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双越想越觉得可怕,什么时候妖也玩起这么高深的智商大战了?这件事是不是该跟太爷爷汇报一下?
柳茂丰抽泣着道:“前几天我跟柳齐打赌看谁爬山爬……爬的高,我爬了一会儿就没敢再往上爬,柳齐非……非要继续爬,我就在山下等他,等了好久都没看见他下来,所以我……我就自己回家了。后来第二天听说柳齐一夜没回,大家都在四处找他,我怕大家知道了会怪我,所以就又跑到山上去找他,然后……然后……”柳茂丰说着说着大哭了起来。
墨蓝双握紧柳茂丰的手问,“别怕,我在这里呢,然后怎么了?”
柳茂丰双手掩面,痛哭道:“我……我看到柳齐的外套挂在树枝上,上面还有血,我害怕,我……我就往山下跑,不小心摔了一跤,头正好磕在一个骷髅头上,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呜呜,是我的错,我要是不跟他打赌,他也不会…不会……”
墨蓝双此刻心里十分气恼,她和太爷爷曾多次劝告过村民不要上山,若非要上山最好带着道观里发的符箓,没想到还是出了事。而且还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若晚来一步可就是两条人命都搭进去了,柳齐到底是死是活还未知,但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不行,这事实在太大了,她得赶紧回道观和太爷爷商量一下。
墨蓝双安慰了柳茂丰几句,又给他留了几张符箓,然后向山上匆匆跑去。可等她到了道观,李百言早已离开去归一山了,墨蓝双急的差点捶墙,太爷爷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回来,这段时间若妖邪继续作乱,不知道又该有多少村民遇难了。
怎么办怎么办,墨蓝双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突然灵机一动,在头上扯了根头发下来,然后缠在小指上,也就半分钟的时间,一阵风卷着雪花吹在墨蓝双的身上,白衣黑发的风吾从空中落下,优雅不凡。
“风吾,你要大发了!”墨蓝双扑过去,眼睛瞪的大大的,尽可能让自己表现的轻松自然。
风吾垂着眼睛淡淡的回看墨菲,不为所动。
“真的,最近妖邪肆虐,我觉得你那五十年的功德很快就能补上了,开心不开心?”墨菲眨巴眨巴眼睛问。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我应该在修炼那五十年之后的功德才是,你觉得我会开心吗?”风吾甩了甩衣袖,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墨蓝双一阵尴尬,靠过去要坐在他旁边,屁股一阵刺骨冰凉,墨蓝双赶紧起来,不由得佩服风吾耐寒的功力,被冰雪覆盖的椅子都能面不改色的坐下,真是厉害。
墨蓝双把刚才的事情跟风吾说了一遍,可他一点反应都没,墨蓝双问:“你听明白了吗?给点反应嘛~”
风吾眼睑一抬,黑闪闪的眸子看着墨菲,“原以为你是个不中用的,想不到还有些用处。你猜的没错,幕后另有其人,嗯,该说是另有其妖。”
墨蓝双不知道该乐还是该怒,脸上讪讪一笑,“我就当你是夸我了。不过要是咱们把它收了,估计至少五年呢!再加上这两天的,哎哟,十年快到了!”
风吾站起身,脸上没有喜色,墨蓝双以为他不想帮忙,刚要劝说,风吾就叹了口气,“你扰我修行,岂止亏损了我的功德,还令我气脉受损,妖力四散,再加上这几日接连奔波施法,我早已外强中干。”
墨蓝双目露惊愕,没想到自己一时鲁莽竟对风吾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害,风吾接着道:“所以,我需要静修。”
墨蓝双回想了一下风吾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态度,和其他妖比起来那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墨蓝双无比的内疚,小声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风吾想了想,打量了道观一眼,“这道观倒是挺清静的。”
嗯?墨蓝双的小脑袋瓜破天荒的开了窍,小手一拍乐道:“反正太爷爷也不在,不如你就在这里静修吧,一般妖物是不敢进道观来的。”
风吾冷峻的不易亲近的脸上出现一丝近乎虚无的笑,在墨蓝双的视线触及不到的位置,如墨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得逞的亮光,“好。”
就这样,一只妖住进了道观,每日受道观香火的滋养,还有小道士体贴入微的照顾,修炼的小日子别提多自在享受了,就差摇身一晃露出真身了。
一连三日,风吾专心的享受着,当真没有受到任何妖物的打扰,墨蓝双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一切相安无事。
墨蓝双从药房里抓了几颗药丸,收拾东西就要下山。
“出去?”原本该在房间打坐的风吾不知什么时候倚在了门口,看着墨蓝双手里的药瓶问。
墨蓝双看着如病美人般斜倚着门框的风吾呆了呆,然后嗯了一声,“都三天了,也不知柳茂军兄弟二人怎么样了,我拿点药去瞧瞧,顺便打听下事情进展如何。”
“没用。”风吾见墨蓝双因弯腰整理鞋子而露出修长白嫩的脖颈,不自然的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他是机体损伤,这药只对邪气侵袭有用。”
墨蓝双啊了一声,急道:“没用?真的没用吗?”
