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皓,许半云送过江怡戒指么?”
眼睛盯着面前酒杯的某一点,散了视线。
“这我哪知道,人家小两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吴皓立刻改口:“他们之间以前送过什么礼物,我上哪清楚?”
楚悦瞪了眼吴皓,脚下不客气的踹了他一下。
也对,吴皓哪能知道的那么详细。
过了几秒钟,吴皓‘哎?’了一声:“嫂子,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扯着嘴角苦笑,一仰头,干了杯子里的酒。
烈酒辣喉,不及我心里的苦楚半分。
“许半云不是给江怡介绍了个策划公司么,我就是这个策划的主要负责人。”
转脸看吴皓,他听到我的话以后,脸色特别难看,嘴角抽搐了两下,抬手不自然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视线移到别处直咧嘴。
“那、那嫂子要这么说的话,就没问题了,许半云跟江怡肯定没事,不然也不能往你那介绍,给你抓业绩是不是?”
吴皓这会儿的样子,特为难,努力的想安慰我,找个平衡。
但,他的话不仅没有安慰道我,反而让我觉得自己在许半云心里根本不重要。
对于许半云而言,我连被避嫌的资格都没达到,这种公事公办的清冷态度,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
“闭嘴吧你!”
见我脸色黑沉沉的,楚悦低声呵斥一句吴皓。
她坐过来轻轻的拉过我的手,语调特别柔和:“小漫,你也别想那么多,吴皓不也说了,江怡和许半云说不定就是生意上的往来呢。”
“吴皓,江怡在国外出事,谁害的?”
楚悦这句话倒是让我想起了那天在法庭上,江怡门口落泪的样子,许半云那么着急去找她,一定是她比我更需要安慰。
“这……嫂子,你还是别问了。”五官都要纠结在一起了,吴皓不停挠着自己的头发,今晚他说了这些事,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
这会儿楚悦也不帮着我逼问吴皓了,一个劲儿劝我别乱想。
“是杨诗么?吴皓,你跟我说实话。”
转脸,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其实现在我已经在强忍着情绪了,法庭上,我在为我的孩子讨公道,当我知道不能拉赵正下水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许半云的陪伴,而他把我丢下,去找了别的女人。
在我的目光下,吴皓长出一口气,费劲的说出‘是’这个字。
我的眼泪,从吴皓的开口那一瞬间,已经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身边的楚悦,傻了。
“你说什么?”
唰的一下站起身,楚悦难以置信的看着吴皓:“这种事你别瞎掰啊,吴皓我告诉你,别乱说话知不知道?!”
快速的拉起我,楚悦往外扯我的胳膊:“走了小漫,吴皓这个傻逼喝多了,你别听他胡扯,等许半云回来,问许半云就好了。”
“楚悦,”抽出被她抱着的手,我费力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没什么,从最开始,我跟许半云就是一场交易,你忘了?”
“可……”
楚悦还想说什么,被我抬手打断了。
“走了,”我说:“回家了。”
出了包间的门,门口的田旭在抽烟,见我出来,连忙把烟从嘴边拿了下去。
见我瞧他手上的眼出神,田旭对我露出一个笑:“嫂子,云哥说了,你不喜欢抽烟,让哥几个在你面前,都不能抽烟。”
抿嘴一笑,本想伸手拍拍田旭的肩膀,最后还是算了。
越过田旭,往酒吧外走,楚悦在后面追我,我没理她。
心思乱透了,许半云从一开始找上我,要帮我报仇,才不是什么需要一个女人应付家里人,是因为他恨杨诗,他不过是跟我有着一个共同目标的合作人而已。
开着保时捷,在大马路上漫无目的的逛,忽然想起初次见许半云的那个夜晚,扯着嘴角无奈的苦笑。
那天他应该是跟着杨诗去的,杨诗要是杀了人,他自己就是最好的证人,可惜我跑了,没死掉,许半云救了我,换了个计划。
正如我当初所想的那样,要一个人痛苦,最残忍的方式不是折磨他本身,而是去折磨他最爱的人,让他在一旁无能为力,苦不堪言。
我选择了让杨诗的最爱的人,亲手给予杨诗最强烈的痛苦,许半云那么会拿捏人心,他何尝不知道要折磨杨诗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从头到尾,就算是我们睡了,基于许半云而言,我不过是一枚棋子,说的多了点,我可能是一枚,被许半云同情过的棋子。
我曾天真的以为,许半云在我身后运筹帷幄,是在护着我,其实不然,他不过是在做自己本就该做的事情而已。
在这场交易里,我傻傻的告诉许半云,自己动了真情。
