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手里那黄色蜡纸包着的一小团,邓绥疑惑的望了望她,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那一团很小,邓绥摊在手心耐心的翻开外面的的那层,可是发现里面还用一层油纸包裹这。她也不急依旧磨着性子继续打开,到最后发现里面安静的躺着几块儿桂花糖。
“这是……?”邓绥瞧着手里的东西,问道。
谁知共邑却不以为意,她擦了擦嘴巴边的糕点屑,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糯声道:“这是祁娘娘亲手给我酿的桂花糖,就剩这么几块了!就留给你肚子里的小弟弟吃吧!”
说完后,她晃晃的起身,跑到了祁王妃身边去了。
望着手心里的几块桂花糖,看着共邑那小小的身子扑进祁王妃的怀里,邓绥眼眶湿润。
共邑不满十岁的孩子,天真无邪,没有一点点心机。但愿她这一生都生活在宫外,不被这宫中的前尘渲染,永远那么纯洁无暇。
感慨完毕,邓绥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桂花糖重新包裹好,交与容若,命她好生保管。不说别的,单单是共邑那份儿童真的心,她自当好好保存。
做好这一切后,邓绥不由得看向了共邑的方向。这时候祁王妃正将她揽在怀里,宠溺的给她擦着小手。
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对共邑那孩子的疼爱,视如己出。
许是祁王妃察觉到了邓绥的目光,转头对她和善的笑了笑。邓绥亦是回笑着举杯示意,祁王妃见此里面微微颔首,端起酒杯与她隔空对饮。
做完这一切后,邓绥也不再多想,只是耐心的观察着璟王跟前的物件。
“璟王殿下,你这以红菱盖身,实在让人难以揣测,不知可有提示吗?”坐在位置上的萧美人望着璟王蠢蠢欲动。
看得出来皇上对璟王手里那幅《千行九歌图》是势在必得,若是能猜出此为何物,将画卷贡与皇上,必定会得此青睐。
为此,倒是有不少妃嫔都蠢蠢欲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听见萧美人发问,璟王负手而立,缓缓开口道:“南阳池馆厌深红,零落空山烟雨中。却是北人偏异惜,数枝和支上屏风。”
“这,这提示确实会意莫深。”闻言,萧美人一脸疑惑,仔细思量。
邓绥嘴角不由得上扬,她看了看众位妃嫔,皆是一脸疑惑的神情。转身,她正打算问问一旁的夏姝瑗,却发现夏姝瑗此刻微微点头愣神。
她低头一瞥璟王,脸上晕开的红晕尤其明显,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
邓绥心里一惊,此刻夏姝瑗看着璟王的眼神莫不是少女怀春,窃窃欲思的模样。
顿时邓绥心里了然,这后宫中的女人是不应该有多余的情愫的,要有也只能是是对君主的忠诚。
可是看夏姝瑗的模样,明显是对璟王情愫暗生。也是,姝瑗不过十六七岁正是豆蔻年华,而那璟王也是翩翩公子,英俊潇洒,器宇不凡。
一步错,步步错,看着眼前的姝瑗,邓绥心里不由得担心。
“姝瑗,你可知那红菱中是何物?”邓绥故意抬高声音,有意提醒她。
她这一问,倒是的确唤醒了她。只见夏姝瑗立马回过神来,看着邓绥,脸上的红晕更甚,眼神明显有些闪躲。
“听璟王所言,应当是花卉盆景才是,可是如今春意正浓,百花齐放,花团锦簇。究竟是何物,姝瑗也猜不到!”夏姝瑗微微低头,轻声应道。
邓绥点头,空气中那很淡很浅的香味便是已然知道是花卉不假,况且弥漫着清香尤其熟悉。
况且那几句诗句已经交代的很明了,北方人偏喜爱,甚至将于其花绣于屏风之上,唯有那独开空山烟雨中的山茶了吧!
一想到这里,邓绥更加确信,往年间祖父曾在府中院子里移植过一株名为“鸳鸯凤冠”的茶花,其香味宜人,但是味道清淡如水,唯有细闻方能辨别出花香中清香凛冽的味道。
众妃嫔一众猜忌之后,给出的数个答案皆是不对。
这时候邓绥对着远处的共邑招了招手,共邑见了忙小跑过去。
“小丫头,你不是一向害怕你璟王叔吗?可想让他对你刮目相看?”邓绥将共邑圈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问道。
共邑那丫头也是机灵,闻言急忙摇着头,见此邓绥附身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
随后她脸上大喜,一脸得意洋洋的脱离了邓绥的怀抱。
她小步踱踱,走到璟王跟前,踮起脚尖扯了扯璟王的袖口,插着腰一脸得意的说道:“璟王叔,你出的题目共邑知道答案!”
