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月一路随着上官辰走，却没有发现，自己去的并不是出宫的路，而是东宫的。

　　等到了东宫门前，乔子月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呐呐道：“殿下，我该回去了。”

　　上官辰面不改色，温声道：“御膳房的午膳也该送来了，天寒地冻，先吃点再走吧。”

　　见他这模样，乔子月竟觉得拒绝不得，便点了头，应道：“却之不恭，只是我那丫鬟还在宫外等候。”

　　“无妨，本宫已经着人去请她们进来了。”

　　方才他去凤藻宫的时候，便发现乔子月的丫鬟们没有在偏殿等候，早已命人将她们带了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贺明果然带着白芷白术姐妹二人来了。

　　见状，乔子月顿时脸色一红，却也觉得有几分暖意，因笑道：“咱们进去吧。”

　　只是不想，这一顿饭，他们到底没有吃成。

　　饭菜刚被端上了桌，便见上官辰脸色猛地一变，乔子月心道不好，连忙起身去扶他，却还是迟了一步。

　　下一刻，就见上官策一把搂过了她的身子，朝着她脖颈之间便咬了下去。

　　那疼痛来的又急又快，乔子月只觉一阵剧痛袭来，不由得闷哼一声。

　　殿内的宫人不防出现这变故，一时有些慌了神儿，还是乔子月忍着痛楚颤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风神医进宫！”

　　贺明在外面听到动静，便看到殿内这模样，他再不迟疑，当下便带着令牌快马加鞭的出了宫。

　　好一会儿，上官辰才松开了她，乔子月脖颈之间鲜血淋漓，她却不以为意。扶着上官辰进了内殿的床上，自己才让下人拿纱布来缠绕伤口。

　　等她做好这一切，就见凤卿言也来了。

　　殿内弥漫着些微的血腥之气，凤卿言眉头一皱，问道：“已经喝了血了？”

　　闻言，乔子月虚弱的点了点头，道：“有劳前辈替殿下诊脉吧。”

　　眼见得凤卿言大步上前，乔子月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凝重。

　　这已经是上官辰这个月第二次发作了，往日里，他至多一月一次，可是这次，他不止发作的次数增多，就连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了下去。

　　譬如往常，即便是发作，上官辰也早该醒了过来。

　　可是现在，他仍旧双眸紧闭，在床上直挺挺的躺着。

　　这个寒冬，似乎给他的病情带来了格外的危机。

　　等到凤卿言将那数根银针都扎在了上官辰的发间，他才长出一口气，回眸道：“你先回去吧。”

　　只是那手上，却做了一个动作。

　　乔子月看懂了，点头道：“劳烦前辈照顾好殿下，子月先走了。”

　　她转身出了殿内，带着白术白芷离开，却并没有回乔府，而是去了凤卿言的家。

　　她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才看到凤卿言回来。

　　一进门，他便开门见山道：“他体内的蛊王快要抑制不住，我们不能再拖了。”

　　这话，乔子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下便起身问道：“已经这么严重了么？”

　　“嗯，他体内的蛊王发作频繁，若任由其发展下去，恐怕撑不过这个寒冬。”

　　凤卿言神情冷峻道：“所以，我要提前闭关炼药，三日之后，你来此寻老夫，用你心头血为引，助我炼药，为他引出体内蛊王。”

　　届时……

　　也就是乔子月的身死之日！

　　乔子月点头应了，与凤卿言告辞之后，便出了他的院落。

　　十二月初的天气，冷到了人的骨子里。乔子月呼出一口白气，望着灰蒙蒙的天，转身回了乔府。

　　这三日里，乔子月去林府看望了外祖，又将那个未曾绣完的荷包细细密密的缝好。

　　对于乔子月的反常，乔子静看出些许端倪，迟疑的问道：“大姐姐，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闻言，乔子月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抱住了乔子静，眉眼柔和道:“好妹妹，今生能够跟你姐妹一场，真好。”

