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的小厮刚站在长凳上,将芍药从悬梁上抱下来,裴氏人就出现在了竹林居内。
苏韶音立刻看向艳春,心下一片狐疑。
艳春是否去找裴氏通风报信,苏韶音也无从知晓。但是隔壁的院子,也不能说,就没有裴氏的眼线。
许仁诚和苏连音也赶过来凑热闹。
看到瞪大眼珠子的芍药,苏连音还是吓到了。她吐了一口酸水,畏惧的缩在许仁诚怀中,却是恶狠狠的瞪着苏韶音,像是为芍药寻求公道一般:“我昨日里在院子里,都听到芍药求情的声音。我看,是四姐逼死了自己的婢女。”
苏韶音神色不变,微微一笑,看了苏连音一眼。
这种蠢货,这个时候,还想着对裴氏献殷勤。
裴氏立刻看向苏韶音,神色里满是审视。
苏韶音神色不变。
这本身就是裴氏的阴谋,她若是着急开口为自己辩解,怕就中了裴氏的计谋了。
她对现状并不知情,需要小心谨慎。否则走错一步,便是步步深陷。没人能救她,除了她自己。
苏韶音看向裴氏身后的柳婆子。
柳婆子是裴氏身边的得力婢女,帮裴氏教训了许多不知好歹的丫头们。在苏韶音面前挨了那几记耳光,是柳婆子第一次吃亏。是以,柳婆子后来每一次看到苏韶音的时候,神色里的厌恶,从来都掩饰不住。
面上虽然笑着,神色却相当狠毒。
可今日,柳婆子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就像是马上要看到苏韶音完蛋的那种笑。
苏韶音面不改色,继续等裴氏开口。
裴氏狐疑的看了苏韶音一眼,大抵是有些奇怪这丫头为什么这么安静。她又看向艳春,艳春立刻跪在地上,哭的伤心:“我和芍药情同姐妹,我没想到,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这样草率的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裴氏装出大户人家主母的慈善公正:“你不要哭,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我会帮你主持公道的。”
苏韶音心里冷笑一声。
这两个人的对话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裴氏这样开口,分明就是为了陷害苏韶音。
故意要将这一盆脏水,泼在苏韶音的身上。
艳春,是决心要舍弃她这个主子了。
艳春点点头,竟然也不看苏韶音一眼,紧跟着往下说:“昨夜里,芍药哭的眼睛肿的像是桃核一样的回来了。她说,四小姐不打算放过她……我劝了芍药几句,就睡了。没想到,芍药竟然那么想不开。”
说到这儿,艳春像是觉得苏韶音是多么狠毒的人一般,立刻捂住脸颊,哭的越发伤心。
苏韶音禁不住有些想要冷笑。
裴氏闻言,立刻看向苏韶音,言辞中带着几分责骂:“你这丫头,好端端的怎么能逼死自己的婢女呢?若是你父亲知道你这样歹毒……”
“母亲。”苏韶音打断了裴氏可能的借题发挥,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那按照您的说法,我该是凶狠到十恶不赦。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竟然这么狠毒,要这样大费周章兴师动众的逼死一名奴婢。”
裴氏一怔,跟着冷笑一声:“谁知道你什么意思。许是觉得自己如今是永宁郡主,身份地位不一般,有些洋洋得意。”
“哦。”苏韶音点点头:“看来,母亲对我的身份,颇为不满。”
裴氏又是一愣,瞬间有些羞恼的涨红一张脸,指着苏韶音骂了起来:“少在我面前信口雌黄,以为我那么简单的就信了你吗!”
苏韶音神色无辜的摇头:“母亲太看得起韶音了。至于这永宁郡主的身份,是圣上赐予韶音的。韶音只是运气好,刚刚凑巧救了圣上,仅此而已。圣上想要收韶音当义女,韶音怎么能拒绝这皇恩浩荡呢?”
裴氏闻言,神色警惕。她不懂,苏韶音这时说这些,是不是在拿她的身份压自己。
可这里是苏府,她便是主母!她说的话,就是苏府的圣旨!
巴努见到许多人,站在苏韶音面前,有些不满的冲裴氏吼叫。
裴氏吓得面无血色,忙紧紧拽住柳婆子的手臂,妄图要自己稳定心神。裴氏咬牙切齿,盯着苏韶音就是一阵责骂:“你、你少拿你的畜生吓我!”
