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生,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柳长生呆呆望着倾泻在床尾的晨光,耳边响起了一个温婉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柳长生下意识答道:
“起了,起了,妈妈早饭还有吗?”
说完,柳长生又是一愣,脑子里似乎有一些其他的片段不断闪过,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柳长生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肚子咕咕的叫声提醒着他该去吃早饭了,今天起得有些迟,得快点吃完饭,免得落下早课被爷爷骂,他如是想道。
走出房门,在洗浴室洗漱完毕,柳长生穿过长廊来到客厅,望着客厅内摆放的古色古香的八仙桌跟黄花梨木椅,以及墙壁上挂着的几幅出自名家手笔的山水字画,柳长生确定这就是自己家,可是心里为什么会有隐隐约约的陌生感呢?
“啊生,快些吃完,爷爷还在后花园等你呢!”一个同她声音一般温婉动人的女子一边打扫着房间一边对还呆立在桌子旁的柳长生说道。
这个声音打破了柳长生那莫名的想法,“好的,妈妈!”他于是说道,望着那个女子柳长生心里突然涌动着一股暖流,他下意识说道:“妈妈,早上起来能见到你真好!”
“你这孩子,不是每天都见到吗?”女子笑道。
柳长生也笑笑,在椅子上坐下。桌上是一份中式早餐,一碗粥,两个葱包,一碟混杂着大蒜酱油的调料跟一根还算温热的油条。
我好像很久没有吃到妈妈的早餐了!柳长生下意识感叹道,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份感叹,他已经开始吃起了早饭。
将油条在酱油里沾沾,咬一口,满嘴大蒜的浓香跟酱油的鲜咸,就着这股子重口,柳长生大口啃完了一个包子,又稀里哗啦喝下好几口不算浓稠的小米粥。
吃完早饭,柳长生将桌上的碗筷放到厨房,洗了洗手,拿纸巾擦了擦嘴,往后花园赶去。
柳长生的家很大,后花园是苏州园林式结构,亭台楼阁星罗棋布,小桥流水蜿蜒曲折。
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白发老人正在园子里打太极。
“爷爷!”柳长生唤了一声,然后在一旁恭敬等候。
过了十几分钟后,柳云鹤收功,睁开眼睛望着柳长生,眼里露出赞赏,自己这个孙子,论天赋根骨秉性却是上乘,无疑是继承地师一脉的最好人选,他日踏入门墙成为一名术士也大有可能!
“啊生,今天爷爷给你讲讲地师一脉里的寻字诀!”
……
日子一天天过去,柳长生已经习惯了每天练功看书的生活,偶尔他会代替爷爷接待一些业务,不过每次出门去解决那些疑难杂症柳长生都有一种感觉,好像很久以前他就已经这么做过,所以每次他都是手到擒来,让人赞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时间很快到了二零零三年十月廿一日。
这一天,身体瘦削面容严肃戴着老花眼镜的吴老从京城来到了南城柳家,带着一只密保箱。
吴老的神色很不好看,阴沉着脸,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他眼底深处的那一丝恐惧。
“老吴,这次又遇到什么事了,把你吓成这样!”柳云鹤笑道。
吴老哼了一声,把密码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次似乎是遇到大事了,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吴老开始输入密码。
柳长生也在场,每人注意到他的脸色开始变化,那种仿佛未卜先知的感觉再一次如潮水袭来,柳长生不禁走上前,紧紧盯着吴老的箱子。
咔嚓一声,箱子被打开,露出里面一方漆黑的物件。
果然!柳长生脑子里轰得一声,仿佛一阵电流通过,车站、鬼灵、多出来的车厢、民国的胖子、另一个世界……柳长生的脑海里那些捉不住的片段逐渐清晰起来,他突然大叫一声,引得柳云鹤跟吴老纷纷侧目。
柳长生望着自己爷爷跟吴老,他发现两人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
不!柳长生大吼一声,流下了眼泪,他突然仰天大喊:“我知道这些都是你搞得鬼,你给我滚出来!”
是的,他想起来了,他怎么可能是在地球,他此刻应该在那个关押着古神的石室里!
