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后背一震,被白梓昀吓得站得笔直。
她还从没被人这么吼过……
白梓昀本是练武出身,又是个急性子,见苏绾背对着自己站着没动,心底那仅有的一点耐心终于耗尽,他伸手,抓住苏绾的肩,用力的将她强行转了过来。
那双大手就像铁钳一般,箍得苏绾生疼,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高大魁梧的大哥,忽觉心中委屈,当着他的面,一下哭出声来。
白梓昀愣了一下,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他皱了皱眉,伸手在苏绾的肩上拍了拍,“大男人哭什么?”
可她不是大男人啊!
苏绾抬起手吃痛的揉着自己的肩,嘤嘤嘤的哭,“你把我捏疼了,我能不哭吗?”
这……
白梓昀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低眉打量着苏绾,“我都说了,你这小身板不适合当兵,你瞅瞅,我还没用力呢,你就哭成了这样,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本来就是娘们!
苏绾心里愤愤的哼了一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抬头挺胸气势十足的道,“别瞧不起人,信不信就我这小身板一样能制服将军!”
“你?”白梓昀盯着苏绾忍不住笑了起来,“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他话还未说完,苏绾忽然伸出手朝着他的腋下挠去,他这个人,不管外表多么硬朗,可最怕的就是被挠痒痒,此时,被苏绾正中要害,他一边笑一边躲,一个没注意,就转过了身去。
苏绾眼前一亮,狡黠的笑了一声,抬起脚对准白梓昀的屁股就是一脚飞了过去。
“噗通”一声,威武的白将军像头笨熊一样的被苏绾踹进了湖里,魁梧的身躯瞬间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哈哈……”苏绾看着掉进湖中狼狈的白梓昀开怀的笑,她学着当年白梓昀的样子,抬起手得意的摸了一把鼻子,哼了一声,“这么好的汤池,将军且慢慢泡,小人就不奉陪了。”
白梓钧从水里探出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苏绾冲自己做了个鬼脸,刚想喊他下来和自己一块泡,没想到他就特别幸灾乐祸的贼兮兮的跑了。
望着他的背影,白梓钧的脑海中忽然飘过白葭的脸,他曾经这个最疼爱的小妹,也喜欢这样淘气的作弄自己……
第二日,苏绾站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那位步兵校尉在前面耀武扬威的喊口令,她这心里就跟有只小猫爪子在挠一般,这人近在眼前,可她,却没有任何可以接近的机会。
正琢磨着要怎样才可以单独约这位校尉聊一聊,忽然,白梓钧身后跟着一群侍卫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参见白将军!”
苏绾看了旁边的人一眼,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白梓钧一手握着身侧的佩剑,一手笔直的垂下,站在阵营前,一双如鹰隽般锐利的眸子从左向右的扫了一遍,当扫到那抹跪在人群中纤瘦的身影时,他轻轻的勾了唇角,伸手朝着那人指去,“你,出来!”
苏绾低着头,忽然感觉几百双视线齐齐的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微微一愣,然后慢慢抬起头,便看见白梓昀的手正指着自己。
该不会是昨夜之事,让他记恨在心,所以,现在是来找她报仇的?
苏绾懊恼的拧了下眉,早知道白梓昀对外人并非那般友善,昨夜她就不该那般莽撞去冲撞了他。
站在一旁的步兵校尉王睿见苏绾磨磨蹭蹭的半天不起来,不耐烦的冲着她嚷嚷,“听见没有,叫你呢!”
