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路锦,我结婚了
在他能短短半天压下所有帖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
在除夕夜那副画被他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更加笃定他非凡的身份。
当我站在寒家门口,我才深刻明白寒东跟杨超说的那句“给你支票”不是说说而已。
“怕了?”寒东从车里拿出我给他家人买的礼物,问我。
我摇了摇头,笑着挽上他的胳膊。
怕什么呢?除了我自卑自己只有一个肾,其他的一切,在漫长的疼痛中,我都不断地让自己变得更好。
而今的我,虽然家世是与寒家没法相比,不对……如果没有寒东,我只身一人,根本没有家世可言。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在他来的路上,我已经让自己变得更好,所以在我很好的时候,遇见这么好的寒东。
虽然可能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有些自负,但我自认为如此优秀的我,配得上如此优秀的他。
对于寒东回家,他的父母显然是有些讶异的。
除了寒东父母,他还有爷爷,还有一个哥哥。
家里人都很好相处,听到寒东说我,都没有任何异议,好似反正寒东喜欢,一切皆可以。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寒东母亲问我:“小锦是哪里人?”
“榕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寒东母亲拿筷子的手顿了顿。
过了好一会儿,他母亲犹豫许久后,迟疑地问我:“那小锦知道路遇松老先生吗?”
“他是我曾祖父。”我回答。
“啪”的一声,寒东母亲的筷子落了地。
她慌忙地拾起筷子,说了声不好意思,转身让佣人再拿一双筷子来。
之后,这顿饭上,便再也没有说话,大家都各自吃着各自的饭。但是我总感觉这之后,氛围有些怪异。
饭后,寒东爷爷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上了楼。
寒东带我去他的书房,给我看他以前收藏的书。
中途他被人叫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门被推开,我以为是寒东回来了,转头正想跟他说我找到一本好看的书,却不想来的人是寒东的哥哥。
他走到我跟前,一直盯着我看,从头到脚的打量。
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在我准备问他有什么事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嘀咕了一句:“真是孽缘……”
“你说什么?”
“你爱寒东?”他问我。
我点头。
他俯视着我,眼神骤冷,“爱他……还是报复他?”
“什么报复?”他说话都不搭边,奇奇怪怪的,我完全不明白。
“你不知道吗?”
寒东哥哥的话,像是在引导我去触碰什么,直觉告诉我,他是故意的,但是与寒东相关,我忍不住,“知道什么?”
“寒东只有一个肾。”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我的内心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我点了点头,望着他哥哥,坦白回答:“我也只有一个肾。”
“那你知道他的肾从哪里来的么?”
心突然开始不安地跳动,我皱紧眉头,“什么意思?”
“他身体里的肾,就是当年从你身体里切出来的那一个。”我听见他哥哥这样说,“我警告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伤害他,不然我……”
他后面说什么,我听不太清,只感觉脑子“嗡”了一下,然后这个“嗡嗡”声便再也没有停过。
我不再听他哥哥说话,仓皇中找了个出口,长长的走廊像是迷宫,我迫切地想要寻求一个出口,却总是迷失其中。
“你不能跟她在一起!谁都可以,唯独路锦不行!”我听见了,是寒东母亲的声音。
寒东不明白地追问:“为什么?”
“因为她只有一个肾!”
“可是我也只有一个肾,这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可是你身体里的肾,是从她身上切下来的!”寒东母亲又气又急,声音哽咽,“寒东,你听母亲的话,你们尽早分手吧!这样对你和对她都好……”
“您说什么?”寒东的反应似乎跟我刚刚一样震惊,“她就是当年的捐赠者?可是不是啊,路锦是被路家的人逼着切了的肾,我的肾怎么可能是她捐赠的?”
“哎!我都跟你说实话吧!当年你病危,刚好当时又只有她的肾跟你能够匹配。我们找过路家,但是她爸妈不愿意自己女儿遭罪,可我们也不愿意看着你就这样……我舍不得!所以我跟你爸,在知道路遥需要心脏源的时候,帮她找了一个,以此作为条件交换的。”
“然后路家就答应了。你的手术和路遥的手术都很成功。只不过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姑娘不是自愿捐的肾,她是被逼着跳下了28楼,虽然被消防气垫救回了命,但是恰巧被2楼装修掉下的东西,砸晕了头。”
“路家人在她昏迷的时候,签了字,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送她上了手术台,切了她的肾!”我不知道寒东母亲说这些话时候的神情,我只听到她说,“寒东啊,不是母亲对她有偏见,如果换一个人都可以,我只是……只是怕她不是爱你,而是来报复你的……”
“别说了!”我听见寒东大吼着。
而我,感觉嗡鸣声更大了,我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没有办法告诉寒东,我不是来报复他的。
此时的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也不知道往哪里走,这一刻,我只想逃开这里,我只想让嗡嗡作响的脑袋安静一下……
隐约中,我听到有谁在叫我路小姐……
迷糊中,我好像听到寒东在身后叫我……
可是我没有回头,我踉跄着出了门,恰好碰见了一辆载客到这边的出租车。
我二话没说就坐了上去,不知道去哪里,就说了一句“随便开吧”。
坐在副驾驶上,脑子不断地嗡嗡作响,兜里的手机也嗡嗡作响,仿佛前世界都在嗡嗡嗡的响。
理智告诉我,这不是寒东的错,也不是寒家的错,这一切只是阴差阳错。
可是即便如此,这样的真相,我也没有办法一瞬间的消化。
我也很清楚,我的逃跑,不是想要离开寒东,我只是单纯地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让我静一静……
我只想静一静……
一道强光迎面打过来,紧接着大脑的嗡鸣声,被刺耳的轮胎摩擦在柏油路上的声音取代。
好像经历了强烈的碰撞。
一瞬间。
刺耳的摩擦声不见了。
翁鸣声也不响了。
我感觉有什么从头上流下来,顺着我的额头,顺着的脸颊静静流淌。
视线内,渐渐从刺眼的白光被染成鲜红。
我的头靠着路面,望着亮着的近在咫尺的手机屏幕上的寒东两个字。
我用尽力气,伸手点到接通键。
电话那头传来寒东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还是那么好听。
“路锦!”语气是欣喜的。
“路锦你在哪儿?”语气是焦急的。
“路锦你跟我说说话!”音调拔高,紧张而又急切,“你听我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不断地说着对不起,我想跟他说不是你的错,没有关系的,可是我却开不了口。
我听见他说,“路锦,你别走!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一句也好!”
我听见他的声音渐渐哽咽,好像我能听到他的哭声,“路锦,我爱你。求求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不好?”
我想告诉他,我也爱他,可是我没有办法说给他听。
“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你别走,等我去找你好不好?”
好。我在这里,我不动,你来找我吧……
整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安静,只剩下寒东一个人的声音,慢慢的声音变弱,光亮也慢慢消失……
……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我被关在一个小小的黑黑的屋子里。
动不了,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听得见寒东一个人的声音。
我听见他说:路锦,我结婚了。 一半的身体,完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