈初夏送行的宾客。
到了中午,赵芳打了电话过来,有些难以开口:“媛媛啊,小原说让你自己过来,若是你不愿嫁的话,那也就算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为沈初夏准备的。
而他为她准备的,却是屈辱。
什么叫欺人,这就是。
刘琴忍不下这口气,当场就将手机抢过来摔了:“不嫁了,媛媛,咱们不嫁了,韩家算个什么东西,还以为真没人要,非得上赶着嫁给他们韩家吗?”
沈初媛颓坐在床沿,一脸凄然,她在笑,却是笑出了泪:“妈,我现在还真的只能嫁给他了,哪怕前方的路是一条荆棘铺成的,我都必须走。”
一是为了多年的不甘,二是她之前怀了韩原的孩子,消息她特意找人散了出去,闹的江城人尽皆知,现在她不嫁韩原,还有谁敢要她呢?
韩原是料定了这点吧。
他还真是了解自己的性子。
“媛媛,你这又是何苦啊。”刘琴痛心疾首。
韩家只派了一辆车来接沈初媛,而且还是家里保姆买菜时用的车,这可谓是将她的面子踩到了最底下。
刘琴看不过去,找司机理论,让韩家重新开一辆车来,司机就一句话:“沈二小姐若是不上车,那就是代表不嫁了,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把车开回去。”
刘琴气得够呛,折中道:“行,韩家不派车来,那从沈家开一辆过去,我的女儿不能如此寒酸的嫁过去。”
司机说:“我只会开这车,别的不会开。”
这下刘琴气得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冲沈海生道:“你是死人啊,媛媛被韩家这样欺负,你当父亲的连屁都不敢放,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刘琴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说出这些话。
韩原今天既然敢如此羞辱沈初媛,那自然是早就做了准备,沈氏集团资金早出了问题,现在可就等着韩家注入资金,自然连屁都不敢放,但是被刘琴如此下面子,沈海生也是男人,恼羞成怒,扬手就打了刘琴一耳光:“这条路是媛媛自己选的,怪得了谁,当初初夏嫁进韩家时,也没风光到哪儿去,现在还有什么讲究,要嫁就快上车,不然就回去。”
当初沈初夏虽然嫁的不风光,可那也比今日的沈初媛强了百倍。
人家可是什么都有,韩原正儿八经娶回去的,若不是沈初媛当初在婚礼上闹了那么一出,那也是江城一段佳话,但是今日的沈初媛,必定成为笑话。
刘琴被打,当下就发了脾气,闹了起来:“你竟然敢打我,沈海生,我跟你拼了。”
“好了,你们还要让别人看我们沈家多少笑话。”沈初媛大吼一声,两人也就都冷静了下来,定定的看向沈初媛。
一想到今日女儿受的大辱,刘琴泪流满面:“媛媛,我可怜的女儿啊。”
“不许哭,哭什么,我也没死,有什么好哭的。”沈初媛面色异常的冷静,更是平静的拉开车门上了车,因为是买菜车,里面异味特别浓,血腥味也有,让人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作呕。
她知道这肯定也是韩原故意的,捏住鼻子忍了下来,对司机冷冷道:“走吧。”
屈辱还不算完,司机将人直接接去了韩家,而韩原本人却在沈初夏的葬礼上,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到了晚上,赵芳才吞吞吐吐的告诉她,韩原走了,去了蓉城。
沈初夏的骨灰被郑云带走了,韩原肯定是为了沈初夏而去。
她曾嘲笑沈初夏独守新房,风水轮流转,今日也到她了。
韩原连夜去了蓉城,打听到郑云将沈初夏与郑元澈葬在了一块儿,立即去了墓园,在郑元澈的墓旁,新立了一座新坟,上面贴着的照片,正是沈初夏。
他终于找到了她,也见到了她,只是以的是这种方式。
韩原浑身都冷了,跌坐在沈初夏的墓前,猩红的眸子就像是能滴出血来,墓碑上的人,就像是一根细长的针,扎进了眸子里,疼的他浑身颤栗。
骨节分明的手抚在照片上,颤抖,冰冷,声音几分暗哑:“夏夏。”
他有许多话想对她说,想告诉她。
可现在来不及了。
他甚至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悔恨莫及。
当年新婚之夜他悔,那一晚,她睡在新房,而他却并没有睡在客房,他在她的门外站了一夜,想进不敢进。
他悔用老公名义让她煮的第一顿饭,当时他有事出去了一趟,待急急赶回来时,她却病倒了。
无人知,那冷饭,后来他都一一吃完了。
他有太多悔了。
沈初夏是以郑元澈之妻立在了这墓园,墓碑上也刻着‘郑元澈之妻’几个字,当目光落在那几个字上时,目赤欲裂,他曾说过,哪怕死,沈初夏也必须是以他的妻子身份刻在墓碑上。
当天,韩原在墓园里待了一整天,靠着墓碑,万念俱灰。
当晚,沈初夏的墓就被刨了,里面的骨灰被取走了。
翌日,这事惊动了墓园管理者,赶紧通知郑云,调出监控找盗墓人。
夜太黑,又是墓园,不是每处都安装监控,再则,这里面也都葬的普通人,从来没有丢过骨灰的事,这还是头一遭,管理上就松懈些,也就没找着盗墓人。
看见韩原白天在监控里出现过,郑云心里有数,面上表情严肃的要求墓园管理者将骨灰找回来,更是报警了,但是心里,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与爱情,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