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她起身,看着满屋子的白色海棠花,有些怔忪。
那个丫头便坐在中间仰头对她笑:“姑娘,看,像不像海棠花海?”
不知是不是因为该睡醒,这一刻,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她竟莫名的有些酸楚。
某个午后,她曾在宛宫内摇着整棵整棵的木白花树,飘洒了满院,祭月坐在花树下,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手指在琴弦间飞舞。
她竟也会眷恋那一瞬间的温暖。
她不喜欢海棠花。她喜欢闻的香味是他宫中的木白花,若有似无的香味,常常伴随着风过,滑过你的心尖,带着颤栗,自此便记住了。
可他笑起来,比木白花还要好看。
于是,她便也学着笑,尽量让自己笑的比他还要好看。
这样,说不定哪天就算他们自此天涯各角,彼此再也记不住各自的容貌,至少记忆中还有比木白花还要美的笑容。
后来,他们吵架,她气不过,半夜把他整个宫的木白花烧了个精光。
他半夜爬起来,打开门,看着满院的火光晃了神。在他回过神来,她便一溜小跑跑到花颜的房间,呲溜一下钻到他的床底下。
花颜满脸漆黑,扯着她的头发死拽都没把她拽出来,“你敢烧他的宫就别躲。”
“不躲我得掉层皮。花颜,你得帮我,只要躲过这一次,以后你想干什么,我都力挺到底,誓死维护。”
她捂着脸躲在床底下,声音从手指间嗡嗡流出来。他半蹲在床边,听着她的话,眸色闪动,打击她:“前提是你得帮我干掉祭月,否则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咂咂嘴,托腮故作深思状:“你这躲我这里来,也不怕祭月打断你的腿,一个女孩子家家进大男人的房间,好意思你。”
她闻言,从床底下爬出来,正好对上他的眸子,两人挨得极近。她能看见他浓黑的睫毛,和那双揽尽天河尽头星辰碎光的眸子。
娆木离有一瞬间自我怀疑,她的眼睛也有这么漂亮么?
于是她让他去拿镜子过来。
花颜顿了一下,还是乖乖去拿了镜子。
她钻出来,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照镜子,朝他招了招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让我瞧瞧。”
他一头雾水:“干什么呢?突然这么神经兮兮的。”
“我数数你有多少根睫毛。”
“······”
“我睡了!你随意。”花颜感觉自己真是蠢到家了,竟然跟她在这一本正经讨论未来。娆木离是谁,脑子里缺根筋,弯弯路子太多,你跟讲一,她会先跟你讲一百,然后再倒回来。
他装睡。她整个身子趴在他身上,开始拨着他的睫毛当真一本正经开始数。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扯着她的身子撞向自己:“小狐狸,你是不是疯了?”
她似乎有点上火了,甩了甩他的手,没甩开,便骂:“你才疯了呢,数个睫毛都不让。算了,不数了,你往里面让让,我等祭月冷静下再出去。”
他几乎要跳起来了:“娆木离,你是傻还是没脑子?你还以为自己小呢?十四了,你还往我一大男人的床上钻?”
她一脚踹过去,“有什么问题么?”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
祭月非但没冷静,似乎火更旺了些。
她怔了怔,缩回还僵在半空中的腿。花颜维持着躲避她踹脚的半臂抱,扭头看向门口,在看到祭月的神色和眼神时,他便知道,其实一切早已在不经意间有了变化。
他抬头看了看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诧异,强装冷静,再到准备拔腿跑的姿势。
这个丫头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谁,她这个年纪其实也该情窦初开了,可是,娆木离是个例外。
出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例外。
包括祭月。 本宫甚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