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侯平对视了一眼,便也追了出去。
跑到了屋外,却见老狗子呆呆地站在那楼梯拐角处,一动不动的,神色颇是怪异。
我们便走了过去,侯平仔细看了看他,问道:“怎么了老狗子?”
老狗子则似有些茫然,看了一眼侯平,便又缓缓转过了头去,喃喃道:“不见了,不见了……”
侯平似已猜到了什么,强忍着笑,装作一脸严肃道:“什么不见了?你那螳螂吗?那快去找啊!”
“对对!”老狗子愣了一下,随即好像终于回过了神来,通通通跑下了楼去。
只是到了楼下,他却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踉踉跄跄,在院子里乱跑起来。
他嘴里则不停叫唤着:“刀郎,出来,你在哪儿,快出来啊!”
看他那样子,倒像是丢了自己养的宠物似的。
我都不由想起先前我在我那住处楼下,找牛牛的情景。
只是换做是现在,我大可不必那样找牛牛,只要心念一动,就能感应到牛牛的位置,甚至随时能将它召回自己身边。
侯平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即却是嘎嘎大笑起来。
我心念一动,却发现牛牛居然在三楼。
我便顺着楼梯上了三楼,结果看到牛牛正在拐角处,仰着脖子,嘴里大口吞咽着东西。
它几乎已经将老狗子那只红色螳螂给吃干净了,就剩下那两只镰刀似的前足。
它朝我晃了晃脑袋,便爬回到了我肩上,懒洋洋地趴在那里,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我想了想后,便将地上那两只螳螂腿给捡了起来,藏进了自己衣兜里。
等下丢外面去吧,别让那老狗子看见了。
后面的侯平看在眼里,神色变得颇为复杂,有吃惊,有疑惑,不过一愣之后,他又捂着嘴,一副辛苦忍笑的样子。
等我们回到二楼,那老狗子还在楼下东奔西跑的,一边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刀郎”。
很多人都聚集了过来看热闹。
老狗子失魂落魄一般,拉着他们,一个个地问:“有没有见过我的刀郎啊,我的刀郎不见了啊!”
就跟祥林嫂似的。
大家都是摇摇头,也有人问他,他那螳螂是怎么不见的,只是他却不回答,就跑了出去,拉着别人问了起来。
还有人反问他,说他自己养的蛊,怎么还会不知道在哪的。
只是他这一说,老狗子却是差点哭了起来。他带着哭腔说刚才一转眼工夫,他和他那“刀郎”之间的联系就突然断掉了,他完全感应不到那螳螂了,就好像它突然消失了一样。
原先我也感到奇怪,按理说,饲主养的蛊在被杀死的同时,饲主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牵连,甚至听黄三爷说,有些严重的,比如本命蛊死掉的话,饲主很可能也会死掉。
就像先前,牛牛吃掉侯平和齐荣他们养的蛊,他们都是口吐鲜血,受了或轻或重的反噬。
只是刚才这老狗子养的螳螂虽然被牛牛吃了,他自己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反噬。而他似乎也还没发现他那螳螂已经死了。
看样子,应该是牛牛在杀死和吃掉那螳螂之前,就生生切断了它和老狗子之间的联系。
这跟先前我和黄三爷还有那火灵虫之间的情况有些类似。
先前黄三爷的火灵虫一下子反受我控制,莫名其妙成了我的蛊,黄三爷和那火灵虫之间的关系也突然被切断,但黄三爷却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反噬。
只是不知道牛牛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到现在,我自己也想不明白,那些火灵虫怎么会突然受我所控,成了我的蛊。
从杭城来这边的路上,黄三爷曾问我是怎么做到的。可惜我也给不了他答案。
只是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黄三爷又是一副见鬼才信你加生无可恋的表情。
不过我隐约感觉到,这可能跟我自己身体曾发生过的异变有些关系。
而且当时从牛牛的表现来看,牛老爷似乎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甚至于这个结果都像是它刻意促成的。
老狗子几乎将楼下的人问了个遍,搜遍了楼下院子里每个角落,便又开始一层层楼,一个个房间地搜了过去,逢人便问:“你看到我刀郎了吗?我的刀郎不见了……”
看他那可怜样子,我不由叹了口气。
侯平却大概以为我是不忍心,撇撇嘴,笑道:“陈先生,你不用同情他。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受过他的欺压,他们每个月都得孝敬他,或多或少。以前有人不服,还被他弄成了残废,最后被黄家赶了出去。”
我摇头笑道:“我虽然觉得他现在可怜了点,但还不至于同情他。”
虽然我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但像老狗子这种欺压到我头上的人,我还不会有什么心软。
这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吧。
我看这里的人在听他说他那螳螂不见了后,几乎没有人表露出同情或者着急,至多也就有的表示出好奇,而更多的,甚至都有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比如侯平这样的。
我们则回到了侯平给我安排的那个房间,侯平给我带来了两个脸盆,还有一个热水壶,以及两床棉被等东西。他说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他说。
另外这里每一层只有一个公共厕所,要想洗脸刷牙洗澡什么的,也得去那里,而且就算现在天挺冷,也没热水,但是自己可以在卧室烧热水用。
而后侯平又叫来侯亮,带上我去了外面,在镇上找了家小馆子,随便吃了晚饭。
不过吃晚饭的时候,侯亮却似乎有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我们快回到那院子时,侯亮好像终于下了决心,问我能不能收他做徒弟,教他蛊术。
我早看出他有什么话要说,却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转头看向侯平。
侯平也有些尴尬,拍了下侯亮的脑袋,说道:“陈先生虽然厉害,但他自己懂的也不多,否则他也不会和咱们来这里。你说他怎么收你做徒弟?”