车子开到郊区,之前许半云带我来过这儿,这里有他的一个小木屋,我下车,到木屋前看看,门上了锁,我进不去。
夜风太凉,我坐回到车里,想看看时间,发现手机没电了。
放下座椅,打开天窗,城市的夜空连个星星都瞧不见。
脑海里辗转反侧都是许半云,我在这种心痛的交织里,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发烧了。
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强撑着起来,喉咙干的难受,浑身发冷。
拄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头疼越来越厉害,而且眼前的事物也开始打转。
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勉强的发动车子,往市区走。
撑着眼皮,手臂哆哆嗦嗦的,眼看着自己面前的车辆和人都逐渐变白,越来越亮。
嗞呀一声,一辆车急速转弯停在我面前,我猛地睁开眼睛,急急踩下刹车,刺耳的刹车声,听我的心惊肉跳。
脑袋放在方向盘上,脚下的刹车一点不敢松,我大口的喘着气,难受的我头都抬不起来了。
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耳鸣声让我听不到外界的动静。
感觉到有人打开了我的车门,想抬头去看,但是一点劲儿都使不上,车子被人熄了火,手腕被拽起,接着天旋地转,我跌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
“许……半云?”
之后我昏沉的晕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动了动手,我睁开眼睛,转脸向一边看过去,刚说出一个‘许’字,就看见佟川放下手中的手机,扭头看了我一眼。
“二审,你没赶上。”
“怎么是你?”勉强的坐起身子,头还有点痛,不过对比早上,好了不少。
感觉不对劲儿,我抬头皱眉问佟川:“二审?不是还有好几天么?”
“提前了,”帮我倒了杯水,他说:“杨诗的哥哥在背后运作,怕夜长梦多,半云动用了点关系,提前了结了。”
顿了一下,佟川又告诉我:“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杨诗说,要见你,你如果见的话,我会安排时间。”
低着头,看着自己打着点滴的手,沉了一口气回他:“再说吧。”
“小漫,你醒了?”
楚悦风风火火的赶到病房,她一进门,见到佟川,原本已经张开的嘴闭上,脚步放慢,瞥了眼佟川,没说话,径直在我身边。
“小漫,你好点没?”
佟川见我们要说话,起身出去了。
“没事了,”我说:“谁送我来的,佟川?”
我记得自己晕倒之前,男人的手臂上的力道,身上独有的气息,都是我特别熟悉的,我跟佟川,没走那么近。
“许半云,”撇了下嘴,楚悦没好气的说:“他早上送你来的,放下你之后就给佟川打了个电话,负心汉,一秒都没多待。”
帮我掖着被角,楚悦嘴上不停的叨咕:“妈的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你都烧到40多度了,他丢下你就走,什么玩意,等我再见到他,看我不揍他的。”
见楚悦横眉噘嘴的样子,我蓦的笑了。
“你还笑的出来?小漫,我可是听说了,许半云八成是去见那个狐狸精了,麻痹的,前女友真基霸烦。”
“好了,”安抚一下楚悦,我说:“别骂了,我在睡会,头有点疼,还有,我手机没电了,你帮我冲上。”
“行。”答应了我一声,楚悦扶着我躺下,我闭上眼睛,想象着杨诗被宣布判刑的样子,一点报复后的快感都没有。
就好像,这么长时间以来,做这些事,都不是为我自己做的,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后来都是楚悦在照顾我,退了烧,我先是接到了经理找我的电话,说是关于江怡策划的事情,很急,还有就是赵正的电话,赵正要约我见面,问我什么时候复婚。
我哪能跟他复婚,那天给他看的离婚证,是我跟赵正的离婚证,从始至终,我都没真的想过要跟许半云离婚。
出了医院,简单的跟楚悦交代几句,而后先去公司,把策划的事情忙完。
不管江怡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策划关系到一整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怠慢了。
公司的会议室,江怡以及小组其他人已经在等我了,见我进来,江怡热情的跟我大招呼,她抬起手,手上的戒指反射过来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路漫漫,云作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