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的瞧了眼佟川,我停下要签字的动作,搭眼细细的看了下上面的文字,这一读,吓了我一跳。
要净身出户的人,不是我,而是许半云。仔仔细细看着上面的文字,确定没有弄错以后,诧异的抬头:“许半云,你疯了?”
转脸瞪大了眼睛瞅着在沙发上稳坐的许半云,不可思议的问:“你要净身出户?”
淡漠的抬起眼,许半云漆黑的眸子看向我:“你是唯一一个跟我结婚的女人,如果要走,我不会亏待你,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不行,”丢了手中的钢笔,我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许半云:“我们之间交易的报酬最开始就说明了,这份离婚协议,我不会签的。”
伸手要去拿烟,许半云修长的手指在烟盒的位置点了两下,垂着睫毛若有所思。
最后他收回手,视线重新移动到我的方向,伸出长臂拿过离婚协议眼睛不眨的刷刷写上了自己名字。
“要离婚的是你,现在不签字的也是你,叶路漫,我没有时间给你讨价还价,签或者不签,你自己决定,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说完,他站起身:“签好了记得给佟川处理,”转脸,他又吩咐佟川:“先回吧。”
应了一声,佟川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别墅。
我眼睛看着面前已经被许半云签了字的离婚协议,愣愣的出神。
这算什么?许半云把所有的家产都给我,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们之间,哪里有那么大的情?
“许半云,”低着头,我实在是想不通,拖着我这么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许半云他有意思么?
“你什么意思?”拿起离婚协议,我转头质问在窗边站立的许半云:“为什么不肯结束?”
轻轻扬起唇角,他慢慢的抬手,指着我手里的离婚协议,黯哑的嗓子透着淡然:“签字,立刻就结束。”
“你明知道我不会签,许半云,你这样拖着有意思吗?”
“没意思,那就签字。”
转回脸去不再看我,他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那么完美。
有着不可估量身价的帅气男人,现在要跟我谈净身出户,我怎么可能会去签这个字?
我怎么舍得,让许半云一无所有。
深吸一口气,我拿过离婚协议塞进包里,威胁似的告诉他:“许半云,你要反悔还来得及,哪天我昧了良心签了字,你哭都没地方。”
好听的一声轻笑,许半云带着不常表露的桀骜:“无所谓。”
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我却没能摸得透许半云,他遇事不惊不喜的态度,隐藏起所有的真实情绪。
之后的几天里,我正常上下班,许半云要接送我,我没让,每天下班以后,总能从后车镜看到许半云在不远处的位置跟着,我问他为什么跟着我,他说,大家都是一个下班时间,叫我不要想太多。
虽然他没有承认自己是在刻意的跟着我,我心里清楚的很,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怕我精神不稳定出什么状况,越是这样护着我,我心里越是抵抗。
不是不喜欢许半云给我的呵护,而是不喜欢被人认为精神有问题。
自打出院以后,楚悦都不来找我喝酒了。
按照正常她那个尿性,我升了职,她不喝我一个月,她都不姓楚,现在这么消停,其中的缘由,我心知肚明。
这天晚上,有个新项目要启动,我加班到深夜,捶着右臂的肩膀,拿上包关了灯,下楼开车回家。
半路上,我看了眼后视镜,发现许半云的车就在我后面。
平时下班他可以用下班时间来当借口,那加班呢?加班也刚好赶在同一个时间了?
我不想自己被人当成一个随时可能会暴走的精神病对待。
这种抗拒的心思,源于我自己内心的恐惧,我怕有一天,我真的顶不住那些压力,疯了。
嗞呀一声停下车,带着点怒气,我下车去敲差点跟我追尾的许半云的车窗:“下车!”
许半云深邃的眸子里,带着点不满,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关了车门之后直接抓起我的手腕。
“刹车这么急,不怕出事?”
皱着眉,他先质问我了。
“放手,”甩开许半云,我抬眼瞪他:“你凭什么跟踪我?”
“我喜欢跟着我老婆,你管?”
漆黑的眸子的瞧着我,我以为他会找一个像样的借口或者理由来搪塞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回答我这么一句。
动了动嘴唇,原本准备好的那些反驳话,卡在嗓子眼的位置,吐不出来。
“怎么了?”拉进我们之间的距离,许半云压低了嗓子问我:“刚才的嚣张气焰呢?”
“得意什么……”抽回手,推了许半云一把,我扭头看到边上有一家苍蝇小馆还在营业,轻咳了一声说:“我下车是为了告诉你,你自己先回家吧,我要去吃饭。”
说着,迈步往里走,许半云紧跟其后。
“你干嘛跟着我?”
停在餐馆门口的位置,我扭身打量许半云,他压根就没有理我,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进了馆子,自己找个位置坐下了。
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
特意跟许半云分开坐,老板过来询问的时候,笑呵呵的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二位是一起呢。”
“不是。”异口同声,我跟许半云同时否认。
剔了一眼许半云,我没说话。
之后点了道小菜,我告诉老板来一瓶白酒,许半云听了以后皱着眉头提醒我一句:“你身体还没恢复好。”
夹着面前的小菜,我嘴角含笑:“这位先生,我们熟悉吗?”