侯亮却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挠挠头道:“反正他现在比我厉害多了,比你比三爷还厉害,怎么不能收我做徒弟?而且懂得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啦,他只不过入门晚,以后知道的肯定也会越来越多啊。”
侯平眼睛一亮,也转头看向我,面露一丝期待。
犹豫了下后,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陈先生,我知道过去我和亮子跟你多有得罪,只不过亮子这孩子虽不算好人,但心地并不坏。他从小就没了父母,是我将他拉扯大的,一直我是四处奔波,直到这两年到了黄家才算稍微安稳下来,却一直没怎么管他,对了,但他其实并不笨,还是满机灵的,只是脑子一根筋……”
他吞吞吐吐,都有些语无伦次,似乎颇有些激动。
我忙摆摆手,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我没这个能力,说实话到现在自己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我自己还想找个师父呢。”
只是我现在认识的人实在太少,还真没有合适的能当我师父的。
黄三爷实力倒还不错,但人品不行,而且我还抢了他的火灵虫,这仇算是结大了,别说我不愿意做他徒弟,他也肯定不会愿意做我师父。
当然跟他求教一些东西还是可以的,毕竟愿不愿意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我现在的状态,就好像是地球上某个小国家,突然拥有了核武器,而且还是可以无限次使用的核武器,只是这个小国家,却因为底子弱,都还无法熟练使用这核武器,对于核武器的认识也是极其有限。
然后小国家就去找那些能够制造生产核武器的国家,问他们核武器是怎么制造的,原理是什么,怎么个过程等等。而正常情况下,那些国家绝对是不会愿意说的。
那就只能拿自己那核武器架到人家脑袋上,强迫人家教自己了,当然人家也有核武器,就看能不能杠得过了。
听了我说后,侯平却是眼睛一亮,说道:“陈先生,要做你师父,我肯定没这个资格,也没这个能力。不过我养蛊有十多年了,还算有些经验,你有什么不懂的尽可问我,如果我知道的绝不会有任何隐瞒。至于亮子这,我不求你能收他为徒,只希望以后如果需要的话,你能够照拂照拂他。”
只是不等我回答,侯亮却一脸恳切地说道:“陈先生,如果你不愿收我做徒弟,那就收我做手下吧?我以后就跟你混了,只要你吩咐一声,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皱下眉头。”
我更加哭笑不得,摆手道:“这怎么行!我收你做手下没什么用,我也发不了你工资……”
之后侯亮虽然还不肯放弃,但我始终没松口,侯平则一直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我住的地方,侯亮虽然没再提当我手下的事,却还不肯走,忙前忙后的,帮我打扫卫生,收拾房间。
侯平则又去拿来了更多的东西,不管是我用得着,还是用不着的,比如毛巾啊,热得快啊什么的,似乎把自己屋里的东西都给搬来了。
随着天色渐黑,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我便让侯平叔侄俩休息去,自己也关了门,准备早点睡觉。
这一天事情不断,从杭城到这黄家,我也是颇有些疲倦。
只是我刚铺好床躺下,突然有人敲门。
通通通,敲门声有些轻,速度也不快。
“谁啊?”我问道。
只是却并没有人回答,但敲门声又响了三下。 我的宠物是只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