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佩迟疑的目光,落在了桃枝的眼中。
桃枝更加看不起这位三小姐了。
她不是贪财的婢女,不会被任何珠宝收买。小姐待她的心思,无人能及。可这位三小姐,未必也太小气了一些。
桃枝有些不耐,又说了一句请三小姐回去,人便走回竹林居,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苏子佩犹豫不决拔下簪子,打算递给桃枝的时候,发现桃枝已经走了。苏子佩神色有些尴尬,不得不转身,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苏连音靠在墙壁上,神色慵懒。看到亲姐回来,跟着冷嘲热讽几句。
苏子佩吃了闭门羹,心情本来还带着几分阴郁。被自己妹妹嘲讽,心下羞恼,立刻张牙舞爪上前,和苏连音扭打在一起。
新仇旧恨,像是要在这一刻得到一个了解。
苏连音也不傻,立刻叫自己的婢女上来,挡住了苏子佩。不仅如此,她还口无遮拦的开口:“下次见我时,你就要叫我许夫人了!”
苏子佩又气又恼,尖利的指甲恨不得将苏连音一张脸抓花。但是碍于那些婢女们都守着,导致她无法上前。
最后,她只能坐在地上,哭的像是死了娘。
平日这个时候,九姨娘会走出来,神色羞恼的骂两句死丫头。但是今天,四周都很安静。
苏子佩哭了一小会儿的功夫,觉得有些无趣,便讪讪的停了下来,拿衣袖去擦眼泪。
“姨娘,该怎么办?”苏子佩向来都不如苏连音有主见,这会儿心神恍惚,忍不住开口询问自己亲妹。刚才一切,瞬间一笔勾销。
苏连音听别人提起生母,脸色才有些变化。只是想到生母遭遇,她便用力的绞紧帕子,神色里越发不悦的盯着苏子佩道:“就是苏韶音那个贱人害了我们姨娘!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竟然还去讨好她!”
说起苏韶音,苏连音便气的牙疼。这丫头的运气,怎么就能那么好呢?
上次入宫,回来成了嫡女。这一次围猎归来,就变成了郡主!
苏韶音出门,是踩了狗屎么?
苏连音气的脸色一阵青白。
在九姨娘的事情上,这一对姊妹还算是同仇敌忾。
苏连音略迟疑片刻,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阴沉。她信誓旦旦的看着苏子佩道:“你放心,等我成了许夫人,就把我们姨娘接回来。至于那个苏韶音,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说起许夫人,苏子佩的神色就有些不悦。本来这许夫人的位置,应该是她的!
苏连音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跟着牵起自己亲姐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安抚:“你放心,你妹妹我嫁得好,你的姻缘便不会差。我们是亲姊妹,我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苏子佩贝齿轻咬下唇,忍住了说出苏连音的确多次陷害自己的事来。只是她性格本就软弱,现在婚事尘埃落定,她也不能去许府哭闹,便只能作罢。
只是苏子佩却还是不放心的盯着自己妹妹:“你答应我的,一定要为我寻一个好人家。”
苏连音漫不经心的点头,一双眼睛里闪烁着诡谲的光:“放心吧。”
这一夜,苏府没什么动静。所有人都像是瞬间认清楚了形势,都开始韬光养晦。
只有苏韶音心里清楚,一切混乱,只是开端。
翌日清晨,鸡还未鸣叫,苏韶音就感觉到了府里的热闹。不是她的院子热闹,是从苏文渊那边传来的声响。
整个苏府说大也不大,一点点八卦能在半柱香的时间内,从厨房的婢女传到府门前守夜的小厮耳中。
苏韶音不以为意,翻身继续睡了一个回笼觉。
只可惜,也不过才多睡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被桃枝叫醒。
桃枝神色里有一抹紧张,说裴氏正在往这边赶来。
苏韶音微微挑眉,神色从容的在桃枝帮助下穿好了衣服,刚要走出去,裴氏推门就走了进来。
看着裴氏满脸怒意,苏韶音装出几分愕然来:“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她肩膀上的伤未好彻底,脸色还很苍白。
裴氏好似不记得苏韶音现如今永宁郡主的身份,抬起手就要打她。
苏韶音比裴氏的动作还快,一巴掌就打在了柳婆子的脸上。
柳婆子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在她粗糙的脸颊上不太明显,却也震惊了她。柳婆子伸出手捂住脸颊,慌张的看向裴氏:“夫人……”
她没想到,苏韶音竟然敢打自己!
而且,还是当着夫人的面。
疯了,这丫头越发目中无人了!
