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上,依旧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一条巨大的赤蛇盘绕在断峰上,苦苦捱着这天上的劫雷,原本光鲜亮丽的鳞甲已经无一处完好,被天雷劈得一片焦黑,蛇血已经将整座山峰染红。只是赤蛇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绝望,反而透着一股勃勃生机,它不断地嘶吼咆哮,舞动身躯,迎着九天上的雷霆扶摇而上。赤蛇的头上,那个鼓包不断变大,隐隐有一丝玉质的光泽自鼓包中心透出!
“愚公,这条蛇灵不简单啊!”
“成妖不过百年就能度这脱胎换骨劫的,我可还从来没听过!而且,这蛇灵野心可算胆大包天,竟然想走上古应龙的路子!”
“不肯化形,只修原身,这条蛇灵到底什么来头?”
“从来没有听说过云梦出过什么擎天大孽,但要说这蛇灵没有奇遇传承,我却是不信!”
“那群蝼蚁恐怕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敢冒死进入蛇巢,这几个人倒是聪明,选了个好时机!呵!”
“只是这福缘却不是他们消受得起的!”
崖壁上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两道一高一低的身影,两人低低交谈了一阵,也进入了洞穴,向着蛇巢方向赶去。
这两人的修为显然高出了柳长生几人许多,起码有御剑乘风的境界,在光滑的洞穴内健步如飞,如履平地,不一会就来到了绑有绳索的位置。
两人低头望了望,也不见他们依附绳索,竟是直直跳了下去。降落途中,只见愚公手上的鱼竿轻轻一挥,一道碧绿的光华在暗中一闪,鱼钩便嵌入石壁之中,他便这般一荡一荡的往下落;而那童子模样的智子则是念了一段口诀,运转灵气,轻声唤道:“腾云!”脚下便有一层云雾开始汇聚,他便踏着这朵略显稀薄的云慢悠悠往下降。两人手段不一,但无疑比柳长生他们纯粹借助肉体要高明得多。
下到底部,智子鼻翼噏动,双目内有异样的光芒闪烁:“新鲜的血腥味,看来那几个小家伙就在前面了。”
一旁的愚公没有搭话,脚下生风,快速追赶上去。
另一头,柳长生他们已经进入了蛇巢。
此刻,他们正望着一座庞大的尸体发呆。
蛇巢并不黑暗,相反很是光亮,点点如萤火般的幽蓝色的火苗充斥着这方地底空间,而这些萤火的来源正是众人眼前的巨大尸体!
“这是……一具真正的龙尸!”
有人低声喃喃,恍如梦幻。
柳长生此刻的心情也是同样难以平静,望着眼前虽然栩栩如生的冰冷尸体,罗愿《尔雅翼》中的一段话便自然浮现在脑海里:龙者鳞虫之长。王符言其形有九似∶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是也。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木 ,龙无尺木不能升天。呵气成云,既能变水,又能变火。
谁能想到,一条蛇灵的巢穴内竟然有一条真正的龙呢?
虽然这条龙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可是,那巨大尸身上发散出来的威压还是让柳长生等人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大恐怖。
在中国人心目中,龙具有某种至高无上的地位,人们赋予它各种意义:至高的权力、至强的暴力、先天的神明……龙的传说自古流传,我们也自称龙的传人,可是,谁也不曾遇见过龙,哪怕是龙的尸骨,于是,对于龙这一生物是否真实存在一直存在争议。有人笃定地相信,龙是真实存在的,有人反驳,认为龙不过是祖先将其他物种的身体部分拼凑而成的。
柳长生因为其特殊的身份,可以接触到一些违反普通人认知的东西,这也让他坚定地相信这个世界上(地球)是有龙的存在的,或者说是存在过龙的,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导致了这一神秘生物的消失。
而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当初只在画里见过的龙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柳长生面前,怎么能不令他激动呢?
激动过后,柳长生又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他开始想一个问题:塔林坚持甚至是不顾生命危险来这里,难道是为了这具龙尸吗?
想到这点,他便将目光移向塔林,却发现塔林目光中同样有着震惊,并没有那种意料之中的淡定。
看来,塔林也不知晓蛇巢内会存在一具龙尸,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口中的那件东西又是指什么呢?柳长生心里疑惑道。
“狼头,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具龙尸,这要是随便拿一点龙尸身上的部件恐怕都是无价之宝啊!”长毛感叹了一声,目光一转,便跳下盘踞着龙尸的大坑内,朝着龙尸走去。
“长毛,你做什么!”塔林皱眉道,“别乱来,快回来!”
