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尖叫声全是女声,身体猛的就是一紧,正想扭头朝后看,八姑婆连忙沉喝道:“别动!”
她话音一落,身后就传来嘿嘿的怪笑声,一股子冷风吹得我后颈发冷,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前面有古怪的队伍,后面又有什么对着后颈吹风,我梗着脖子连动都不敢动,只能眼勾勾的看着那队提着白灯笼的队伍走近。
怀里的小白也跟我一样,全身绷得紧紧的,两只前爪更是紧紧的抠进了我的肉里,似乎准备随时扑出去。
村里的尖叫声更大了,我的后背的阴风却越发的吹得厉害,我都感觉整个脖子都麻了。
奇怪的是八姑婆明明知道我后面有东西,却只是盯着前面的队伍,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我。
连平时无论如何都先护着我的小白,都是半弓着身子,双眼凶狠的盯着前面。
这两个都说要护着我的,这会子居然都不管我了,心里莫名的又紧张了几分。
远远的村子里尖叫声外的惊恐声传来,可我却还有清晰的听到门板上的血“嗒!嗒!嗒!”滴落的声音,眼看着那队人越走越近,前面提灯笼的那个婆娘都已经走到村界碑那里了。
八姑婆猛的将那根烧长香的凳子用力的朝前一摆,大吼道:“还不退回去!”
随着八姑婆的凳子一摆,一阵轰隆的声音传来,我感觉脚下的地都震了几下,隐隐的连空气都传来了闷闷的回声。
那些婆娘手里的白灯笼晃了几下,灯笼里的火光跟着好像被狂风吹过,在灯笼里左右晃动。
我的心也跟着那火光慢慢的提到了嗓子眼里,眼看着灯笼里的火苗就要熄了,就听到呵呵的笑声传来,跟着那门板上的人慢慢的坐了起来。
她起来得十分的慢且僵直,双手依旧平平的放在胸口,就好像完全靠腰上用力,一点点的将上半身坐起来。
那是一个女子的笑声,似乎欢快无比,嗓子细而悠长。
随着她的笑声,灯笼里原本昏黄的火光慢慢的变绿,跟着哗的一声,冒了起来。
坐在凳子上的八姑婆身子晃了晃,猛的抽出一捆长香,点了个草把就要将那捆长香给点着,边点嘴里还边细细的念叨着什么。
我见过八姑婆点过无数次长香,每年观音圣诞,佛诞,以及每月的初一十五,村里的婆娘总会有那么几个来烧一柱长香,平时也有消灾的。
每次八姑婆只要将草把点燃,朝长香上一燎,那长香立马就会被点燃,发出阵阵的清香。
可这会,八姑婆手里的草把火都快燃完了,那柱长香却怎么也点不燃。
我见八姑婆额头有着细汗冒了出来,心里暗叫不好,连忙上前又递了一个草把给她,正好将她手里要烧完的草把给接上。
将草把递给八姑婆后,我又想扭头去找黄纸,我们只带了一柱长香,两个草把,如果这次还没有点燃就只能用黄草纸点了。
正想回头去找,八姑婆却依旧朝我低吼道:“别回头!”
背后又跟着传来了嘿嘿的笑声,跟着如同幼童一般,朝着我的后颈重重的吹了一口气,似乎在表达它的存在。
我眼里慢慢的有着恐惧涌起,满是祈求的看着八姑婆,想让她告诉我背后的是什么。
可她却依旧半弓着身子,拿着草把火点着那柱长香,嘴里不停的低喃着什么,集中精力对付着那柱点不燃的长香。
“呵……呵……。跑不掉的……”猛的悠长也尖细的笑声传来,滴嗒的滴血声更加清晰而欢快了。
我慢慢的抬头,就见那门板上坐着的赫然就是王伟业的婆娘!
