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流云袖与陈亦峰此时沉默不语,显然都已默认了宋知命的说法,而流云袖没有异议,古衡与流云清更不会有任何意见。
联军继续死守。
夜如期而至,暴乱原就像一个巨大的风箱,带着尘土、砂砾凌虐着整片荒原,就算驻守在出口处的联军士兵都不经打起了寒颤,更何况是在荒原内的秦军?他们真的会在这个时候来攻吗?
驻军不远处的军帐之内,此时灯火一片通明,宋知命等人同样没有休息,他们聚在一起却并不高谈过论,只见静静的品茶饮酒,等待战斗的来临。
今夜仿佛特别安静,甚至就连坐上之人饮酒或者喝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这种感觉很不好,特别是对于哪里耐性悠闲,脾气暴躁之人。
而冷炎,毫无疑问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心虚的望了一眼身边正襟危坐的陈亦峰,已到嘴里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端起面前几上的一大碗烈酒就是一通猛灌,仿佛这酒能够平复下他烦躁的心情一般。
他真的是恨死赵长溪那个龟孙子了,你说你要死还是要活,给个痛快不就完事儿了吗?犯的着如此折腾人不?
宋知命将冷炎的情绪看在眼里,眉头微微一皱。
他并不是对冷炎的性格不喜,相反他还很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这样的人绝不会背地里阴你,更因为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省心,而且可以肝胆相照。
他之所以皱眉,是因为这时间等的未免也太久了,按理说寅时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候,就算是修士在此时的精气神都不免有些许萎顿之态,更何况是普通人。而经历了三天三夜战斗的联军,此时的状况更是令人堪忧。
试想一边是精神衰弱的联军,一边却是被逼的破釜沉舟的虎狼之师,焉能有不胜之理?
宋知命推断赵长溪深夜前来突围便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但是现在寅时早已过,连卯时都快走到了尽头,而秦军却仍然按兵不动,这就奇怪了。
按理说,秦军三天前来攻便说明在那时他们的粮草不济已经成为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他们只会越来越急,有怎么会放过如此难得的机会?
前面三天的战斗,早已将联军的精力耗尽,而赵长溪却只动用了他的两个军团,一个是当初截杀陈亦峰与古衡军队的第一团,一个是新加入进来的第二团,但是他的第三团却从未出动过。
宋知命都有点不解,为何只出动两个军团,难道直到现在他赵长溪还想保存实力?
对,保存实力。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皱眉苦思。良久,他目光一亮。
保存实力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不要打,但是现在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堵住,又如何能够不打?
路是人开出来的,赵长溪自然也能开辟新路,那第三军团怕是最近都在忙着开辟新路吧,而前三天的突围进攻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现在,他们退而不攻了,是不是已经说明,他们已经开辟出了新路,逃出去了?
宋知命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想法,但他知道,他的想法已和事实相差无几。
哎,赵长溪啊赵长溪,在取与舍之间你做的的确过人,秦国第一军神果然名不虚传。
他喝了口几上的茶水,微笑着道:“冷将军是不是已经很想休息了?”
冷炎冲着宋知命一瞪眼,以为这家伙又要取笑自己,于是不冷不热的回道:“就算宋兄弟你现在再无聊,也请不要拿我开涮好不?”
宋知命依然保持着微笑,左右巡视,像是在寻找什么似得。末了,他一脸不解道:“难道此处还有一个宋知命?”
冷炎望着装傻充愣的宋知命,非但没有半点喜色,反而神色更冷了几分,不过他个大红脸像冷也冷不下来。他不得不恶声恶气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会是宋知命?”
宋知命更疑惑了,虽然眼睛里带着笑意,但他还是不解的问道:“那我就奇怪了,我何时拿过你开涮了?这“又”字从何而来?况且,我现在也没有与你开玩笑的意思。”
冷炎神情一滞,着小子油嘴滑舌的,黑的都被他说成是白的了。不过,听到他现在不是在开玩笑的事后,他又精神一震。
他一字字道:“那我告诉你,我很想休息休息,想的快哭了。”
宋知命终于笑了,军帐内的众人亦发出了善意的微笑。
冷炎面色一变,知道自己还是被拿来开涮了,大家笑的是他,他自然是中招了。
他气愤道:“宋小儿,你无耻。”
宋知命笑着摆了摆手,道:“不不不,我的确没有说笑的意思,我只想告诉冷将军,现在如果你想休息的话,大可去谁个昏天黑地的,此处已无战斗了!”