璟王闻言,绕有兴致的低头看了看眼前胖乎乎的小人儿,笑道:“噢!你知道!”
看着璟王一脸质疑的模样,共邑撅了撅小嘴,呶嘴道:“不就是山茶花吗?你拿株山茶花献给皇祖母,还假装什么宝贝,小气鬼!”
说着共邑插着腰,指着璟王一道责怨。
见此,璟王有些苦笑不得,他好不容易培养的珍惜茶花,居然被这小丫头片子说成是鱼目混珠之流。
无奈,璟王当着众人的面大手一挥,掀开了原来盖住的红菱。
“哇!果然是山茶花唉!只是这茶花的颜色为什么与众不同?”共邑凑近小脸蛋,瞧着那茶花一脸好奇的模样。
邓绥随眼望去,不由得也惊到了。
只见那盆山茶花,共有四只,不偏不倚,正好花开并蒂。
不仅如此,那花的颜色也颇有些怪异,一株上的两朵,一赤一粉。红的娇艳欲滴,粉的似霞云集。叶色绿浓衬的花色各位的鲜艳,花瓣上还有着一些蝴蝶舞动之景的黄色斑点,将茶花装扮的沉鱼落雁。
而另一支并蒂而开的两朵茶花,皆是呈雪白之色,洁白无暇。白的那样的纯粹,没有丝毫杂质。
“茶花不罕见,只是这“鸳鸯凤冠”的山茶却不多见,只是不知为何这“鸳鸯凤冠”会呈现雪白之色?”邓绥望着那株山茶花,疑惑问道。
闻言,璟王嘴角得意一笑,随后洋洋洒洒道:“这株的确是“鸳鸯凤冠”可是这株却是茶花里的圣洁之物,命为雪塔!它生长在高寒之域,可是我请了多名匠人才潜心移植到着鸳鸯凤冠之上,着实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鸳鸯凤冠已经是茶花中难得的真品,只是不曾想这璟王还找到了世间罕有的雪塔。
闻言,众人立马起身围了上前,仔细的观赏着那花。
就连太后娘娘都站起身来,由着皇后与瑾昭仪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走上了前。
此花美则美矣,绝对是世间罕有。且不说品种的珍惜程度,就说能移植那高寒之域的雪塔,便一定是费尽功夫了罢。
“妙哉!看了皇弟果然有心!”刘肇脸上带着笑意,伸手拍了拍璟王的肩头。
“皇兄说笑了,只是臣弟怕是要白白的将那幅《千行九歌图》拱手相让了!”说着,璟王苦涩的笑了笑。
闻言,众人皆是大笑。玩笑间,刘肇走到邓绥旁边,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刚刚她在共邑耳边低声耳语之际,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皇叔莫要伤心,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共邑瞧着父皇对那画颇有几分兴趣,共邑只是借来献给父皇与皇祖母一观,随后便立即送还。”共邑扯了扯璟王的衣角,眨着眼睛说道。
闻言,璟王眼睛一亮,兴奋道:“当真只是一观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共邑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见此,众人又不由得大笑。刘肇伸手揽在邓绥的肩膀,瞧着共邑满脸赞许。随后低声在邓绥耳边低语:“这怕也是阿绥教她的吧!”
邓绥没有回答,只是斜着脑袋,眼角带着笑意:“难道皇上是那种夺人所爱的人吗?”
见此,刘肇大笑,袖袍一挥,大笑道:“朕自然不夺人所好!”
“那不就结了!”邓绥呶嘴笑道。
闻言,刘肇伸手宠溺的掴了掴她的鼻尖,笑意不减:“你这鬼灵精!总是深得朕心。”
邓绥也不避让,回道:“臣妾不过和皇上心有灵犀一点通罢了!”
刘肇满眼温柔的看着她,也不多言,只是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就在这时候,共邑灵巧的避开众人,串到刘肇跟前,扯了扯他的袖口,喏喏道:“父皇!”
“嗯!”看着共邑那乖巧可爱的样子,刘肇也不禁大喜。
伸手便将她那胖乎乎软绵绵的身体抱在怀里,他身为一国之君,闲暇之余也是少有的和皇子公主如此亲近。
平日里的刘肇在皇子公主面前总是不苟言笑的,很少像现在这般随和的。共邑被他抱在怀里也是一脸的幸福,小手勾着他的脖子,壮着胆子在龙颜上浅浅一口,随后她又有些羞涩害怕的将头垂的低低的。
刘肇见此,也是少有的欢喜,他伸手摸了摸共邑的脑袋。
这一次共邑也没有躲开,反倒乖巧的偎在他宽大的怀里。
一旁的邓绥见此,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不由得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处,内心也是充满了希冀。 邓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