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内,今日座无虚席,无他,今日又是雪鸢仙子每月一次表演琴艺的日子。
“雪鸢仙子要出来了!”有人低呼一声,醉仙楼内众人立刻将目光齐齐投向那一扇珠帘之后。
首先出现的是一对着素白莲花鞋的玉足,小巧玲珑,步步生莲,光见到这一对玉足就足以令人引发无限遐想;而后是隔着帘子朦胧的罩在素白长裙下的修长大腿,在之后是束着翡翠金丝腰带的纤纤细腰,盈盈一握,仿似弱柳扶风。
早有标志的丫鬟轻轻梳拢起帘子,道:“小姐请。”
一众食客便见里面那女子微微屈身,玉 臀勾出一抹勾人心魂的弧度,千呼万唤始出来。
三千青丝掩月光,玉腕肌肤赛雪霜,一笼面纱遮容貌,一卧古琴雕凤凰。
好一个一身无处不风流的雪鸢仙子!
女子将半边脸笼在面纱内,人们见不到她的真容,心里却已经将她想象成世上最美之人。
“据说这雪鸢仙子来历颇为神秘,数月前突然出现在这白鹿城中,即以一曲《临江仙》震动白鹿城,成为醉仙楼的座上宾,甚至据说青玄上有仙人曾想收她为徒,不过被雪鸢仙子拒绝了。”
“甚至有人将雪鸢仙子与青玄第一美人陆红雪并列,据传她也是那种特殊体质之人!”
“嘿嘿,我听说那为愿画尽天下美人的怜花公子也注意到了这位雪鸢仙子,正从中州赶来呢!”
诸位食客你一言我一语,目光却不移楼上那位正轻挪莲步,优雅坐下,摆好手中古琴的雪鸢仙子。
“铮!”
女子轻抚身前古琴,发出一声琴音,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起在每个人耳畔。
这时,雪鸢仙子的声音响起:“今日小女子就为诸位同道献上一曲《凤凰鸣》。”
声音清脆悦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叮叮咚咚”
雪鸢仙子纤细修长的十指开始在琴弦上轻轻拂动,如蝴蝶翩翩,给人以灵动而又轻盈的感觉,这双如世上最好的雕刻家精细雕琢的玉手,就足以令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沉沦。
第一声弦音传出,醉仙楼内便突然安静,落针可闻,仿佛若是干扰到这美妙的琴音就是某种天大的罪孽似的。
雪鸢仙子双手轻抚古琴,时舒时缓,如清泉在月夜下流淌,似星光照耀大地,素淡朦胧,和谐宁静。
这琴音竟带着某种奇妙的意境,令人心灵空明,沉醉其中。
苍茫天地内,有一只五彩凤凰在飞行,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饮食自然,自歌自舞,百鸟跟随其后。
“铮”
最后一弦出,众人耳里尽皆听到一声凤凰啼鸣之声。
所有人不觉睁开眼,面面相觑,难掩彼此眼里的惊讶,这雪鸢仙子的琴艺,真是神乎其技!
“快看!”有人突然惊呼道。
人们这时才发觉,不知何时开始,这醉仙楼内竟然栖满了百鸟,本胆小怕人的鸟类,此刻竟然呆呆地立在窗棂、栏杆、房梁上,更有甚者就那么立在食客的肩上,再看雪鸢仙子座处,四周早已围满各类鸟雀。
“真是……绝了!”有人再次由衷感叹。
“铮”
雪鸢仙子又拨了一下琴,醉仙楼内的百鸟才如梦方醒般纷纷飞出。
“空灵如仙,琴音似与天地交融,令百鸟来朝,真是国色天香,传言其不输红雪,倒非虚言!”雅间内,一白衣儒士饮了一盏醇醴,痴痴望着那高座楼上宛如居于云端的仙子,感叹道。
一旁陪酒的叶安也附和道:“城主至今没有道侣,若是欢喜,何不对雪鸢仙子一表心意呢?”
不料魏贤却摇了摇首:“美人虽好,却不是我魏贤有德得之的,我听说早有内门天骄相中此女,更有青玄长老欲收此女为徒……”
“这些倒是真的,我长随少主身边,倒也听闻过一些!”
“若以问道兄天纵之姿,倒是很有可能抱得美人归的。”
叶安遥遥手:“我家少主钟情陆红雪,城主又非不知,又怎可能心系他人。”
“哈,问道兄倒是纯情之辈,我辈楷模啊!”