长毛却是有些被利欲熏心,无视塔林的警告,头也不回道:“狼头,咱们冒死进入这蛇巢,总不能空手而归不是,这龙浑身是宝,不带点出去我这心里可不好受!”
说话间,他已经三步并作两步靠近了龙尸,正位于龙首下方。
如此近距离观察一条龙,虽然明知道对方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长毛还是呆了一阵,吓出了一身冷汗。
“长毛,你他娘在看什么!”狼娃见长毛许久没有动静便喊道。
这一喊让长毛回了神,只见他低低骂了几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拔出斜插在腰上的尖刀来。
他盯着龙尸的爪子,卯足了劲儿,一刀砍了下去,本以为会受到些阻力,没想到竟是异常轻松,反而导致长毛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
怔怔地望着被砍了下来的龙爪,又望了望手里的刀,长毛有些不敢相信,这龙尸也太脆弱了吧?不应该啊……
不过愣归愣,长毛还是一把抓起地上被砍下的一截龙爪,拎着朝塔林他们跑来。
“奶奶的,狼头,这他娘龙尸咋跟豆腐一样,我没用什么力气就砍下来了!”
望着长毛手里这半截龙爪,塔林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来他还对这小子不听自己警告而担心,怕他惹出什么意外,没想到这小子完好无损从龙坑内爬了出来,还砍下了半截龙爪。
“不要说龙,就是外面那条蛇灵,就你这破刀也伤不了分毫。”塔林疑惑道,“莫非这龙死了就是这样的?毕竟谁也没遇到过龙的尸体。”
“能让我看看吗?”柳长生朝长毛道。
“给!”见识过柳长生的本事后,长毛不敢小觑他,闻言就把龙爪丢了过去。
龙爪呈暗红色,透着玉石的光泽,捏着有些软,好像这龙还没死透似的。
柳长生仔细观察了一阵,细细思索了一番,联系到外面那条即将化龙的蛇灵,说出了一个猜想:“我想这确实是一条龙的尸体,不过,之所以长毛用凡铁都能割下这半截龙爪,我看恐怕是这龙尸的一声精华都已经流失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被外面那条蛇灵给吸收了!”
面对着柳长生的惊人之语,众人细细一想却觉得很有道理:“恐怕就是这个原因!”
“嗨!”长毛晦气道,“这么说来,这龙身上精元全无,却是白忙活一场了!”
说着长毛就要将龙爪丢回龙坑里,却被塔林一把阻止:“你小子,什么臭脾气,在怎么说这他娘也是一截龙爪,藏好了,等出去后自然有人会来买。”
长毛挠挠头,嘿嘿一笑:“还是狼头想得远,听您的。”
“好了,你们在这里守着龙尸,”塔林冲长毛等人说道,又对柳长生道,“柳兄弟,你同我来。”
长毛等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他们听塔林的命令听惯了,闻言只好呆在原地。倒是对狼头竟然让柳长生跟他一起去探寻最后的秘密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就释然,这柳长生青玄出身,一身本事谁也看不透,又救了狼头一命,狼头选择他一起去取“那件东西”随时情理之外,亦是意料之中了。
柳长生心里同样有些惊讶与疑惑,虽说他杀了熊丑,救了塔林一命,可是这个塔林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塔林,可谓是亡命之徒,见利忘义之辈,现在冒死进入了蛇巢,却肯将最后的宝藏同自己分享,倒是真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话说回来,到了这份上,就算塔林不愿意将他口中的“那件东西”分享出来,柳长生也不会坐以待毙,自然要有所行动。
塔林瞥了一眼柳长生轻扣刀柄的右手,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柳长生,说道:“看来柳兄弟还是放心不下我啊!”
柳长生闻言微微一笑,避重就轻道:“狼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口里的‘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了吧?我想狼头肯愿意让我同行,可不只是因为我救了狼头一命吧?”
塔林听到后点点头:“确实,那件东西柳兄弟马上可以看到,不过,要想安稳地拿到,还希望柳兄弟到时候跟我同心协力!”
“那是自然!” 仙域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