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脸懵懂地望着莫语,莫语也有些尴尬,于是笑笑之后低下了头。
看着眼前熟的不能在熟的莫语,我一时间有些精神恍惚……
不对,这不是真的。
莫语从来都是冷冷清清的性子,怎么会时不时地就笑呢?
这一会儿功夫都笑了几次了?比我认识他到现在笑得还要多,这怎么可能呢?
还有小西,小西怎么会那么乖?
这么乖的小西还是小西吗?
所以,这不是真的,我不由得一机灵,然后闭目塞听,好让自己心意沉静下来。
可脑子里却不停地发出各种各样我熟悉的声音:
“藏藏,咱们什么都不记得,能忘得都忘了,知道不?”
“知道了,爷!”
“藏藏,我家小三子呢,六个孩子下水,凭什么就你一个人能活?你就是个妖怪,一个不折不扣的妖怪!”
“陆渺,你要是死了,我就给你当寡妇,但你得给我一个孩子才行,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
爷爷、隔壁的三婶、曾小西、莫语几个人的话语和身形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子里轮转,把我的脑海占满,让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闲……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你不见得就得死,莫语是你的影身,关键时刻会帮你度过劫难的。”
“陆大哥,我是小吴啊,你替我们报了仇,我们很高兴。把他们都杀光,全部杀光!”
“哥,我就要考大学了,到时候你可得开车把我送过去,不管是哪儿,你也得送我,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妹妹!”
“藏藏,你这里不错,爸妈也不缺吃喝,不用老给我们寄钱,有钱就攒起来,到时候还得娶媳妇呢!”
“我是要死了,所以才会向你道别。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或对或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或爱或劫。你要好好保护他,也许这就是我留给你的缘法……”
这是姚四妹在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在我的右手脉门上种下了一样东西,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是后来在十八和清虚道长的帮助下把它化解了。
可现在这句话却像是忽然提醒了那个东西一样,我的右手开始疼了起来,开始还只是隐隐作痛,越到后来疼痛的程度越高,以至于我浑身都颤抖不止。
那些满脑子熟悉的话语和身形逐渐被这种彻骨的疼痛感所替代,我一瞬间睁开了眼……
右手依然有些疼痛,却没有刚才那么剧烈,我这才发觉,自己就一直站在那个巨型的保温箱前,根本就没挪过地方。
没有莫语,没有小西,只有那拉长老和皇甫在我身后不远处站着……
原来这一切都是幻觉!
那拉长老正在哭,泪流满面,嘴里还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小芹,不是我不老,是吃了那玩意儿之后就老不了,不怨我啊!你跟我回去,咱们好好过日子,你要觉得我年轻,我就化了妆再跟你出来,行不?”
皇甫正对着空气发笑,“姜磊,你别老跟着我!我爸妈说了,你要是跟我回去找工作,咱们两个才有戏,要不然没门!都说了别跟着了,你这个人真讨厌!”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屋子有问题,怪不得曲庆宗说已经来不及了。
这里肯定设置了什么阵法,所以能让人沉浸于自己营造的梦境中不能自拔,我要不是被疼痛从梦境中抽离出来,恐怕也和他们一样。
想到这里,我赶紧抬起手看表,刚刚过去两分钟而已,还有五分钟才到十一点。
大黄他们肯定也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于是我伸手推了那拉长老一把,顺便朝保温箱里望了过去……
那家伙已经渐渐有了呼吸,虽然轻微缓慢,但是已经有了。就连眼珠子都开始不停乱转,这家伙就快醒了……
那拉长老被我猛然间一推顿时醒来,他人老成精,一见此情景自然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于是伸手推醒了还在梦境当中的皇甫,然后就朝保温箱这里走了过来。
“果然是旱魃,都说这家伙能变幻身形样貌魅惑世人,没想到还没醒来就能利用我们的记忆营造出幻境来!”
我这才知道屋里没有什么阵法,都是眼前这个家伙搞的鬼!
皇甫没有习练过功法,所以入梦颇深,醒过来之后半天才缓了过来。
“皇甫,出去看看大黄他们,是不是也中招了!”
