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他又当爸又当妈，耐心地陪着苏恬，每次女儿问道妈咪多久出差回来的时候，许至礼总是会抿着笑回答：“快了、就快了。”

　　新闻虽被压了下来，许至礼倒也不会搁置在一边，当天就叫方朔派人去调查当年白子清和叶芝有什么关系，他从未想过顾元的母亲会跟苏玦的父亲牵扯到一块儿。

　　抬头，今晚的夜空里没有繁星，仅是零星几颗孤单的悬挂在空中，努力地发着光，像是被人丢弃的玻璃珠，和许至礼一样，落寞。

　　整个夜空如一盘浓墨，空中有一层淡淡的云，使得原本就不明亮的夜空更添一分迷蒙。

　　许至礼弹了弹指尖的烟，猩红的烟头落下烟灰，他长叹了一口气，“阿玦，你现在在哪呢……”

　　去到奶油的房间里确认她熟睡并且没有踢被子，许至礼这才安心的回到书房。

　　很多时候许至礼面对那间空旷无人的主卧内心都觉得空空荡荡，他不想踏进去，这间房间里有太多苏玦生活过的足迹，他睡不着。

　　但又有些奇特的时候，那些他失眠多日无法安睡的日子，只有躺在那张硕大的双人床上，许至礼才能安稳的熟睡。

　　………………

　　周母仅是熬过这半年，头发就全白了，周嘉黎音讯全无，而周德志也走了。

　　他这一走，周母和李妈两个人也不再需要担负昂贵的医疗费用，可无形中周媚就少了一份精神支柱。

　　现如今她能够坚持下去，不过是仰仗着一定要找到周嘉黎的这个信念，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许至礼第二天天还未亮就又早早地醒了过来，习惯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奶油有没有踢开被子或者要掉下床去。

　　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许至礼却惊然发现奶油的脸上和手上起了很多小泡，弯下腰细看脖子和脚踝上方都有！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急忙捞了件小外套罩在奶油的身上，抱着她冲下了楼梯。

　　“先生，您这是要去……？”楼下的肖阿姨循声从房间走出来打算瞧瞧。

　　肖阿姨是在苏玦走了一个月之后，许至礼找来的比较有经验的家庭阿姨，毕竟还有奶油，不像他独居的时候，三餐终归是要有人照料，做点营养的给孩子吃。

　　“孩子她身上起了好多小泡，我得带她去医院看看。”许至礼眉宇间皱作一团。

　　“我看看。”肖阿姨在言语间走上前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小孩子的睡性实在是好，任凭两个人这番折腾，奶油也还没被吵醒。

　　“我看这有些像起了水泡。”

　　“水泡？”初为人父，许至礼对这个词是陌生的。

　　“嗯，小孩子多半都会长，小小姐这个岁数了也正当年龄。”

　　“还是去医院一趟吧。”许至礼放心不下。

　　之后肖阿姨跟着许至礼一同上了车，说是在医院里有个照料，方便挂号开药。

　　两个人一到，许至礼就阔步匆匆，走到挂号处拿了急诊。

　　肖阿姨接过奶油抱着坐在长椅上等着许至礼回来，眼光四处扫荡，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嘶，是我眼花了吗？”肖阿姨揉了揉眼睛，肯定自己是没睡好导致眼花了。

　　“走吧，肖姨，咱们上二楼。”

　　许至礼人高腿长，走得很快，肖阿姨需要追追赶赶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子。

　　许至礼将奶油叫醒，带着她进了诊室。

　　医生看诊过后，告知许至礼孩子确实是发了水痘，但不必担心，口服加擦药，避免吹风，一周左右便可痊愈。

　　肖阿姨听了后自告奋勇：“先生，我去医院负一楼给小小姐先买个婴儿的裹布暂时给她搭在身上挡风用吧。”

　　许至礼一听，这倒不是为当下一个好方法，也就同意了。

　　“这些现金够吗？”

　　“够了够了，我去去就来。”

　　肖阿姨接过钱，又急急忙忙地跑去搭乘电梯。

　　然，在负一楼电梯打开的那一瞬，肖阿姨整个人被死死地定在了原地。

　　“夫、夫、夫人？”关键时刻她的舌头都打起结来。

　　站在她面前的女子微微低头蹙眉，手指揉了揉鼻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吧？”

　　不等肖阿姨再往下说，那女子就扭头快步进到右手侧的另一部电梯里，消失在了负一楼的电梯处。

　　许至礼等了半天，肖阿姨才抱着裹被回到二楼，看起来恍恍惚惚神不守舍的样子。

　　“肖姨，我们在这儿。肖姨？”

　　“肖婆婆！”奶油也唤着她。

　　眼看肖阿姨径直走过了自己面前，许至礼心下更加疑惑了。

　　肖阿姨这才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啊！不好意思先生，我方才老糊涂了。”

　　许至礼微微眯眸：“你怎么了？怎么去买个东西回来魂不守舍的？”

　　肖阿姨把刚刚在负一楼电梯口的际遇原原本本的给许至礼复述了一遍。

　　许至礼情绪有点激动，一把捏过肖阿姨的肩膀处，摇晃她：“你确定没看错？”

　　“虽然我只看过夫人的照片，但那女子与她太像！唯一不同的就是……”

　　许至礼见肖姨脸色不好，意识到是自己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立马松开了双手。

　　“抱歉肖姨，我失控了。”

　　“你刚刚说是什么不同？”他眼底透露着焦灼。

　　奶油也听见了夫人二字，仰着头病恹恹地望向肖阿姨，眼底却充满了期待。

　　“肖婆婆，你看见我妈咪了吗？”

　　肖阿姨接着补充完自己刚才断掉的半截话：“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位女子是短发。”

　　“短发？”

　　这确实是和苏玦大为不同的地方，这么二十几年来，苏玦从没剪过短发，对于她来说，一头秀丽的海藻般微卷的长发一直是属于她的标志性特征。

　　肖阿姨也不敢说得太肯定，随后又补了一句：“也有可能是我没睡好，先生您就当我眼花了吧。”

　　奶油却还在追着问：“肖婆婆，是我妈咪回来了吗？”

　　许至礼神色微拧，将她抱起说：“婆婆刚刚看错了，妈咪还在国外出差，就快回来了。”

　　“哦。”奶油失落的撅起小嘴。

　　肖阿姨看着这父女俩，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这段相似的对话在这小半年里她听过太多太多遍了，先生是为用情至深之人，这是她得到的结论。

　　至于夫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

　　许至礼虽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隐隐雀跃着期待，立即让手下的人拿着苏玦的照片去到那间医院挨着一间间病房的问，果不出所料！

　　当晚就收到了回馈，在五楼的病房有护士说这个病人三天前刚进的医院。

　　“查没查到因为什么住院？”

　　“这……护士说病人私隐不可以透露。”手下为难的说。

　　许至礼也没有再深究，撂下一句话让肖阿姨在家照顾奶油睡觉，自己就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他要亲自问问看看，苏玦时隔半年出现在这间医院是为何，剪掉头发是为何，当时一声不吭就逃走又是为何！ 你离开我的春秋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