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有时候是个很奇怪的动物。
因为有时候人越是穷,就越是要脸面,越是生活拮据,就越是恪守本心,不会做一些违反社会道德,和丧良心的事。
反而是那些有钱人,很多都是心黑之辈,脾气暴躁,做的事情自私自利,丧尽天良。
所以对当时的吴飞来说,去给一个富婆做男朋友,而且还是带着贪图对方钱财的心理。这对他们哥俩来说,都有点难以接受。
所以哥哥的初衷,只是希望刘芬能帮助他找一个比较不错的工作。
吴志峰告诉我刘芬确实这么做了,而且做的还很到位,因为她让吴飞,跟他签了一个合同。
这个合同是怎么回事呢,其实是刘芬成立的一家外贸公司,看在吴飞跟她关系不一般的份上,让吴飞做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和股东。
不过股东归股东,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还有另外一份补充协议,那就是吴飞虽然明面上是公司的股东和董事长,但他每个月只拿死工资,其余盈利都属于刘芬的。
这份补充协议,只有刘芬有,吴飞因为没上过学不太懂,所以也就没有在意,只是觉得老天开眼,给了他吴飞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但他却不知道,这是对方给他设计的一个陷阱。
公司在成立之前,刘芬又找到了吴飞,说她有渠道可以追加投资,使外贸公司上市,只要上市,那就真的大赚特赚。上市以后公司的盈利是一方面,而且还有股票可以操控。
这样一来,吴飞的工资也可以涨一个量级,到时候还可以让他真正的持有股份分红,那才真的是飞黄腾达。
不过投资却需要启动资金,所以需要以公司的名义去贷款。
吴飞不懂,但因为不是让他个人贷款,而是以公司的名义去贷,所以他也没有多想,这一下直接贷了五百万。
等到公司开始运转进货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刘芬安排人进一些泊来品,实际上质量连地摊都不如,至于成本,原本二十万可以搞定的货物,刘芬安排的人花了六百万!
之前刘芬注册资金一百万,加上贷款五百万,一下子全部蒸发了。
当时吴飞跟吴志峰提起的时候,还觉得特别对不起刘芬,他觉得是自己办事不利,没有监管到位,所以才使公司的六百万启动资金凭空蒸发。
贷款到期后,银行里的人每天打电话向他追债,而且他还收到了法院传票。
这下吴飞彻底傻眼了,他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又是公司的最大股东,所以债务当然由他来担。
但吴飞觉得明明自己拿的是死工资,为什么这五百万,要让自己来偿还,不合理啊!
此时他想起了之前和刘芬签的那份补充协议,当他联系刘芬,发现怎么也联系不上对方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进了刘芬设的一个局。
但知道又能怎么样?告她,没有证据,甚至请律师的钱都没有。
他想过重新回去工作,用自己工作的钱去还款,但那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痛恨之下,他工作的时候,拿着气钉枪,钉自己当初签合同的那只手。
当他知道自己所在的装饰公司老板就是刘芬的时候,那心情和感受就更加精彩了。
被刘芬逼到了绝境,到头来还给她打工,帮她赚钱。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又为什么还这么戏剧?