　　这话更像是告别了，让乔子静越发的有些心中发慌，她带着几分仓皇问道：“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乔子月笑着摇了摇头，道：“无事，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

　　见她执意不说，乔子静也没有办法逼问，只得满怀心思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一夜，乔子月一宿未睡。等到晨起的时候，她端坐梳妆台前将自己打扮妥当，发间插着那一支木簪，将她的眉眼映衬的越发柔软。

　　见她准时到来，凤卿言却有些挣扎，轻声问道：“丫头……你后悔么？若是现在，兴许还来得及。”

　　后悔么？

　　这一生已经够本，她并不后悔。

　　只是……到底有些遗憾啊，曾几何时，她也是想要同上官辰厮守一生的。

　　可惜，那只能是奢望了。

　　乔子月勾唇一笑，眉眼温柔道：“前辈，动手吧。”

　　说完这话，乔子月平静的闭上了双眼。

　　那一柄闪着寒芒的匕首狠狠地朝着乔子月的胸前刺去，却被一只玉佩打偏。

　　最终，那刀停在了离乔子月心口只有一寸的距离，而来人却是眉眼冷肃：“本宫早说过，不准你动她！”

　　乔子月下一刻便被人拥进怀抱中，她不必睁眼，就知道来人是谁。

　　“殿下，我是自愿的。”

　　乔子月睁开眼睛，双眸发红，轻声道：“您不要拦我。”

　　见眼前的姑娘这一脸的隐忍，上官辰顿时觉得心口一疼。他搂着乔子月的力道紧了几分，却并不接她的话，只是看向凤卿言道：“本宫有要事与你商议。”

　　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凤卿言也有些迟疑，只是他方才好容易狠下了心，这会儿却是真的下不去第二次的狠手。

　　念及此，凤卿言不由得颓然一叹，挥手道：“丫头，去给老头子买两坛女儿红来。”

　　乔子月心知他们有事情要谈，当下便点头道：“好。”

　　直到乔子月逐渐走远之后，上官辰才冷声道：“老头儿，让你的手下替我刺杀一个人。”

　　他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要求，是以在听到之后，凤卿言瞬间就变了脸色，凝眉问道：“谁？”

　　上官辰伸出手，指向了自己：“我。”

　　这个字一出，凤卿言顿时脸上一白，沉声道：“你疯了？”

　　他说到这儿，又摇头道：“不对，臭小子，你想做什么？”

　　闻言，上官辰勾唇一笑，眉眼里却皆是一片冷色：“有人三番五次的想要至置本宫于死地，本宫若是不还回去，怎么对得起他的一片苦心？”

　　他跟乔子月初遇那夜所遭遇的刺杀，已经查明是兰贵妃与二皇子合谋所为；还有今年猎场，也是兰贵妃借其宫人之手替换了酒。

　　他们母子百般算计自己，也该轮到自己还击了吧！

　　……

　　乔子月买酒回来之后，就见房内的二人格外闲情逸致的在下棋。

　　那棋盘上风云变幻，却是上官辰棋高一着。

　　最终，凤卿言以一字之差，输给了他。

　　“嘿，你这臭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你师傅。哼，老头子不跟你玩了。”

　　凤卿言赌气似的将棋子扔了回去，搅乱了一桌棋局，自己则起身走向乔子月：“还是丫头好啊，说买酒就买酒。嗯，好酒！”

　　凤卿言拎着罐子喝了一口，笑眯眯的捧着酒坛子便出去了。

　　室内一时只剩下了她跟上官辰。

　　乔子月不自觉的柔和了眉眼，走过去道：“殿下好兴致啊。”

　　“兴致未足，同本宫手谈一局？”

　　对于上官辰的要求，乔子月自然没有反驳。她点头一笑，道：“好啊。”

　　说是下棋，可也只下了半盘。 太子殿下，我们约个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