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下,拖拉机就给撞沟里去了,方一元也从拖拉机上摔了下来,整个人跟沟里躺着。
这下,方一元的酒醒了,这腿啊,也疼得厉害,像是断了一样。他想使劲从沟里爬出来,都折腾了老半天,忍着痛,才给爬出来,可也站不起来。
这地方,四处望去,全是树和田,别说是人,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方一元心想:糟了!今天怕是要死在这儿了!
他这会儿,后悔不迭,他要是死了,怀春可咋办?他真想抽自己两巴掌,他怎么就这么管不住呢!非得要喝酒,上次喝酒闹出事,还是两年前喝多了,把怀春给睡了。
那会儿的时候,觉得是坏事,后来慢慢的觉得是好事,还挺自豪的,对酒还有种亲切感了,就经常爱喝点儿。
可没成想,今儿,是要把命给交代在这儿了!
……
方一元老不回来,怀春这心里总有些不安,按理说,方一元得在天没黑之前赶回来吃晚饭的,可这会儿都晚上九点了,还没见他人影。
别是出啥事了!
怀春只能慌着等,到宋军那儿去问,从镇里回来有没有遇上方一元。
宋军说没遇上。
怀春心里担心,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事了。
虽然现在很晚了,去镇里得走好大一片的山路,可她担心方一元,只得打着手电筒去镇里,兴许路上能够遇上方一元。他这么晚还没回来,肯定是出啥事了。
怀春的眼皮子跳得很厉害。
宋军跑出来喊了怀春:“我开车送你去找吧,夜里这么黑,又是山路,你还没找到他,先把你给吓死了。”
他去拿了车钥匙,启动了车子,喊了怀春上来,就开车往镇里去。
路上,宋军说:“也是之前歌舞厅的事,我怂了,老觉得心里有愧,也觉得方一元英勇,打心底里佩服他。怀春,要不是那次的事,我才懒得管你家这么多事。”
一路开到镇里,又往永城的方向开去。
方一元看着前面有车子的灯光亮着,要临近了,心里一喜,觉得有救了,立马喊起来:“前面哪位老兄,帮我个忙啊!救我一把!”
宋军的车子停下,他和怀春赶紧下车来,焦急担心的看向方一元:“怎么弄成这样?”
“喝酒了,路上没注意,开沟里去了。”方一元说。
宋军和怀春立马把方一元给抬到面包车上,开着车子就往永城医院去了。
方一元伤的倒不是特别严重,脑袋给磕破了些,脚给弄伤了,算是轻伤,但是在医院里包扎、拍片啥的,也是花了百块钱。
医药费还是宋军给垫的。
方一元没敢在医院里住院,连夜就回来了,拖拉机也让宋军给拖回来了。每天呢就让宋江华来给他吊个水,跟家里躺着。
好在啊,家里的田都种完了,也就是需要去撒个化肥。
“怀春,你放着,别去田里,有蚂蟥,你怕呢!”见怀春要去田里撒化肥,方一元立马叫住她,“我等两天就好了,撒化肥不急着这两天。”
“你啊,就好好的跟家里呆着,宋江华说你至少还得休息上一个礼拜。不然啊,得落下病根。”怀春说完,就端着化肥走了。
到了田里,她站在田埂上,迟迟不敢下田,看到田里有蚂蟥,她就吓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可咬了咬牙,她还是硬着头皮下了田。
她第一次撒化肥,以前只是看她爹和方一元撒过。
于是,她就学着样子,一把一把的撒。
脚上开始疼疼的,痒痒的,她知道肯定是有蚂蟥给叮上了,她不敢去看,只尽快的把化肥都给撒了……等她从田里出来,就看到小腿上叮了有三四条的蚂蟥,雪白的腿流着红红的血,她吓得都要哭了,可只得忍着眼泪,伸手去把腿上的蚂蟥给抓下来。
腿上的蚂蟥抓完了,她整个人虚脱了一般,坐在田埂上,额头上掉着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发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去沟里把脚给洗了。
回到家里,方一元一眼就看到了怀春腿上的那几个红点,心里一疼,搂过怀春,歉意的说:“都是我喝酒把自己给摔了,让你去受这样的罪,怀春,你骂我吧。”
“都摔了,还骂你干啥。你要是不长记性,骂了也没有用。”怀春说。
方一元摔了,她是心疼,可是也生气,这要开车的,他居然还喝酒,这次摔得还算是轻的。
“方一元你要再喝酒搞出事情来,我肯定就不理你了,你要是死了,我肯定不给你守寡,你要是没死,我就跟你离了。”
怀春性格坚毅,说一不二,而且,她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
方一元有些震撼,抬头看着怀春。
许久,方一元才说:“怀春,以后你让我喝酒,我才喝。”
“不必,但你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喝,什么时候不该喝。方一元,你不是小孩子,你要知道轻重。你有老婆,以后还有孩子,你是一个家的家长,你得有责任心。”
怀春从未说过这么深重的话题。
方一元也的确知道自己错了,早就后悔了,这一次的教训,他这辈子肯定都会记得。
方一元摔了,玉玉还送了只鸡过来看方一元,方家的其他关系隔得远些的亲戚还都拿几个鸡蛋来看他,偏偏方一元的亲叔亲婶,就没来过。
不过,怀春才不想让他们来,他们没情义,以后不来往更好,免得又被麻烦沾上身。
可就是有那么不要脸的人。
方大伟来借拖拉机开,说:“我哥这不摔了跟床上动不了,车子借我开开呗,我带我媳妇去镇里买点东西。”
“你跟你媳妇是残废了,还是没生腿啊!”怀春就没好气骂道。
方大伟还不高兴:“嫂子,你咋这么小气!”
“滚!”
怀春懒得跟他说话。
方大伟还不走,怀春就拿院子里竹竿去赶他,方大伟才骂咧了两句,走了。
宋成民来看方一元,他在宋军那代销店里买了一斤白糖带来,跟怀春说:“你小岩妹子,给我寄钱回来了,寄了二十块呢,她这去广城也没几个月,就赚上钱了。”
“写信回来了吗?有说广城那儿什么个情况?”怀春关心的问。
“倒没有写信,就是寄了二十块钱。”宋成民也挺纳闷的,小烟是识字的,这都寄钱了,总也该顺便写封信吧。 少女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