皇甫一出去,我就和那拉长老一起动手,把这家伙身上的管子都拔了下来,然后切断了保温箱的电源。
这个屋子的陈设很简单,除了这台硕大的保温箱之外,就是一些重症监护仪器,既然大黄那里还没有切断电源,那我们就自己动手。
等这些仪器都被切断之后,我们才回到保温箱前仔细观察那个家伙,这时候我才发现对方的胸腔上似乎还有浅浅的缝合印记。
不过不是很明显,如果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
这就是天尸宗嘴里的大魔天,松萨克大师嘴里的萨娜迦魔,我们传说中的旱魃?
看起来除了体型壮阔、浑身没毛之外,好像和人类也没多大区别啊!
被我们切断了电源之后,这家伙的生命体征明显弱了下来,眼珠子不再乱转不止,就连呼吸也逐渐微弱,渐至不可听闻。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伸手在它的鼻端放了片刻,确定没有了呼吸才收手。
保温箱已经被断了电,空调也被我关掉了,整个屋子里逐渐变得阴冷起来。
我再次伸手触碰这家伙的肌肤,原本还略有温度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要是以人类的角度来看,这家伙应该是死了!
“应该死了!”我说了一句。
那拉长老却摇摇头,“像这种祸害,就得大火焚烧三天三夜,保证让它魂飞魄散才行!”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把这家伙背了起来,随着那拉长老朝外走去……
出了门口,就见大黄急匆匆朝我走了过来,“我们都中招了,刚把电源切断,怎么样,里面怎么回事?”
皇甫已经把备用灯取了出来挂在了屋角,所以这个严冬里照样如同白昼。
我随口答道:“能怎么样,我和那拉长老已经把电源都切断了,赶紧准备柴火吧!得把这家伙烧了才行!”
“行啊,我还没见过旱魃呢,这就看看去。”
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看什么看,就在我背上呢?”
大黄呵呵一笑,“别闹了,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难道就是为了一个箱子?”
他这么一说,我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一甩膀子就把背上的东西甩出去老远,“咣当”一声,那个重物落地,我才发现果然是个箱子。
卧槽,中招了,这家伙又一次耍了我们!
那拉长老第一个返回了房中,我也掏出了家伙准备进去把这个王八蛋大卸八块,可还没到门口,就见一道黑影被甩了出来。
我打眼一瞧,竟然是那拉长老,于是赶紧伸手托了一下。
那拉长老这才立定了身形,然后咽了口唾沫,一脸惊恐地说道:“来不及了!”
随着咚咚作响的脚步声,门口逐渐被一个黑影挤满,随着它大手一挥,本来还算结实的彩钢房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我身后的人越来越多,眼前那个家伙也逐渐显露出了身形……
这么说来,我们刚才拔除那些电源和管子都只是存在于自己的想象当中,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做?
所以我才会扛了一个箱子出来,而这一切还是在这个家伙还没有复活就做到的。未能复活就能有如此神通,那真正复活之后应该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存在?
左长老、王长老把那些人犯都捆起来之后,也一起走了过来,还有闫长老、张长老和松萨克大师。
看着那家伙一招之间,就把我们当中武力值最高的那拉长老从屋子里扔了出来,大家不由得心底里寒气直冒,这家伙也太强了……
彩钢房瞬间被撕成了碎片,我们也被震退了十几步。
旱魃从屋子里脱困而出后就是一声愤懑之极的嗥叫,声音震耳欲聋,我只觉得眼前似乎凭空刮起了一阵风,整个溶洞都回荡着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我们再次被震退了数步,然后才抬起头打量对方。
这家伙身高两米出头,青面獠牙,面目狰狞,一身黑毛披在身上,就像一只可以直立行走的人熊。
“哈哈哈哈,恭喜大魔天返回人世,带我们一起入净天净土得享永生。你们……你们都死定了,哈哈哈!”
曲庆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他身后那些人也都跟着他跪拜不止。
皇甫紧走几步,一脚就把这家伙踹倒在地,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皇甫一个掌刀劈在了脖颈上,登时昏了过去。
旱魃从屋里出来之后,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才对我们呲了呲牙!
那拉长老拔出了刀,然后轻轻擦拭上面的血迹。
大黄已经把微冲的保险开了,皇甫也捡了一把刀攥在了手里。
我身后的各位长老也都拿出了各自的武器,开始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既然这家伙已经复活了,那就准备死战到底吧! 诡车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