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个生意伙伴得知凌峰是她的丈夫时,眼里颇为惊愕,最后只是说了句,可惜了。
那时她还觉得这人说话实在是不讨喜。现在想来,倒是她识人不清。一个旁人尚可看清那男人的面具下的虚伪,而她却在无数个日夜中也不曾发现。
幸好,幸好不是在她人老色衰的时候。
不记得什么时候睡去,不记得睡前还想过什么。一夜无梦,五点钟准时睁开眼睛,生物钟使然。昨天她这个时间还在准备早餐,而今天……
叶安然声音放的很轻,铺好被子,留了张便条,便悄声离开。
回到家里,属于凌峰的私有物已经被取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是满满的烟蒂。
手机叮铃一响,一条短信跳了出来,“九点民政局门口见,协议已按照你的要求准备好。”
叶安然冷哼一声,随手将烟灰缸直接丢在了垃圾桶里。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凌峰突然拉住她说了句,“抱歉。”
叶安然皱着眉头,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抱歉?凌先生,这句话真不适合你。你该说的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后会无期吧。”
她褪去了与他一起时的温润,此刻好像回到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她。那时她正牙尖嘴利的讨伐对学妹动手动脚的学长,那时她就像一个光芒万丈的小太阳,一下子照亮了他的眼。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凌峰心有戚戚然。他问自己,不爱叶安然了吗?好像并不是。他爱过她,爱她念书时的那神采肆意的样子。可是现在,他越来越看不懂她,她温润圆滑,独立干练,从不需要他。
而林梦不同,林梦她身上没有那么世俗的味道,她单纯,需要被保护,他享受那份被她需要依赖的感觉。那天林梦眼神惊慌的站在他办公室里告白,他想都没想就接受了。他们偷偷缠绵,她在他身下绽放,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满足。
钱钟书说过,爱情,要么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
凌峰他同时占着这两种。他本以为她的放手是对他念着旧情,可当真相剥开的那天,他才明白,她对他从没手软。
回到家,叶安然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来了次大清扫。陈年旧物,统统丢了出去。
待全部收拾好,太阳已经下山。她看着桌子上的离婚证,觉得人与人的关系真是奇妙。同样都是红本本,既能把陌生的两个人揉进同一段人生,也能把两个熟悉的人变成只是拥有相同记忆的陌生人。
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煮了碗面填了肚子。打了封辞职信,发到了人事部的邮箱。她的离开,并不需要被任何人批准。
一切终于结束,她该出去走走,时间是疗伤的良药。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也许等到回来,她能真正做到不畏将来,不念过往。
当飞机飞上三万英尺的高空,叶安然终为自己去维也纳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也许只是因为陈丹燕曾经写过:维也纳是我身处过的,最让我想得到情欲的城市。 迟到的丘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