裴氏眉头紧锁,正打算开口质问苏韶音,却又被苏韶音抢先。
苏韶音神色里带着几分责备,盯着柳婆子不满道:“你这个做奴婢的是不是年纪大了,脑袋不太好用了?母亲来我竹林居,为什么不知道提前禀报?”
柳婆子被苏韶音先发制人,立刻吃了一个哑巴亏。她支吾着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想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时,苏韶音又是一声冷笑,神色越发不满的看着柳婆子:“你是不把我苏府的家教看在眼中,还是不把圣上看在眼中,觉得我一个小小的永宁郡主,入不得你的眼?”
柳婆子听闻苏韶音所言,吓得面色发白,立刻跪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
裴氏神色羞恼,忍不住骂了一句。她抬起头,只是定睛看向苏韶音:“瞧你做的好事!”
“好事?”苏韶音先露出半分不解,跟着点点头,像是了然一般:“母亲是说您被封为一品夫人的事情吗?韶音是苏府的女儿,理应为苏府增添光辉……”
“混账东西!”裴氏气得不轻,涂满蔻丹的指甲,指着苏韶音便是一顿责骂:“你竟然要你那下贱的表姐,勾引我儿!”
“是吗?”苏韶音顿觉惶恐:“这是真的吗?”
“贱人!”裴氏见苏韶音神色装出满脸无辜,又气的恨不得撕碎苏韶音那张脸。她神色阴沉,死死的盯着苏韶音:“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若是她没有你的指引,怎么能会得知我儿住所?又怎么会在深更半夜里,爬上我儿的床!”
苏韶音也没想到,孙香的胆子竟然那么大。
看来,孙香是真的喜欢苏文渊啊,都不拘小节,主动献身了。
可叹,可敬。
苏韶音心底轻笑一声,神色却越发紧张:“那哥哥的清誉,是被毁了吗?”
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通晓人事的时候,便会送来通房丫头。苏文渊怕是身经百战,不可能会平白无故被孙香占了便宜。
苏韶音这样开口说话,不外乎是旁敲侧击提醒裴氏,这种事情,一个柔弱的女儿家,是不可能勉强了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
一拍即合的事情,不要撇的那么干净。
裴氏何其聪明,怎么会不知晓其中道理?
她气的险些昏厥过去,脑海中情不自禁想起,昨日里父亲的态度。
她写了一封信,言辞诚恳态度谦卑,妄图和裴夫人重修旧好,顺带解释了其中缘由,望自己父亲谅解。
可再运筹帷幄步步筹谋之人,却也有自己的软肋。裴家一门不够兴旺,便是裴太傅的心病。所以,哪怕裴兆瑞浪荡不羁,裴太傅也从未重罚过,最严重的还是那次丢在军营中。
只是见自己孙子晒黑了许多,裴太傅立刻心疼的把裴兆瑞带了回去。
不管外人如何说,裴太傅都希望,裴兆瑞能长长久久,也能早些收了那些花花肠子,能快些为裴家开枝散叶。对自己这个孙子,裴太傅只存了这样的心思。可没想到,现在全完了。
这意味着,家怕是到这一辈,就什么都没了。
裴太傅看到裴兆瑞烧焦的尸首时,他人虽然没有昏死过去,却和没了半条命,也没有太大的差别。裴太傅神色浑浑噩噩,上前一把抱住了裴兆瑞的尸首。
事实偏偏那般讽刺。
裴太傅抱着裴兆瑞的时候,只听到咔嚓一声,裴兆瑞被烤的焦酥的一条手臂,立刻掉在棺材里,碎成了齑粉。
那时候,裴太傅才真的闭上眼睛,算是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直到现在,裴太傅还在病床上躺着。在朝堂上告了假,怕是要休息很久。
裴氏没有收到自己父亲的回信,甚至这些消息,还是靠自己丈夫打听来的时候,她终于开始慌了。
以前裴氏不相信,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这一句话。因为苏府和裴府同气连枝,一荣俱荣。
但是裴氏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种地步。
她心中懊悔,更是恨不得将怨气发泄出去。
是以,今日清晨,听到苏文渊院子里传来的动静,裴氏立刻就赶了过去。她女儿出了事,唯一的儿子自然要保住!
豁出性命,也要保住。
但是看到孙香和苏文渊裸着身子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裴氏真的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苏文渊缓过神来,立刻跪在地上。
他是有分寸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裴氏抬起手,要教训自己儿子。可这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何况,苏文渊比起臭名昭著的裴兆瑞,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裴氏舍不得,愤而离去。
她想着孙香是苏韶音的表姐,便觉得这件事情和苏韶音之间,有撇不清的关系。
所以这一刻,裴氏是来兴师问罪的! 重生之蛇蝎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