风吾直起身子回房把门关上,不再多说。墨蓝双看着手里的药瓶,眉头紧皱,这可是太爷爷炼制的好药啊,可惜没用……
墨蓝双只好又带了些驱邪的小东西下山,靠近大山的村子就是这点最不好,容易遭遇妖邪之物,若不是此处有个玄月观,恐怕附近几个村庄的人早就被妖物吃光了。
柳茂丰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小手冻的像番茄一样,看见墨蓝双来,立马起身迎了过来,“道姑,您来了。”
墨蓝双微微一笑,“这几天怎么样,你哥还好吗?”
柳茂丰神情一暗,两只小手握在一起搓了搓,“我哥前天的时候醒了……”
“我又带了些驱妖的东西,因为你们两个现在身子很虚弱,最容易引的邪气入侵,一定要千万小心。”墨蓝双将包裹递给柳茂丰,朝柳茂军的屋看了看,“你哥他现在醒着吗?”
“嗯,自从前天醒了就再没睡过了……道姑,您去劝劝我哥吧,我就这一个哥哥了,我不能再失去哥哥。”
墨蓝双揉了揉柳茂丰的头发,走向柳茂军的房间,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见柳茂军坐在床角,两眼无神,空洞的好像没了灵魂,他的胸腹处是凹进去的,背部是凸出的,所以他身子看起来有比以前小了些。
以前柳茂军看见墨蓝双就会打招呼,还会紧张害羞,如今墨蓝双就站在他面前,他的眼睛里却再也没有她了。
墨蓝双坐到床沿上,向他伸出手,“茂军,是我,你弟弟已经没事了,是你救了他,你是个称职的好哥哥。”
柳茂军没有反应,眼中是一片沉静的死寂,墨蓝双想了想将两张符箓分别贴在门口和窗口,然后脱鞋上了床,跪坐在柳茂军面前,双眼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
“孔子有个得意门生叫子舆,是贵族后裔,以孝子出名,后来他生了病,变得弓腰驼背,脸颊藏在肚脐之下,双肩搞过头顶,头下垂而颈椎朝天,他的朋友问他是否嫌弃现在的样子,你猜子舆怎么回答?”
柳茂军依然没有反应,墨蓝双接着道:“子舆说,我为什么要嫌弃呢?如果老天把我的左臂变成公鸡,我就让它报晓,如果把我的右臂变成弹子,我就用它打斑鸠烤着吃,如果把我的臀部变成车,精神变成马,我就驾着它,根本不用再去找马车。”
柳茂军眼帘一颤,空洞的眼神慢慢凝聚起一抹亮光,墨蓝双接着说:“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因为天命,而生命离开这个世界,也是顺应自然。每个人都是要死的,更何况疾病和残缺?人不能胜天,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平静的接受,不要让快乐与痛苦左右自己,这样才能解脱。”
柳茂军面部的肌肉一阵抽搐,嘴唇哆嗦着流下一行眼泪,“道姑……”
墨蓝双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应天命,天命如此说明是有你的造化,福祸相依,不要只看事情的一面。你虽身体受损,但你用自己的勇气救下了弟弟,保全了你二人的性命,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机缘,也会为你的未来积累功德。茂军,不要过于执拗身体外在,心,才是最重要的。”
柳茂军低下头呜咽着说不出话,道理虽是如此,可真要接受现实还是需要时间的。
“发泄出来就好,不要憋在心里,哭过以后就振作起来,你还年轻,道路还很长,茂丰也需要你的指引长大。你依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人,有任重道远的使命。”
柳茂军点点头,这几日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困意袭来,眨眼间就睡着了,墨蓝双替他盖好被子转身出去。 妖夫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