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谁是祸害,又是谁的来路不清楚。
被八姑婆推出去后,我抱着小白站在那里看着八姑婆拳脚生风的跟扁担男斗成一团,她好不容易将扁担男逼退,扭头朝我看来,见我站在那里没动,就是一愣。
跟着似乎一下子泄了气,身子立马软在了地上,朝我招了招手道:“你这妹佗一点都不像柳家人心狠,怎么就这么心软呢。这可不是好事。”
抱着小白正准备朝回走,扁担男却几步走了上来,一把将我怀里的小白抢了过来,伸手就去掐着它的喉咙。
我想抢回来,却被他一脚踢倒在地。只见他用力摸了小白的喉咙两下,沉声道:“还在这里,拿刀剖出来!”
一想到又是用刀剖,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抱着他的腿,张嘴就是一口,趁着他吃痛,抬手就抓起小白,转身就准备朝外跑。
可刚跑出两步,就感觉腿上一痛,扁担男一扁担抽在了我腿上,我跟着倒在了地上,小白从怀里摔出去了老远。
扁担男大步上前,拎着小白的尾巴倒拎起来,朝八姑婆叫道:“拿你那把刀来!”
八姑婆似乎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进屋了。
扁担男蹲下身子看着我道:“就算你死,这东西也不能给它吃。它本身就是一个祸害,如果不是想借它护你一时,早就不会留它性命。这会就更留不得了。”
说着,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将我看着浑身是血,冒着热气的小白,几乎是咬着牙的朝我低吼道:“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死,你心软了是不是?”
“告诉你,如果你想活,就只能靠自己,更不能心软!”扁担男眼睛里似乎有着什么晶莹的东西闪过,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用力的将头扭了过去。
可我那极好的视力,却见他的眼角有水光滑过,被他一扭头就在肩膀上蹭掉了。
我看着小白,想着睡觉时它软软懒懒的钻进我怀里,想着它从到我手里就几乎不喜欢落地,只要我得空就缩有怀里……
想着它软软肉肉的小爪子,想着它粉粉嫩嫩的小舌头舔着我的伤口,想着它几次不要命的扑过来护着我。
心底猛的有什么打定了,我一把从地上窜起来,有点小白的威风,一把扑过去抱着扁担男的腰,将他重重的撞倒在地,然后一张嘴咬住小白的毛,就着嘴就将它扯过来就护在怀里,朝扁担男大吼道:“好啊!你想剖它的肚子,就先让我死!”
后来他再问我哪里来的勇气时,我真不知道我是哪里来的勇气,也没有想什么生死相依,或者其他什么……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它们因为我死,尤其是陪了我这么久这么护着我的小白!
更多的原因是我有点后悔开始没有听八姑婆的话,抱着小白撒腿就跑,耽误了时间害小白要被剖肚子,所以这会我无论如何都要护着小白。
扁担男似乎被我那一吼给吼蒙了,愣愣的看着我,而我却狠狠的盯着他。
后来他跟我说过,那时我的眼里带着杀气,带着凶狠以及冷意,这才是柳家人才有的。
那时我第一次像一个柳家人,为了小白……
“赌了吧!”就在我跟扁担男对瞪的时候,八姑婆拿着那面满是油污的镜子,站在门口朝扁担男悠悠地道:“妹佗这么小就有自己的想法了,这才是我八姑婆带大的娃。就算小白是什么再凶狠再祸害的东西,只要他护着妹佗就行。祸害了天下又怎么样,我只要他护着我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妹佗!”
八姑婆的声音越抽越高,到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吼,浑浊的眼里全是腥红,盯着扁担男道:“你忘记她妈了吗?她妈为了生下她,让她活着,不只是连命都不要这么简单!我不管她是不是姓柳,我只知道她是那个我亲手从她妈脐带上剪下来,抱在手里比猫还小的娃,是我一口奶一口水养大的娃。我只要护着她长大,就算死,我也要护着她……”
她的声音从歇斯底里的大吼,又变变的变得悠然,到最后却带着呜咽的看着扁担男道:“可她活着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她要姓柳。为什么当初要把她交给我……我不想看着她……”
那时候我并不明白八姑婆话里的伤痛有多深,只知道她说完之后,从未落过泪的她死死的咬着发青的嘴唇,眼泪哗哗的朝下流,身体却梗得笔直,右手紧紧的握着那面满是油污的镜子,如同刚才的小白一样,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
院子里的气氛有点怪,暴怒的扁担男,伤心却好像时刻准备着什么的八姑婆,以及死死护着小白一脸迷茫的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扁担男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怀里冒着热气几乎好像要烧着的小白,从怀里掏出裤兜里掏出一个二锅头的酒瓶递给我道:“把里面的东西喂它喝了,要不它现在受不了那东西。”
我看了一眼八姑婆,见她点了点头,这才接过那东西,打开瓶盖,连忙朝着小白嘴里灌去。
其实我也怕啊,抱着小白的时候,它身上的体温越来越高,我都怀疑再这样下去,我都会被它烫死不说,它自己也要活活的烧死了。
真不知道那乌黑一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小白吃了会变成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太脏了。
那酒瓶里的东西带着丝丝的清香,十分好闻,可我闻了一口后就全倒进小白嘴里了。
等我灌完后,八姑婆接过小白,给它肚子揉了揉,跟着让我将小白放在姑子庙门口两棵大樟树的中间,那里的气机好,对它有好处。
我看了看她跟扁担男,似乎有什么事要商量,朝她点了点头,抱着小白就出门了。
出了门,却发现村民们都不在了,只留几个孕妇在院子里的花坛边坐着聊天。
我将小白放在两棵樟树中间的地上,又怕出什么事,干脆就自己守着,问那些孕妇,这些村民去哪里了。
孕妇们这会子对我没多少惧意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讲明白了。
据说是村长联系了镇上有名的几个大师来村里祛邪,大家伙都去迎大师去了,她们是四眼人,怕被冲撞了,所以才没去。
跟着又问我柳家宅子里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村长婆娘据说跟我们一块去也不见了,老吴家人稍有点血缘的都死光了,是不是老吴家有谁做怪啊?
说到这个,其中一个孕妇语气阴不阴,阳不阳的说:“你们不知道吧?老吴家那个闹事的女娃,就是叫什么云的那个,别看年纪小,可不是什么正经人,我可见过她以村后水塘的石头后边,就跟赵本贵脱了衣服……你们是不知道……咂!那骚劲!”
有了艳闻八卦,这些孕妇也不怕了,拉着那孕妇就问这问那。
想到吴芳芸的话,我突然感觉有点伤感。
她有错,可我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去怪她。
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无依无靠的女娃,被自己爷爷和爸欺凌,用自己唯一的资本想找一个人带她逃走,却没有一个同意的,怪不得她最后万念俱灰,用那么血腥的方式自杀报复这村里人。
想到这里,我猛的就是一震,吴芳芸无论是鬼魂还是尸体都被毁了,红嘴猫妖也被那白衣少年给弄死了。
那么为什么王伟业婆娘走生魂时还是会流产,又是谁在报复这村里人呢?
还有那只干尸猫是从哪里来的,最后那个窥探我的东西又是什么?
我猛的想起吴芳芸的鬼魂消散前,曾经提到过一个模糊的“他”,似乎就是那个“他”告诉她打开柳家那间屋子,又告诉她后面怎么死,怎么借魂铸尸。
可那个“他”又是谁? 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