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如果他见到她,会怎么样?
会开心吗?
籽言暗地里下了一个决定。
她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明媚的天空。
不知道北边是不是也有这么一个灿烂的好天气。
她注意到厅里角落里的那台老式留声机,她还没出嫁之前经常会听,此刻远远地看着它,仿佛就能听到那略带古旧的歌声。
她很喜欢这古韵的声音,仿佛能把人带到过去,也能把人的烦恼留在现实。
声音悠远,朦胧缥缈,让人格外放松。
她想起来,顾东黎也有一台,但是他从没听过。
不知道他从哪里淘来的,据他说这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最经典的一款,音色,零件都挺好,费了好些力气才到手,但他就把它一直扔在一边,估计都招尘了。
她埋怨他,暴殄天物,问他,不听弄来干什么用?
他翻着金融时报,听她这么说,才从报纸里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看那些高高低低的金融曲线,淡淡的声音传过来,有些得意,“你想听啊?”
她听出他在给她下套,她生气,反诘道:“反正又不是我花的钱,主人都不听,谁爱听,谁爱听去。”
他又看了她一眼,有些探究,也不说话,又去看他的报纸了。
她那几天有件案子,涉及到金融方面,对于这方面她不精通,她想请教他,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好久才说:“这个股票预测,准吗?”
“不准。”
“那你看它干什么?”
“我看看那些专家在胡说八道什么。”
额……
她站起来,走到留声机前,还是原来的样子,打开黑匣子里满满的唱片,她随意挑了一张。
唐季礼挂了电话,便听到了老式留声机幽缈的声音。
他脚下有些迟缓,犹豫间,已经到了房门口,两步三步。
他看着她,静静的,一动也不动的看着。
心,像是闯入了漩涡,旋转着、旋转着往水底去……
她嘴角弯着,她在笑,她在笑什么,笑的如此开心。
她的眼睛就像装满了漫天的星辰,闪耀的让人无法直视。
她在笑什么?
唐季礼有种直觉,顾东黎。
没有任何的理由。
“把卡秋莎的问候传达,
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
把卡秋莎的问候传达,
驻守边疆年青的战士。
心中怀念遥远的姑娘,
勇敢战斗保卫祖国。
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勇敢战斗保卫祖国。
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籽言鼻子有些湿润,她伸手,将唱针拿下,喀秋莎的声音戛然而止。
喀秋莎要回去了,她的战士在等着她。
唐季礼立在那里,仿佛一株挺拔的白杨,顶天立地。
她侧身看见了他,她模糊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变得清明。
唐季礼走到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她注意到唐季礼进了来,对着他点了点头。
她不经意间看着他的眉眼。
怪怪的。
不像。
一点儿都不像。
没有一丝一毫的像她,像她父亲,像叶家的人。
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方正的下巴……
这些他都有,可是不是叶家的遗传特征。
这些念头拧成一条鞭子,籽言这样仔细的看着唐季礼。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
听得到寒风从屋顶路过的声响。
籽言拿起手袋,对唐季礼说:“我得走了。”
她站起来。
“等等!”他抬腕抓住了籽言的手。
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可是又不能不叫住她。
哪怕只是为了再延续片刻这样安静的相处。
尽管这样的相处,对他们来说,都是折磨。
他却甘愿承受。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季礼。”
她低头看着他。
拉住了她的手,却一动也不动的他。
看起来,他镇定如常,可那长长的睫毛已经出卖了他。
她不能。
他们了过去,设定了现在,设定了未来。
她说:“我真的该走了。”
她不能再停留,也不想再停留。 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