“巴努是我的奴仆,不是畜生。”苏韶音脸上的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怒意:“您是苏府的主母,若是这般口无遮拦,旁人还要以为您是市井妇人,要瞧不起我们苏府。”
裴氏没能在伶牙俐齿的苏韶音面前讨到一点便宜,这脸上的神色越发不快。她狠狠的瞪了苏韶音一眼,说到底还是有些忌惮苏韶音的身份,跟着冷笑一声,对柳婆子道:“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的,这房间里一定有其他不可告人的东西。说不定,她临死之前,会留下什么讯号。”
苏韶音听到这儿,渐渐开始明白了裴氏的意图。
她太大意了。
这是芍药和艳春的房间。苏韶音对这两个人没什么多余的感情,自然也不会时时刻刻来这两个人的房内排查。
就算苏韶音盯着这两个人的一言一行,也难免会有疏忽。
她们,都是裴氏的人。
裴氏想要在这房间里造些秘密,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苏韶音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冷笑一声。
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要了苏韶音的命!
裴氏,你真是狠毒。
苏韶音脸色沉了下去,却找不出理由去阻拦柳婆子翻找。她就算是上前劝阻,裴氏也是铁了心,要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找出。苏韶音和裴氏一言不合,难道要放纵巴努对付裴氏呢?
这是下下策。
苏韶音眼下,似乎只能继续往下看。看看到时候搜查出了什么,也好随机应变。
苏连音不喜欢看到死人,尤其是在怀有身孕的时候,会觉得晦气。
但是这一刻,苏连音神色里带着几分探究,小心的依偎在许仁诚怀中,也不说离去之意。她没看到,自己亲姐眼波流转,目光似胶,黏在自己相公身上。
而许仁诚,却是不时的勾起一抹笑,似笑非笑目光直接,将苏子佩扫一个遍。
“找到了!”众人心怀鬼胎时,柳婆子情绪激动的大喊一声:“找到了!”
从裴氏说找东西到现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苏韶音还发现,从最开始,柳婆子的目光就在某处定格。可她偏偏不去找,装模作样的去翻找了别处,最后才翻找了芍药的床下。
翻开床褥,柳婆子将一个稻草人样式的小东西,拿到了裴氏面前,像是献宝一样,道:“大夫人,找到了。”
刻意的东西很多。
比如芍药舌头青紫色,是很怪异的颜色。正常上吊自杀的人,舌头应该是紫黑色。
芍药的舌头伸的很长,又因为勒着脖子的缘故,导致舌头肿胀粗大。是以,芍药的舌头,应该是众人最先注意到的一点。
可柳婆子自动忽略这么刻意的一点,不去查看桌子上的小零嘴,也不去看芍药的胭脂盒子。她像是笃定,芍药的死亡原因,就是这个稻草小人有关。
这稻草人上,有什么玄机吗?
苏韶音忍不住蹙眉,探头看了一眼。
看到上面所穿衣物样式,以及生辰八字时,苏韶音神色骤变。
裴氏真是恶毒!
她怎么能出此下策?
苏韶音神色厌恶的看向裴氏,冷不防裴氏露出几分恼怒,像是打算教训苏韶音,手掌如风,朝苏韶音的左脸就打上来。
苏韶音快速退后一步时,忠心不二的巴努立刻抓住了裴氏的手腕。
裴氏一介女流,又养尊处优,不可能是巴努的对手。她被巴努抓住手腕后,竟然一把被巴努从原地拎起。
裴氏一张脸色瞬间涨红,神色羞恼,不满的瞪着巴努:“你这个畜生,放开我!”
裴氏现在脚不沾地,神色瞧着格外的狼狈。
巴努怒吼一声:“巴努不是畜生!”他生气了,手下微微用力。
骨头发出咯吱的声音时,裴氏吓得脸色惨白。
柳婆子也傻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却不敢打骂巴努,噗通一声跪在了苏韶音的面前,失去了方才的气势。
苏韶音倒是大方,对巴努摆手:“放开母亲,你以为自己是和母亲玩游戏,可母亲胆子小,是要被你吓到的。”
巴努依言,松开了裴氏。
裴氏吓得魂不附体,不断的哆嗦着。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敢在裴氏面前这样猖狂。
苏韶音!这个臭丫头,她一定要尽早铲除!
因着发生了这么一件节外生枝的事情,导致裴氏面色苍白,气势上瞬间矮了苏韶音半头。她不甘心,拿出柳婆子手里的稻草人时,却还是唇齿发颤:“这、这就是芍药自尽的缘由!”
苏韶音面不改色:“这是祖母惯常穿的衣裳样式,也是祖母的生辰八字。可谁能证明,这是我……”
“我有次瞧见了,芍药去打扫四小姐房间,从里面找出了什么东西!”艳春不愧是裴氏忠心耿耿的走狗,这一刻见裴氏落入下风,立刻开口:“我记得当时芍药就是放在床褥下,满脸受到惊吓的神色。现在想来,原来是因为芍药发现了四小姐的秘密!”
艳春做出发现什么秘密的惊恐表情,立刻捂住自己嘴巴,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指着苏韶音,道:“原来是四小姐逼死了芍药!” 重生之蛇蝎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