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殿下，好久不见。”杨怀骨示意自己微笑，不过嘴角怎么也扯不出来。

　　前世里驳赫古都这位殿下脾气大，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性格极不好。珑纱能避风头就避风头。

　　“你这么晚了在我寝宫里干什么？”赫古都可不会被她忽悠了，最初的兴奋后就是眯眼一脸怀疑。“你来偷东西？！”

　　杨怀骨摇头。

　　“让我搜搜！”赫古都自己宫殿里有些什么他从来都是不在意的，再则他这宫殿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弟弟的小情人跑这里来，肯定有鬼但是一时想不透。

　　他一声喝令，杨怀骨面皮一紧，吞咽了口水，然后举起手来示意他搜。

　　驳赫古都当然是不客气了，以前他就垂涎这头母老虎，不过当初母老虎性子太过刚烈，又和四弟一样冰美人，他虽然垂涎但还没到痴迷的地步。

　　如今这白送的美人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他自然不会客气，猪手一伸，先是很认真地在她裙下摸摸，她一身单薄宫装一看就是藏不住东西的，手上也没挂什么收纳的法件。在略吃了女子的一些小豆腐后，赫古都收回了手。

　　到底是弟弟的小情人，要是真敢对她出手那家伙怕得过来把他砍了。赫古都是惯能屈能伸的主。

　　什么都没搜到，他疑狐，“你到我寝宫来干什么？”

　　“只是两千多年没见过面了，甚是想念驳族的一草一木，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你觉得这话本王能信？”把他当傻子吗？凌晨两点这时候？！

　　杨怀骨表示装傻。

　　驳赫古都仍旧怀疑满满，他决定先看一下自己这屋子有什么变化没有？

　　眯眼细扫屋子一周后，没有任何异常。

　　杨怀骨心一直揪着，虽然她偷书简时有注意到那书案上堆放的书简都生了厚厚的一层灰代表这屋子的主人确实从未翻阅过它们，她随便偷走一两本他也注意不到。

　　不过到底是作贼的，这心还是虚着的。

　　驳赫古都察觉不到屋子里有任何变化，便指着杨怀骨说：“你在这里给我好生等着！我让宫人来看看！”

　　他不知道，但是天天打扫这里的奴人总能轻易瞧出端倪的！

　　驳赫古都扭头朝殿外走去，因为之前回屋因心情不好把人都遣远了，他还得再走几步路。

　　杨怀骨也就趁着他这几步路赶紧把书简放到窗子下面的灌木丛里，只要不细查是发现不了的。

　　再回首作无事人状，而此时驳赫古都也站到门口一声怒吼把奴人召唤进来。

　　奴人小心地检查着屋里的摆设，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赫古都脸色当即不好看了，他还以为杨怀骨进来这里是奉了四弟的命令，干一些谋害他的勾当……如果真是这样他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铲除弟弟了！

　　可恨！

　　多半是这个小贱人正准备行动时他就回来了，害得她来不及下手！

　　赫古都对自己的推测深信不已。

　　“你知道擅闯本王的寝宫是什么罪吗？”

　　“请陛下恕罪！”杨怀骨能屈能伸地跪了下来。“小妖真的只是无意闯进来的！”

　　驳赫古都一时犯了难，要处罚这个小妖女肯定不行，有四弟撑腰着。但要是不处罚他，这事传出去了又显得他这个驳王毫无颜面……

　　所幸这时候有宫人传来：“陛下，犼殿下来了！”

　　驳赫古都心里松了口气，这四弟是来要人了！

　　“王兄，我的侍女珑纱在这里，我来领她回去。”

　　“哼！四弟，你的侍女怎么跑我这里来了，这事你得给我一个解释吧！”赫古都甩袖一脸气愤。

　　“她可有做什么？”驳犼扫了一眼趴跪的杨怀骨。

　　“她说她是来这里旧地重游的！胆子够大啊，游到我屋里来了！”

　　“那便是旧地重游吧。”

　　轻描淡写一句气得驳赫古都很是生气，不过驳犼到底还是给了兄长面子，手腕一翻一颗黑珍珠送给了兄长，“这是北海人鱼公主赠予王弟的。希望能由这颗珍珠赔罪王兄。”

　　赫古都瞬间眼睛一亮，北海盛产极品珍珠，家里那个败家娘们儿总吵着让他讨些过来，那是容易讨的吗？北海的王族压根就不给他面子！

　　“咳。”假正经一番后，声音一沉：“罢了，你都这样说了，我就饶她一回吧！但若是还有下一次，我肯定宰了她！”

　　“谢王兄宽恕。”

　　杨怀骨就此化险为夷。

　　**

　　一路尾随殿下回宫，刚迈进屋里，驳犼转身便质问：“你到王兄那里去干什么？”

