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袭击阴差罪当死
那时的西河岸边,还没有现在这般漂亮,没有人工堤岸,只有荒草滩、芦苇荡,河边钓鱼人踩出了一条路。
我流着泪,几乎是从坡坎上滚到了河边,差点一头栽进了河里。爬起来,沿着小路疯狂地追下去,大叫着:“齐小芳,齐小芳,齐小芳……”
分别并不是很久,但已感觉太久。重逢的亡灵,她死寂一般,趴伏在西河水面上,好可怜。
她听到了我的呼唤,却是无力地抬起头,神情木然地看了我一眼。半张血脸,半张苍白如纸的脸,两眼魂泪在夜色中有着淡绿的光芒。她的样子,刺痛了我的心。
后来我知道了很多阴阳之事,无法想象她被阴差抓住的时候,经历了多少的挣扎、抗拒,受到了多么严酷的折磨,才最终无法反抗,被锁魂链捆了个全身密匝。
那一夜,我听到了她虚无的声音,近乎缥缈,干涩,颤抖,无奈:“天泉,我~~~再也~~~~不能陪~~~你了。你~~~会常常~~~~想起我吗?祝~~你等到~~~~你青花~~~姐……”
她的声音落了,我的心炸裂了,狂追过去:“齐小芳,我会想你,我每天都想你!黑衣人,你是谁?放开她,放开她……”
我心痛,含泪而追;我心怒,愤然而奔。捏紧了拳头,右眉通灵眼一阵又一阵狂热。
黑衣阴差无情,头也不回,看都不看我一眼,无视我的存在,拖着齐小芳的亡灵,还回手打了一鞭子,抽在她的头上,长发被抽得弹了起来。
齐小芳的亡灵惨叫一声,然后如同死去。她被拖着,沿水边快速向西河汇江口而去。一路上,水草、河边的垃圾、石头阻拦着她修长的灵体,灵体变形,扭曲,让我心碎。
我哭喊着,疯狂地追着。凉鞋跑丢了,摔跤了,膝盖磕破了,手掌被河边的玻璃渣、贝壳划伤,一路滴血,忘记了肉体的痛。
通灵眼在发热,全身血液在沸腾,体表温度在不断升高,汗水如雨,混着血液狂流。我拼尽了全力,越跑越快,眼前渐渐有红光,红光中两岸的一切都在扭曲;西河水像暗绿的玉带,玉带的边缘,黑衣阴差瘦长高大,冷酷无情,齐小芳的亡灵像碎掉而不散的烟云,随波起伏,长发荡漾如浪。
终于,就在临近火葬场的河边,我追上了一差一灵。我像个傻瓜,扑进水里,抱住齐小芳亡灵的上半身,冰冷的虚无感觉,非常熟悉,可她却又被阴差拖走了。
我抱空了,扑在浅水滩上,啃了一嘴的泥,全身都湿了。爬起来,我朝着阴差的身后扑去。
黑衣阴差的身体冷如冰,有实质的感觉。他头也不回就抽了我一鞭子,打得我身上如倒钩刺拉过,但我还是抱住了他,将他扑倒在滩涂上。
我已怒红了眼,眼前是一片红光,感觉通灵眼在燃烧。黑衣阴差竟然惨叫一声,头发和衣物都燃烧了起来似的,翻滚起来,挣扎着想逃脱。
我不放开他,死也不放开,和他扭滚在滩涂上,拳头乱打,手乱抓。我想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看不清他的样子,我只感觉得到他的身形。
所有的心痛、怒火,都化为力量,热血沸腾,行为疯狂,我不惜一切,失心疯似的。
我们扭打着,齐小芳亡灵却顺着河水向汇江口飘去。
我疯狂,热血冲脑,渐渐迷糊,无力,眼前红光渐暗,越来越暗。最后,眼前黑暗一片,身体越来越无力,只感觉喝了不少的水,啃了不少的泥沙。
最后的感觉是阴差骑在了我的身上,他像是被烧焦了一样,黑乎乎的,狠甩了我三记耳光,左手把我的头摁进了水里,冰冷地说了一句:“袭击阴差,罪当死,魂起!”