雪鸢一曲终了,便欲起身回房,转身之侧却见一人步入醉仙楼。
那人穿着一身简陋的粗布麻衣,是个青年男子,长得倒好看,身材也修长,为其增色不少。
不过,引起她注意的自然不是男子长得不令人讨厌的脸,而是他背后背着的一物,若是雪鸢所料没错,那是一句棺材,而且,里面还是装着尸体的。
一个青年,背着一具装着死人的棺材来到一座修士云集的酒楼,他要干什么呢?这难道不是很令人好奇吗?
“小姐……”俏丫头在一旁微微催促道。
雪鸢用眸光制止了她:“有好戏!”
这一刻的她,竟是有些一反优雅气质的调皮。
柳长生再次走进了醉仙楼,跟第一次一样,还是两个人,只是这一次小三子没能说出一些很傻气的话,他就在自己的背上。
柳长生想起小三子被斩了头颅的尸体,眼神一阵阴翳。
“怎么又是你!”小二不合时宜的声音将柳长生的回忆打破,也成功将一众目光吸引过来。
“怎么,我不能来吗?”柳长生问。
小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醉仙楼可不是连两块下品灵玉都掏不起的阿猫阿狗都能来的!”
小二说的很大声,大声到连楼上的雪鸢都能听到。
于是有人笑起来:“原来是那天那个土豹子啊!”
“土豹子,这次可没人请你了!”
柳长生对这些自然毫不在意,他背着棺材走到一张只做着一人的靠窗的座位边。
座位上的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戴着士子冠,手摇一把雕刻着一名美人的画扇,若是仔细看,可以发现画上之人正是楼上的雪鸢仙子。
“这位兄台,可否挤挤,我请客!”柳长生抱拳道。
男子将扇一收,高冷的凤目打量着柳长生,忽而笑道:“能请我吃饭的可算少,不过,看在你这一张脸,倒是勉强可以答应。”话了,美男子又说了一句“不过,我可点了不少,你有钱吗?”
“是啊,穷鬼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小心真被打成胖子!”小二数落道。
柳长生便望向他,一对漆黑的眸子如一汪深潭,泛着寒气。童子模样的小二突然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两步,但一想到这是醉仙楼,自己为何要怕,心里升起一股羞恼,便道:“这次可——”
“这些可够!”
小二狠话还没说完,一只荷包便直直落在他脚下。
“捡起来,自己看。”柳长生平静的声音传到小二耳里,却莫名让小二感到一阵羞愧,他便这样在众人目光中弯下腰捡起了脚边的荷包。
很沉,打开来,尽是一块块五光十色的上等灵玉。
小二的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周围看戏的食客也再次打量起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柳长生,心想:现在的福贵子弟都喜欢这套吗?
“你,你……”小二捧着荷包有些说不出话来。
柳长生有些厌恶地扫了一眼小二,声音清冷:“眼睛瞎还是耳朵聋,还不上一桌你们这儿的特色菜!”
末了,柳长生又加了一句:“记住,是所有,加一双碗筷。”
“我可吃不了这许多。”慵懒地倚在窗边的美男子说道。
“不是给你吃的。”柳长生一句话就将这美男子噎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你这人……倒是有趣……”美男子道,“我叫南宫北月,你呢?”
自称南宫北月的美男子自顾自饮了一口酒问道。
“南宫北月?这人就是南宫北月!”
“嘶,怜花公子南宫北月!”
“他竟是真从中州赶来这云州了!”
……
“看来你挺有名的!”柳长生自然也听到了食客们的窃窃私语,了解到眼前这位手指美人扇的美男子大概有个绰号叫“怜花公子”,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因为他并没有听说过。
“是有点名气!”南宫北月点点头道,随即又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柳长生!”
“柳长生……”南宫北月念了一遍,好看的凤目波光流转,“我记得蜀地有个叫范长生的,你们约好的吗?”
范长生……柳长生想了想,不知为何想起了秦长生,他们是否有什么联系呢?
“重名而已。”柳长生很快否定了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想法,觉得自己太多心了。
这时,一道道氤氲着五色灵气的佳肴开始依次呈了上来。
柳长生便坐下,将背后的棺材放在另一个座位上。他取了玉盏,玉箸,依次放在自己和棺材前。
取过精致的金壶,柳长生在玉盏内各倒了一杯酒。至于南宫北月,他没有管,后者也不在意,自己拎着一把酒壶独自饮酒,饶有兴趣地看着柳长生。
“小三子,上次没能吃成,我知道你小子其实挺想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闻着街边的肉包子铺都流口水……”柳长生对着身边的棺材絮絮叨叨说着,不时将酒洒在棺材上,夹菜放在棺材前的玉碗内。
最后,柳长生说道:“小三子,菜也吃了,酒也喝了,就差一颗头颅了!你放心,砍了他的头,我就带你上山!” 仙域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