这会子她的脸色再也没有半点惨白,反倒透着异样的鲜红,脸色红润得好像要渗出血来,双眼在绿油油的灯笼光下冒着幽幽的精光,而嘴唇随着轻笑轻笑的颤抖着。
眼睛慢慢的朝下,她的腹部就这样敞开着,如同刚才被她那个鬼魂找过的一样,那团鲜红的肉正在轻轻的蠕动着。
似乎感觉到了我在看它,那团肉居然还在肚子里掉了个头,努力的将脸的部位朝我望过来。
头如同炸开般的疼痛,我有点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被剖开肚子的孕妇都会这么厉害,明明她的鬼魂都被树根给拉了下去啊,为什么尸体还能这么闹腾?
她也没跟吴芳芸一样,将血洒在柳家那间屋子里啊?
“你答应我的,要保护我肚子里的孩子的!”见我看着看着她,她慢慢的启着红唇朝我冷而幽怨地道。
我身体猛的一僵,想到她几次在番找到我,似乎都是要我救她的孩子。一股子愧疚感猛的涌起,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这样被人剖开,在人前蠕动着,我就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我,恨不得是我被人剖开了肚子。
这个念头一起,我脑子就慢慢的开始变得疯狂,隐约之间有着一个念头。
只要我剖开肚子死了,王伟业婆娘就不会死,只要我死了,村里那些孕妇就不会有事了,她们肚子里的孩子会生下来。
背后的那个东西本来就是冲着我来了,只要我死了,它就会放过村子里的村民。
念头如同疯草一般的狂长,我将怀里的小白甩了出去,用力的扯着自己的衣服,露出肚皮,举起手就准备朝着自己的肚子上抠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惊天的怒吼声传来,一道白影猛的朝着坐在门板上的王伟业婆娘冲了过去。
我的头和肚皮同时一阵剧痛,然后就听到八姑婆发出了尖悦的唱调声,她手里的草把噗的一下燃起了大火,那一直点不燃的长香立马发出了淡淡的青烟。
闻着淡淡的清香,我忍着脑袋的剧痛,暗暗吸了一口气,额头上猛上冷汗,看着肚皮上被自己的手给抓出来的五道深深的血痕,连忙将衣服塞好,暗自庆幸。
居然会被她那一句话给控制住了心智,差点自己用手将自己给开腔剖肚了。
幸好小白突然发出怒吼将我唤醒,要不然……
容不得我细想,我连忙帮着八姑婆将点上细香,飞快的插到三清祖师的画相下面。
小白扑到王伟业婆娘身上,几次想挠过去,却都没有挠到,那婆娘一伸手就将小白给弹到一边去了。
气得小白将那些抬门板的大汉都给扑倒在一边,这些大汉一倒下去,就立马成了干尸。
门板落地,王伟业婆娘依旧坐在门板上,笑呵呵的看着又朝她扑过去的小白,然后猛的朝我一抬胳膊。
看着她抬起的那只自己为了保命剁掉的胳膊,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跟着就感觉眼睛一痛,然后一股子黄浓的尸水射进了我眼睛里。
“守住!千万别回头!”八姑婆飞快的塞了一个瓶子在我手里,身体就冲了出去。
我不知道她塞给我的是什么,连忙倒一点在手里去洗眼睛。
结果一倒出来,这才发现那瓶子里装的居然是酒,辣得眼睛也是火辣辣的痛,不过总比尸水好。
等我洗了几下眼睛,这才发现八姑婆拿着那面满是油污的镜子用力朝着王伟业婆娘的尸体上拍去。
可她拍了几次都没有拍到,一边的小白也近不了她的身,似乎只要她一抬手,小白跟八姑婆都会被推出去老远。
背后的冷风依旧不紧不慢的吹着,它似乎并不着急,也不趁火打劫。
用力眨了眨眼,我好不容易发现眼睛没这么痛了,正准备将手里的瓶子放下,却发现小腿上突然一阵湿黏感传来。
那种感觉莫名的熟悉,让我想到了今天将手伸到赵本贵婆娘身体里的那种感觉。
一个不好的想法从心底升起,我握紧了一直没有离手的铁勾,慢慢的低头。
正好对上一双空洞的眼,那眼睛透着嫩嫩的肉红,一双刚刚发育,漆黑如同黑洞般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瞪着我。 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