　　“去逛逛。”

　　“现在几点了？”

　　“凌晨两点……我有点夜游。”

　　“你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倒是从未退步过。”他淡淡嘲讽。

　　杨怀骨低头沉默。

　　驳犼进屋，见杨怀骨没有走进来，停下回头命令：“伺候我更衣。”

　　杨怀骨摇头拒绝：“殿下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睡了！”

　　刚一转身，那脚下就似生了根似的动不了。

　　她腰身被一扯，驳犼伸手一抓，半空中把人给吸了过来，一只强壮臂膀搂着她：“你能到王兄那里去就说明身子好了。既然好了，那我们就上床吧。”

　　“我不要！”杨怀骨大惊，“殿下如果强要我也只是这具身子而已，永远得不到我的心，反而会让我更为恨你的！”

　　“你恨我？”他声音一沉，“你为什么要恨我？”

　　“殿下要装傻吗？我一直怀疑我们虎族的灭亡有驳族的黑手，总会让我找出证据的！”

　　“所以你到王兄那里是去找这方面的证据吗？”

　　“对！”她就让他误会好了。

　　驳犼放开了她，杨怀骨腰一松，便退后他几步。

　　“如果你一直找不到证据怎么办？是以此为理由拒绝我？然后替什方守贞？”

　　“殿下不要扯到别人身上！如果你能替我解除困心咒，我会出去寻找证据的！”

　　“所以事实上你去王兄的宫殿是为寻找困心咒的方法？说来王兄的寝宫确实是有驳族的几册古简……”

　　他真是聪明！

　　杨怀骨死鸭子嘴硬：“殿下想怎么想是殿下的事，我先告退了。”

　　“你是喜欢什方的对吧？”他又突袭一句。

　　杨怀骨抿嘴，没能立即回应。

　　她是喜欢什方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了……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愿意再欺骗自己了，毫无意义可言。

　　“是的，殿下，我喜欢什方。”她目光直视他，这一刻终于有勇气说了出来。

　　“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他目光几许痛心，他早知道这个结果，可她真的说出来时他还是感觉心脏有些难受的疼痛。

　　“我知道。所以我杀了他。”杨怀骨咬唇，她喜欢什方，他与她兜兜转转两千多年了，她终究是逃不出情爱的魔障。

　　“你何时喜欢上他的？”他有些颤抖，不想在她面前失了方寸，所以将那颤抖的手放到了腰后。

　　“我……”这个问题难倒杨怀骨了，她脸上神色复杂，何时喜欢他的？

　　“为什么回答不出来？既然有勇气承认喜欢自己的杀父仇人，却没勇气承认几时喜欢的？！”他激她。

　　杨怀骨面上难过，眯眼咬牙，再睁眼眼里透着坚毅，“两千多年前，在我得知自己爱上他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了！”

　　“原来如此……”他身形终究忍不住晃了晃，明显的失控杨怀骨看得一清二楚。

　　她面上有着难过，一直以为她知道殿下对她的心意，也因为这份心意她对他态度和蔼。毕竟是一位喜欢着自己的高贵王族殿下，过去那三百多年的相处里也待她不薄……

　　杨怀骨是很念旧情的好妖。

　　“出去。我现在并不想见到你……”他面露疲惫地转过身，脚步沉重地朝宫殿深处走去。

　　杨怀骨张张嘴，终究是把这层纸给捅、破了。咬牙，转身，罢了，早些把这件事说出来对大家都是好的！

　　这夜，杨怀骨一直没能睡着。她想了很多事，与什方的过去，与那个性格乖戾自傲的人族法师的点滴相处……如果他不曾杀过自己的父亲……那她此生怕也不会与他结下情缘……

　　所以没有如果，只有必然。

　　而四殿下的寝宫也是亮了一夜，驳犼独自品酒，透过那昏黄的蜡火，脑海里的一幕幕都是与杨怀骨前世的朝夕相处……

　　是他先与她在一起，可她却与人族男子有了私情。最可恨的是，这一切皆由他一手造成——

　　“如果当初我早些行动替你除掉什方，你也就永远不会与他见面，更与他日久生情了吧……”

　　没有如果啊，只有他深夜人静下的不断悔恨。

　　“我一定要除掉你！只有你死了，这一切才可以重来——”

　　**

　　什方坐在山崖上，静静眺望远方的夜景。那聚四坡最繁华的城中心有着完全不输给人类世界的风貌。

　　老树妖修丽不好对付，但终究是对付过去了。

　　“三千多年的老妖怪才堪与之打成平手……那些五千年修为以上的老妖怪呢……你还有漫长的人生需要修行的……”

　　戒骄戒燥，人生需得谨慎低调，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膝上的困心咒，解咒那一页在随风轻轻翻动着。 神婆与法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