柳长生耳边突然出现了无数尖锐的怪笑,空中浮现出无数的蓝色鬼面,他们望着柳长生,对着他大笑,无数看不见的触手从虚无中伸出来,拉扯着柳长生的身体,想要将他拉向那张巨大的蓝色鬼面。
你控制不了我的!柳长生对着鬼面人大喊,他突然盘膝坐下,对那些触手跟漂浮的鬼面视而不见。
柳长生双手翻转,结了一个复杂的莲花手印,口里默默诵道:
太上台星 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 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 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 魄无丧倾
正是道教八大神咒之首:净心神咒!
这念咒之声初时如蚊蝇振翅,待到柳长生心神合一之时,念咒之声如山崩海啸一般冲击着四面八方,空中漂浮着的鬼面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声音中隐含着愤怒,然而柳长生不为所动,他已经心无杂念,肉身与元神齐念净口神咒。
终于,虚空之中似乎响起了无数玻璃碎裂的声音,鬼面人的幻境终于破了!
“小子,你身体是我的,你放心,你逃不掉!”最后,鬼面人如是说道。
睁开眼,柳长生发现自己正坐在祭坛上,紫霞却不知去了哪里,并没有她的影子。
鬼面人呢?柳长生心想,但是环顾四周祭坛上却是空空如也,那个鬼面人跟那九条锁链都消失不见了。
难道一开始看到的就是幻觉吗?柳长生心道。
他突然觉得手里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手里正端着一只陶碗,碗里装着一碗水。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手上?柳长生皱眉。
就在柳长生将要起身的时候,石壁再次訇然中开,两道人影显露出来,竟然是消失的紫霞跟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见柳长生就要起来,老者突然大喊一声:“别动!”惊得柳长生差点将碗里的水洒出来。不过还好,柳长生的心里素质还算不错,手里的陶碗只是晃了晃,里面的水并没有洒出来。见此,老者一个吊起来的心才放了下去,只是脸色难看的如黑锅。
“紫霞,你怎么在外面?”柳长生看到紫霞不禁问道。
“我还要问你呢,你小子把我引进了一个满是绿毛猴子的鬼地方,害得姑奶奶差点出不来……你怎么会在上面!”不料紫霞却怒气冲冲道。
这是什么情况?
“你明明跟我一起进来的,然后你被祭坛上的鬼面人迷了魂,想要斩断封印鬼面人的铁链,我想阻止你还被你打伤……”
“鬼面人,我看你才是鬼面人,你自己摸摸你的脸!”
我的脸?柳长生不禁把手往自己脸上摸去,当触到那冰凉的质感的时候,柳长生的心沉了下去。
不用看他也知道,鬼面人的面具不知何时戴在了自己脸上!
难道,被迷魂的根本不是紫霞,而是我?柳长生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
这时紫霞也证实了柳长生的猜想:“你小子笨死了,姑奶奶真人修为怎么可能被迷魂!”
听到两人的对话,紫霞身旁的老人一张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下一秒,他已经穿过虚空来到了柳长生身边,一把拿起了柳长生手里的碗,仔细感应了一会,老人才有些失魂落魄道:“天意,果然是天意,唉!”
“掌教师兄,怎么了?”紫霞不禁问道。原来这老人就是青玄掌教,柳长生心想。
“怎么了!”道衍突然指着紫霞骂道,“叫你不要再胡闹,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把那尊邪魔放出去了,你满意了!”
看到道衍这幅生气的模样,紫霞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但是心里又有着不平跟委屈,将脖子一歪,反驳道:“谁叫你们都瞒着我,不肯告诉我师父是怎么死的,那次你们……”
“你觉得是我跟李师弟害死师父的是不是!”道衍怒道。
“是!”紫霞将脸一冷,与道衍对杠。
“好,你那么想知道,我今天就告诉你!师父与魔尊一战,身受重伤,不慎被心魔入侵,他进来这里想要跟那尊魔神交易换取寿元,最后反被魔神吞噬,差点令那尊太古魔神逃出生天,我跟师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再次封印,李师弟也因此丢失了一魄,身受大损……”说道这里道衍已经浑身颤抖,一张脸涨得通红,“现在你满意了,你说,师父的死因能不能公之于众,传出去,师父的脸面何在,青玄的脸面何在!你说!”
“你……你……”道衍指着此刻已经有些发怔的紫霞,继续大声道,“本来师弟这次寻来的圣火令就能取回自己的丢失的一魄,他日得道成仙,超越祖宗,也大有可能,现在你们放出了那尊魔神,不仅断了师弟仙路,更为青玄埋下了如此隐患,你说,你该当何罪!” 仙域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