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言放下电话。
灿烂的阳光穿过整面玻璃墙,室内明亮又温暖。
她轻轻的咬着手指,目光定定的落在园子里那一排竹子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翠绿异常一样。
随着风,轻轻晃动。
父亲打电话来让她和顾东黎回家吃饭。
因为,季礼回家了。
季礼回家了……唐季礼,那个家的一份子。
而且,作为家里的一份子,季礼第一次带未婚妻回家来。
同样身为家里一份子的她,得回去应邀,得回去共享天伦。
钟点工人在擦钢琴,无意中触动琴键,发出“咚”的一声。
籽言回头……
那是个隆冬的早晨,响晴响晴的天气,晴冷晴冷的天。
正值大三的寒假,她躺在床上拿着纸笔在草本上写写画画,今天是几月几号,还有一个星期天就要开学了,就又可以见到季礼了。
他们约好要去看初春的杏花。
季礼说她怪,人家姑娘都喜欢玫瑰,百合,郁金香,蔷薇什么的,梅花,桃花勉强也有人喜欢。
但鲜少有喜欢杏花的。
白色的不喜庆,不符合中国人的审美。
她不乐意,质问他:那中国人的审美观是什么。
他说,反正不是你这样的,说她怪。
但他又说他喜欢。
她笑
他也笑。
陈阿姨敲了敲她的房门,跟她说父亲让她下来,另外还加了一句让她穿的庄重点。
她这才想起来,她们家要迎来两个新的家人。
他的爸爸,一共有三房太太,大妈是正室,但已经去世,留下了大哥籽安,再者就是籽千的妈妈,还有她的妈妈。
虽然她们家女眷多,孩子也多,但他们的关系并不像那些个传的,那么不堪。
她从小就习惯了。
这位即将成为四太太的女人据说是爸爸年轻时的初恋,但两人因误会没有走到一起。
现在,爸爸终于找到了她,还有他们的儿子。
她特意穿了一件奶奶过节特意给她做的旗袍,奶奶的手艺堪称一绝,二妈说奶奶的手艺都可以列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颜色艳了些,但她觉得这个场合应该这样穿。
她下楼的时候,厅里已经站在好多人。
她看不见新家人的样子,等籽千见她下来,把她拉到一边,跟她说:咱们这位哥哥啊,长得真好看。
她别不信,忙探出头去看。
可就在两人照面的一瞬间,心里犹如晴天霹雳,浑身已被死死定住,动弹不得。
季礼在怔忪和惊讶中,缓过来,踱着步子,声音颤着,带着疑惑和震惊,“籽言……”
众人带着疑惑的眼神的看着他们。
她却死死看着他,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她既不前进,也不后退,不认命般看着他恩断义绝的靠近,或法外开恩的停止。
他每走一步,她都可以听见。
她猛然冲出大厅,面对着后院里将开未开的杏花树哭得撕心裂肺……
阿姨将毯子盖在籽言身上。
籽言一动,才知道自己睡过去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她坐起来,给顾东黎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顾东黎已经在飞机上。他接起电话,告诉籽言,飞机马上起飞了。
明显的感觉到籽言在那边一愣神,沉默片刻,他问:“有什么事吗?”
“没。”她说。
他才不信她会没事给他胡乱拨电话,于是追问了一句。
她才犹豫着说是爸爸要他们回家吃饭。
他心里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一下,说:“我后天下午回来。我跟爸说,改后天晚上好不好?”
空乘已经过来请他关掉电话,他示意马上就好。
“没关系。我自己去吧。”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说,“你注意安全。”
电话无声无息的挂掉。
顾东黎看着屏幕,直到背光熄了,他又要按回去,旁边的女人从他手心里将电话拿走,熟练的关掉。
“起飞了。”
她娇声细语。
顾东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住嘴!你坐后面去。”
女人愣了一下。
只得将手中的电话放下,起身往后走。 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