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城长途汽车站下车时,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吴新吴和尚遭受了他有生以来最悲催的一次打击。
旅客们鱼贯下车,车门下方站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港式牛仔夹克和筒裤,手里还握着根细长的竹鞭,一副混混的模样。
和尚提着两大蛇皮袋的被褥行李,下车时有点费劲,车下那个家伙顺手把他的袋子接了去。
和尚以为有人在助人为乐,毫不在意的下了车,还对那个混蛋连说了几声谢谢。
“不谢,搬运费!”小胡子竹鞭摁着行李,向和尚伸手冷冷的说到。
“什个搬运费?”和尚摸摸光光的脑袋,有点摸不着北。
“别废话,搬运费五块钱!别影响老子做生意!”小胡子目露凶光。
“五块钱?想讹人啊!我又没叫你搬,是你自个接的!”和尚挨五元的数目吓了一跳,临走前他妈连车费在内总共才给他三十块钱。
“不想给是吧!”小胡子发狠道,“啪!”伴随着清脆的声响,竹鞭已经在和尚的光脑门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印痕。
“讹人还打人啊!讹人还打人!你麻逼太欺负人了吧!”和尚血气上涌,冲上前去死死抓住小胡子的衣领,大有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紧随下车的三郎和永福他们看见和尚在和人干架,立马冲上前去。
车站周围十几个小胡子的同伙也无声的聚拢来,看似围观,其实已经把和尚他们牢牢的控制在一个小圈内。
三个半大男孩根本就不是这些道上人的对手,眼看就要吃亏。
蒋结巴赶紧挤开人群,来到小胡子跟前,“五、五块钱,我、我给!出…..出门不容易,高、高抬贵手!呵呵,高抬贵、贵手!”蒋大爷结巴着陪笑道。
小胡子冷笑着接过钞票,“跟老子横!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省城!老子的地盘!知道吧!”然后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
一天下来在这个喧闹的站前广场上,不知会有多少个乡下来的倒霉鬼,落到这个混蛋手里。
“讹人还打人!还有没有王法!讹人还打人!还讲不讲天理啊!”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闷亏,所以一直到上火车前和尚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提不起半点精神。
其实市场经济初期的丛林社会,有理没处说的事情比比皆是,在车站这样的混乱之所上当受骗,实在是小事一桩。
20年后罗永福路过省城,高铁站广场的出租车停靠点,他再次目睹了相同的事件。
只不过早年间明目张胆的打劫式勒索已经改头换面,变成了钓鱼式陷阱欺诈。
停靠点入口处,是两排长长的不锈钢护栏扶手,护栏上有个好像谁不经意丢下的、装满茶水的玻璃杯。
一个学生模样的乘客,经过时不小心把这个水杯碰到地上打碎了。
一旁趴在护栏上留着板寸、满脸横肉的壮汉立马欢呼起来,“哈哈哦!打碎咯!”。学生停下脚步,向周围瞅了瞅,似乎是在寻找杯子的主人,见没人呼应就准备继续赶路了。
那个看热闹的壮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打碎老子茶杯,就这么走啦!”
年轻单纯的学生马上尴尬的满脸通红,就像在商场里偷窃被逮个现行一样,“对不起对不起!”道歉个不停。
“把人家的茶杯碰掉了不道歉还想跑!有你这么做人的吗?你看怎么着吧!”板寸汉抱着胳膊义正言辞的训斥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赔,老大多少钱?”只到这时,年轻学生还没意识到自己已掉进对方精心设计好的陷阱里。
“你看我这杯子是BMW的,名牌!我这茶是顶级碧螺春的!还有这水。呵呵!加一块怎么也得两百吧!”板寸汉狞笑着说。
学生彻底明白了过来,没有做任何辩解,认栽赔钱完事。
“要不到我店里坐坐,我们再谈谈?”
板寸汉看这个学生小伙这么好讲话,得寸进尺的还想把他引进自己的黑店里继续宰。
不缺钱的学生小伙鄙夷的瞄了他一眼,躲瘟神似地快速离去。
已经是21世纪了,全国文明城市的窗口边上,这种游走于法律边缘的无耻欺诈尽然还在继续上演。
罗永福恨得想笑,也庆幸那钓鱼的茶杯不是自己碰倒的,否则也会像吃进只蟑螂一样给恶心死。 油菜花开幸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