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灯仍亮着,客房门紧闭,籽言不知道刚才他们两个在楼下争吵,有没有吵醒楼上的人。
但是毕竟江阿姨没出来……籽言不由得舒了口气,很快的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顾东黎的大衣狠狠的丢在沙发上。
她微微的喘着粗气,脸上滚烫滚烫的。
顾东黎坐在那里,手里仍握着那只水晶杯,他细细的抚摸着杯子的纹路。
凯奇薇阁出品,已经有点儿历史了。籽言不爱奢华,可是喜欢精细的东西,所以家里杯杯罐罐碗碗碟碟都是顶级的。
顾东黎手一松,水晶杯“扑鲁”一下跌在地毯上。
他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其实今晚没喝多少酒,只是见了几个英国来的客人,聊的投机,吃过晚饭后又去使馆区的酒吧坐了坐。
中间她打了两个电话催他回家,他只是拖着,也不是故意,只是事情没完。
不知道为什么上了车就开始头晕,开门的时候更是恍惚。
书房的灯还亮着,沙发上有随手搁下的书,地上有团成一团的毯子和靠垫,显见着她一直在看书。
顾东黎在起居室里站了一会儿,往卧室这边来。
已经记不起,上次进这个房间是什么时候了。
是一周前,一月前,一年前……还是,从来都没有进来过?真的不记得了。
他随手关上门,这是一个很大的套间,进门是起居室,左手是内书房和影音室,右手是卧室。
籽言人影不见,浴室里有水声。
床尾搁了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睡衣,像是刚刚剪掉了标签。
顾东黎在床沿上坐下来,屋子里有些热,暖气太足了。
“洗澡吗?水已经放好了。”
她从浴室出来,问他。
顾东黎含糊的应了一声。
籽言站了一会儿,说:“快去吧。”
她出了卧室,想了想,去把房门锁了。
见书房的灯还亮着,想起还有事没做完,书桌上的鼠标一闪一闪发着红色的光。
籽言过去,从架子上取了两本书,翻了翻资料,归拢到一处,塞进公事包里。
明天一早她还要上班,往常这个时间早就休息了。
籽言取下手表,放在公事包旁边,呆呆的看着指针一下一下的跳过,她关了灯。
卧室里,顾东黎的衣服随意的丢在地上。
籽言默默的把衣服一样一样捡起来。手指触到,衣服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鼻端的空气中,有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他惯用的香水味、烟草味……
籽言皱了皱鼻子,要是不混入酒味,这宗混合是可以成为“体香”的。
籽言于是胡乱的将怀里的衣物揉做一团,打开衣帽间的门,塞进门边那只竹筐里去,然后重重的盖上盖子,心忽然跳的急切,鼻尖儿也冒了汗,籽言抬手抹了一下,样子颇有点狼狈。
浴室里,他面前左边的架子上摆着一排高高低低、光华灿烂的水晶瓶子。
顾东黎数了数,一共十七个……怎么还多出了两个?
他记得那一次,他发狠砸了好几个的,已经忘了是什么事情,可是记得自己发火。
水晶瓶撞上大理石墙面,伴着清脆的响声,碎片、液体四溅开来,那浓烈的香也在空气中被引爆。
顾东黎伸手拿了一个过来,瓶颈镀金银条上刻着花体的英文字母。
GDL。
他名字的缩写。
都是未开封的。
总是这样。
他毁掉一些,她便补上一些。最终不是少了,而是多了。
多出来的那些,累累赘赘,不伦不类,像他和她的关系。
他出去的时候,籽言已经在床上了,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他按了灯掣。
室内完全暗了,籽言感觉到他在身边躺下来。
这么宽大的床,两个人并排躺着,还有米多的距离,就算夜里睡相不好,人打了横,也不会碰到对方吧。
虽是这么想着,籽言仍悄悄的收了一下身体,往自己的这一边。
渐渐的,听到他的呼吸渐渐沉下去。
籽言翻了个身。
黑暗中,隐隐约约能辨得出他的轮廓,哪里是他挺秀的眉峰,哪里是他高耸的鼻梁,哪里是他微薄的嘴唇……
籽言闭上眼睛。 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