冷炎一愣,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怎么要我坚持死守的是你,要我休息的还是你,你整个就是个大忽悠,你可害惨我了。
想到此处,他一脸担忧的扭头,果然望见了一脸铁青的陈亦峰。
陈亦峰当然不是生宋知命的气,而是在生冷炎的气,正所谓恨铁不成钢,同样是边军统领,为什么流云清那般机智,你冷炎却这样蠢呢?
不过想到宋知命最后的一句话,他又忍不住问道:“宋公子此话怎讲?”
宋知命道:“意思就是秦军不会来了,赵长溪也不会来了,而且不仅仅今晚不会来,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不会来了,因为他们已经逃走了!”
再坐之人具是一惊,就连最为沉稳的流云袖都不免难以置信的问道:“宋小兄弟此话当真?”
宋知命感受着数道不解的目光,叹了口气后道:“的确是走了,不信诸位大可放些游骑进去巡视一番,若还能发现任何一个秦军都算我失言。”
薛燕山知道自家公子的能耐,他说是那就一定是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又是如何知晓的?”
宋知命无奈一笑道:“暴乱原像个巨大的木盆,陡峭难以翻阅,并且崖壁上放的寒风更为浓烈,像是铁血神尼与魔宗宗主的法术威力还没有消失一般,就算以赵长溪化婴境的能耐怕也难以逾越,但是我们都疏忽了一点,路是可以开辟的。诸位可曾见到过,传说中赵长溪手下的第三军团?”
赵长溪有三个军团,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第一军团,以重甲兵最为突出,名为重甲营;第二军团,以战斗灵活、迅速而著称,名为神机营;第三军团,则是以可怕的战力闻名于世,其实力是公认的此大陆之最,就连赵国的虎豹骑军与承国的地狱杀人团都有所不及,其名为无神营。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在无神营的面前,就连神佛都要被杀的一干二净,遂命名为“无神”二字。
流云清皱眉道:“可是宋兄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按理说若赵长溪早已发现我们堵住出口的意图,为何不三团同出,到时我们又怎么能守得住?”
宋知命赞许的望了流云清一眼,微笑道:“流云将军问的好,试问他赵长溪与我等硬碰硬的突出重围,而后再逃过我等的绝命追击,他的三个军团还能剩下多少?”
流云清面色一愣,惭愧道:“溃不成军!宋兄英明!”
宋知命笑了笑,接着道:“而且他回道秦国之后,还要面对兵马日渐增长的义军,他不得不保存实力啊。”
众人闻言不禁为之动容,或许这个宋知命真的就能够终结了赵长溪也说不定,到时真的是欢喜死人了。
冷炎到时没有这些人想的多,此时他一脸郁闷,果然是区别对待啊,我跟姓宋的有仇?
宋知命这时又开口道:“当然,此次事了,各位的名字怕已经被赵长溪牢牢的记在了心上,要是我挡不住,相信诸位也理麻烦不远了。”
众人面色一肃,果然来了,天下没有白吃的烧饼啊。
流云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况且他又和赵长溪是死仇,自然没有推脱的理由。
他第一个离开了身前的矮几,冲着宋知命抱拳道:“宋小兄弟之智慧老夫佩服,做起事情来也是说一不二,我相信你,到时只要宋小兄弟知会一声,赵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说着他抛给宋知命一枚随身携带的令牌,领着古衡与流云清便干脆的离开了军帐。
宋知命望着其背影,目光一阵闪烁,他说的是赵国,而不是自己,说明赵长溪他流云袖不怕,既然不怕又何必受宋知命说辞的动摇?不过,他还是抛出了自己的腰牌,这性质就变了,他是要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想到此处,宋知命一阵头疼,人情债难还啊。
陈亦峰可不是傻子,但是眼下的形势有容不得他打马虎眼,他深吸了口气,郑重道:“承国我不敢保证,但是我手底下有一支十万人的精锐却可以随时听候调遣,这是我的令牌,到时需要便持此令牌来见。”说着他转身望着冷炎,欲言又止。
冷炎心里一慌,道:“陈将军,还有事?”
陈亦峰叹气道:“没事,就是叫你回去休息了。”
冷炎脸色惨白...... 永生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