老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眯起危险眸子的许半云,为难的问一句:“白酒,还来么?”
“来。”
“不行。”
“这……”纠结的瞅着我俩,老板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最后结账的是我,你听他的干嘛,我跟他又不认识,老板,上酒。”
“行……”应了一声,老板去温酒了。
期间,许半云忍不住坐到我对面,他语气低哑,带着愠怒:“漫漫,闹够了没有?”
“没有,”放下筷子,我与他对视:“觉得我闹,简单,重新拟定离婚协议,你的东西,我一分不要。”
“老子说过,你只有一次机会。”黯哑的嗓音,带着毋容置疑的霸道。
四面相对,谁都不肯先移开视线,直到老板过来上酒的时候,两个人才收起锋芒。
自顾的倒了一杯酒,正要凑到嘴边喝,被许半云给拦了下来。
“做什么?”看着他覆盖在二两杯口的手,我皱眉:“看不惯?”
他没说话,就那么瞧着我,深刻的眼,看的我心里直突突。
“看不惯,你把剩下的都喝了,省着一会儿我再倒。”
我就是那么随口的一说,许半云还真就开始喝起来。
两个人沉默着不说话,一口一口的喝酒,我瞧着面前沉默的他,心里那点小私心,逐渐扩大。
其实,或许在某个时间段,许半云也是真的在乎过我的吧?不是那种所谓的大男人主义,不是什么最开始说明的责任,而是那种,发乎于心底的真正关心。
“许……”
还没等念出他的名字,就听厨房的位置传来嘈杂声。
“妈的保护费,拿出来!”
“大哥,我真的没有钱了啊,我这小店,都没有生意。”
猛地一愣,我跟许半云快速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瞬间能读懂彼此眼中的含义。
牵过我的手,许半云开口对我说:“我在。”
话音落,老板被人从厨房的位置,大力推了出来,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视线上移,一个俩上带着刀疤的男人穷凶极恶的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把西瓜刀,刀刃反射出来的寒光,看的我心里一紧,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自打有了阴影以后,我对这样的寒光,有着不能忽视的恐惧。
“这不是有生意,还没说没钱?”
扫了我跟许半云一眼,拿刀的男人,抬脚就要去踩地上老板,许半云手快,拿起身边的椅子,给挡住了。
不满的看过来,男人抬起刀,一脸凶恶的警告我们:“没你们的事,别他妈的找麻烦!”
刀尖指过来,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许半云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无形中给我安慰。
“打扰了我跟我老婆喝酒,该死。”
像是死神宣判一样,许半云话音落下,直接抬脚,我都没看清怎么回事,惹事的人就被许半云给踹到在地。
捂着肚子,脑门见了冷汗,男人费力的指着许半云:“你、你他妈的……”
话没说完,男人的哀嚎声打断了自己,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他的手指被许半云给掰折了。
“大哥大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送我去医院,我手指,手指不会动了。”
痛苦的扭曲着表情,男人在地上不停哀嚎。
蹲下身,许半云周身的气压极低,我看着他的萧瑟的背影,缩在角落的位置,身上不停的发着抖。
不是这里面的人都多可怕,而是因为地上掉落的刀,让我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张征带给我的恐惧感,他在我耳边跟鬼一样的诉说那些具体分尸的手段,深刻的印在我的脑海里。
“给老子听好了,这家店,归我管,懂么?”
“懂懂懂,大哥,快,我手指折了,真折了……”
在地上打着滚,原本凶恶的样子早就烟消云散,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痛苦的表情。
站起身,许半云走过来搂住我,感觉到我不停的在发抖以后,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腿没事就赶紧滚!”
低喝了一声,原本还在地上打滚的人,一咕噜爬起来,在许半云凌冽的视线中,仓皇逃窜。
“漫漫,没事了。”
柔声安慰着我,我在他大手的轻柔安抚在,逐渐平静下来。
餐馆的老板不停的道谢,说什么也不收饭钱,许半云也没反驳,算是收了他的感激。
搂着我到车边,许半云要我坐到副驾驶,他说,另一辆车,明天找人来取。
“许半云,”抓住他的衣袖,我问他:“为什么想要出手?”
摸着我的头发,他笑笑:“欺软怕硬的人,瞧不上。”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还有,不管对方手里拿着多尖锐的刀子,能力不足的时候,都没用,懂么?”
看着他深邃的眼,我咬着嘴唇,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神秘莫测。
他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刀子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使用它的人,我出事以来,对这种冷武器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感,这给我的生活带着了太多的不便。
许半云,在默默的帮我克服。
正要跟许半云说回家吧,打算弯腰坐进车里的时候,许半云突然拽住我,死死的将我护在怀里。
“小心!” 路漫漫,云作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