一切,都源于他没有文化,一切,都怪他太过朴实,相信别人是真心帮助她的,但他此时后悔,为时已晚。
这还不是最绝的,因为不管吴飞欠款的证据怎么样,只要官府深究下来,加上吴飞的配合,总还是有迹可寻的,吴飞不完全走到了绝境,事情还有一定的转机。
但是,现在吴飞死了,死无对证,所以那些钱,再也不用还了,也没有调查的必要了。
说到这里,吴志峰又流出了两行泪水,眼睛里充满了不甘。
他说:“你知道吗田大哥,当初和刘芬合伙坑我哥的人,还有那个庆山,他肯定是负责帮刘芬洗钱,因为这些天我藏在别墅里面,有一次偷听到了庆山打电话,说那笔钱,已经洗白了,他也是害我哥哥的帮凶。”
“你说,为什么我哥哥踏踏实实的工作赚钱,死的这么凄惨,可到头来我们这些穷人却不得好死,反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坏人,却能逍遥法外,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呢?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做一个恶棍,我想做吃别人的那个人。”
我叹了口气,安慰他:“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是有报应的,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我们虽然穷,但起码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活的舒坦。我们不用每天废尽心机去算计别人。”
吴志峰说他活的不舒坦,他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因为他对不起哥哥,他还有事没告诉我。
他说上大学的时候,他染上了毒瘾。当时宿舍里有人吸,那人让他吸了一口,只是一口,他就再也丢不掉了。省吃俭用,只为了买粉。
哥哥一个月几千的工资,供他上学,绰绰有余了,但他经常以上补习班,参加竞赛,或者给老师上香的由头,跟哥哥要钱。
他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之前哥哥已经找到了一个女朋友,准备年底结婚呢,结果那天他毒瘾犯了,就去嫂子家里偷钱,偷钱的时候被抓到了,他就说,那是哥哥指使他干的。
那天,哥哥因为他被女朋友的家人毒打了一顿,也因此臭名远播,说他良心被狗吃了,人家女方不嫌弃他穷,愿意和他过日子,他却去人家家里偷钱。
吴志峰激动的流下了眼泪:“那次哥哥没有怪我,他还继续让我去读书,让我戒毒。他告诉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想要出人头地,就得读出成绩。可是我却觉得,我哥哥小学没上完,他却是这个世界上最高尚,最尊贵的那个人。该死的是我,不是他!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我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吴志峰一激动,脖子里的血水就往外冒,而且他嘴里还直打嗝。
我知道他肯定因为说话太多,血都进到嗓子里面了,此时血流到嗓子里,估计他很快就会因为窒息而死,但我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声叹息。
“唉,造孽啊。”
这是一声老人的叹息,语气显得很苍凉。
按理说别墅里此时是不应该有别人的,但我却听到了有人说话。
所以吓了我一跳,问他是谁。
紧接着,我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老头子,不过他的脚尖却高高的垫起。我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正常人,更何况,此时他的身上,还穿着寿服。
“我是刘芬的父亲,不过我已经死了。”
我问他:“你真的是她父亲?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唉,原本我和刘芬做了一笔交易,只要她让我去死,我在死后,就会为他做一年的事情,并且保她一年内相安无事。帮她杀了几个人后,今天有人往别墅里送来一具尸体,无意间打破了她对我布下的风水局,这下,我不用再受契约的束缚,去帮她杀人了。”
他提出了尸体,我突然想到锅叔的尸体消失不见了。而恰巧锅叔的尸体也是昨天和今天之间消失的,难道那具尸体,是锅叔的?
所以我问他是谁的尸体。他指着客厅的角落,两块刚刚铺上的地板,让我揭开看看。
我瞧见那地板砖似乎是今天刚铺的,还没干呢。
我用力一掀,就掀开了其中一块。我又用手往下扒了扒,很快我就感觉不对劲,因为按理说地板砖下面的地,一般都是硬质混凝土地,但这块的地,却都是松软的土质,我又往下扒了扒,很快就扒出了一个人的脸,这个人,正是锅叔的!
我问刘芬的父亲是不是庆山送来的,他告诉我是一个和刘芬不相干的人偷偷埋在这里的,刘芬和庆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我心想也对,既然可以打破刘芬布下的风水局,她应该不会傻到往这里送尸体,也就是说,送尸体的人,另有其人。
我没再管锅叔的尸体,而是转向这老人,问他:“你此时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害的人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你要助纣为虐?”
之前庆山告诉我刘芬的工人还有另外几个也死在了工地,而且死的很蹊跷,肯定是面前这人帮刘芬干的。
他苦笑说他也是迫不得已,有些事,人就算死了,也躲避不了,不过现在他已经摆脱了束缚,所以他可以去阻止刘芬了。
这时他又对我说:“年轻人,我会让我那女儿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这事过后,你再帮我做件事可好?”
我说可以,就问他什么事。
他跟我说,在帮他之前,先把他帮刘芬杀人的原因告诉我吧。 活人死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