他惨白的右手如钩,朝着我的头上罩来,这是要生抽我魂、夺我命的架势。
我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了。恍惚中看到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一袭青衣,落在了西河边上。
那似乎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白面冷峻如铁,长眉入鬓,眸如寒星,挺鼻阔口,黑发如钢四六分,精神矍烁。他轻咳嗽了一声,然后……好像握住了阴差夺我魂的右手,顺势一巴掌将他抽飞了出去。
而我,就在那时彻底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师范学院西门的招待所里,就在我自己的床上。那是个三人间,另一个同学叫何旭平,现在也在盘龙初中任教;还有一个叫何斌,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当时,两个人睡得很熟。
我看看电子表,夜里十一点多了。蓦然回想起先前的事情,却发觉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倒是左右膝盖上有些新结了疤,手臂上也有。
嘴里有些泥沙的感觉,去卫生间漱口,果然有。
更奇怪的是,三爷爷送我的那颗避鬼珠,竟然套在我的脖子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河边发生的事情,清晰在目啊!齐小芳的亡灵呢?她走了吗?去了哪里?
恍惚中出现的中年男子,好有气质,他是谁?是他救了我吗?他会救齐小芳吗?避鬼珠还在盘龙初中我的宿舍里,就在书箱里的,怎么到了我脖子上挂着?是这个中年男子做的吗?
想想齐小芳的话,我暗自神伤,不自觉眼眶又有些温润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我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悲伤、不解,如梦,似真。
我想了想,回忆了通往西河边上的路,便悄悄地起了床,穿上衣服裤子。很奇怪,我的衣服裤子本来在奔跑、和阴差扭打时破了,也弄脏了,但那时却是干净的,上面还有密密的缝补针脚。那又是谁干的?那个中年男子吗?
我出了招待所,朝着西河边走去,这次记了路线。那时的南充,虽不如现在这样繁华,但夏夜那个点,还是有夜啤酒烧烤摊,人比较多。只是靠近西河边上的时候,比较偏僻的感觉。
行走在城市里,带着我的悲伤和疑惑,到了西河边上,就在我看到齐小芳亡灵的地方,我一路沿河边找了下去。
路上,确实看到不少地方是我的足迹,荒草、芦苇被我弄倒了,歪斜。
临近西河汇江口的地方,我和阴差扭打的地方,浅滩地,水体是清澈的,河床泥底、岸边滩涂上却有坑洞,正是我们打斗形成的。
我记得我流血了,但一路上没有血迹,一点也看不到,是有人清理了它们吗?
我站在那浅滩处岸边,望着两岸,身后河边那条玉带路上的路灯都灭了,对岸火葬场的有两盏幽暗的昏灯,流水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微波,夜风凉凉,荒草丛里夜虫鸣叫,蚊子也不少。
我看着汇口,记得扭打之时,齐小芳的亡灵就是顺水漂走的。她会漂到哪里去?她真的不能再回来了吗?她最后的话里,提到了青花姐,她……吃醋了吗?
深深的失落感,伤痛,袭透我心。
眼泪情不自禁又流了出来,脑子里是相处的情景,一幕幕,难以忘却。站在河边,蚊子叮我,我没知觉,只是心伤,久久地,一动不动。
而我也曾讲过,西河就是一条上西路的亡灵水路通道。但那一夜,我再临西河边上,河水幽幽,根本没有阴差再拖着亡灵顺水而行。那一夜的西河,安静,干净,夜风带来两岸野花的芬芳。
那一切,像是一个梦,却那么真实地发生过。时至今日,每当我路过西河汇江口,都情不自禁会想起当年。站在环子河桥上,看着发黑的河水汇入碧绿的嘉陵江,思绪总会飞远,当年一切,历历在目。
只是我与阴差扭打的地方,现在修起了石头河堤,栽上了树,河堤上面做成了景观绿化带,当年的一切无迹可寻。但记忆,依旧清晰。
那晚,是蚊子叮咬后的皮肤过敏,打断了我的静立和悲伤。一身起了大疙瘩,发痒,让我才往招待所赶回,脚步很沉重,全身乏力。
回去之后,何旭平和何斌还在熟睡,我身上痒得难受,洗了个冷水澡,舒服了许多。招待所的三人间里,配有浴室的,条件还不错。
洗完澡的时候,我伸手想拿先前摘下来放在洗漱台上的避鬼珠,却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不容错过的诡异事件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