苏绾深吸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慢慢的走了过去。
白梓昀低眉睨着苏绾,见她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忍不住又弯了弯唇角,“跟本将军走一趟。”
苏绾倏然抬头,正对上白梓昀那双泛着笑意的眸子,她心虚的咽了下口水,不禁在心底为自己感到悲哀……
白梓昀一向都是睚眦必报之人,惹了他的,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现在,他一定是公报私仇的想报昨夜那一脚之仇。
到了营房,白梓昀将身侧的剑取下,用力的搁在桌案上,苏绾吓得抖了一下,从小到大,他跟白梓昀关系最好,虽然他宠她,可她打心底的还是有些惧怕这个大哥的威仪。
“过来!”白梓昀冷着脸唤她。
苏绾小步小步的走过去,低着头站在白梓昀的眼前。
看她低眉顺目的样子,白梓昀忍不住冷笑,“昨夜不是还挺威风的吗?敢对本将军动脚,今儿那股威风哪里去了?”
苏绾沉了脸色,小声道,“昨夜小人被猪油蒙了心,对将军不敬,还请将军见谅。”
“哼……”白梓昀冷哼了一声,再次唤她,“过来!”
苏绾好歹是做过皇后的,除了祁骏宸,一向都是她命令人,还没从人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甩脸色看,心底的那股恼怒瞬时取代了怒意,她抬起头,直视着白梓昀的视线,怒道,“我都已经站在你眼前了,还要怎样过去?”
没来由的被她吼了,白梓钧微微愣了一下,忽然大掌一拍,面前的桌案用力的抖了抖,“放肆!”
苏绾上前一步,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眸傲慢的看着白梓昀,也抬起手一掌拍在了桌案上,“狂妄!”
这一下,白梓昀是真的愣住了,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苏绾,半天回不过劲来,脑海里又飘过曾经他气急了训斥白葭时,她刚开始还唯唯诺诺,可被他训狠了,她也会如眼前这个男子这般,绝对反弹的与自己对抗。
愣了半饷,他慢慢放下自己的手,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如果白葭还活着,该有多好。
意外的,他刚硬的嗓音瞬间变柔了许多,“我不过就是让你过来给我捶捶肩,你至于这么大火气?”
在白葭八岁时,因太皇太后和先皇对白葭格外溺爱,所以宫中的皇子和公主在心里都不喜白葭,背着太皇太后和先皇总是欺负她。
有一日去围场,他们故意将她骗到了山林里,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一个人在山林里边跑边哭,忽然,草丛中一阵动荡,她看过去,只见一只灰色的熊赫然站了起来,比她都高,她吓得一下跌坐在地上,那头熊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嘴角流着垂涎的口水,想要将她吃掉。
就在这时,白梓昀骑着马跑过来找到她,见那熊对着她伸出了熊掌,电光火石之间,他奋不顾身的冲过去,抱起她就跑,熊掌直直的拍在了他的肩上,虽然被赶来的御林军及时救下,可他的肩却因此受了重伤。
即便太医的药极好,可每当气候变换之时,他的肩还是会隐隐作痛。
苏绾忽然红了眼睛,忍住心底的心疼,慢慢的走过去,站在白梓昀的身后,两只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用力的帮他按揉着。
就因为白梓昀肩部的伤,她还是白葭时,特意跟太医学了推拿,虽然后来见到他的机会不算太多,但只要一见面,不管他肩还疼不疼,她都会为他推拿。
她的手很软,指尖却很有力道,白梓昀舒服的闭上了眼睛,白葭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这么久了,虽然他也会时常想念白葭,可今日却是第一次想得这般刻骨铭心。
为了方便苏绾更好的伺候自己,白梓钧将她调进了自己的营房……
苏绾再三推却,白梓昀直接摆出将军的架子,软硬皆施的逼着她答应了。
她的东西本就不多,就是来时穿的那套祁慕言送的男装,还有就是参军时发的两套换洗衣裳。
抱着自己的衣裳走进白梓昀的营房,她左右瞧了一遍,见除了一张床榻,就只剩下几把椅子了。
营房外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属下王睿求见白将军。”
白梓昀放下手里的书,冷声道,“进来。”
王睿推开门,大步的走了进去,待看见站在一边的苏绾时,眼底明显露出一丝诧异,转瞬即逝,他站在白梓昀的身前,抱拳道,“白将军,新进步兵三十九人……”
他顿了一下,又斜睨了苏绾一眼,“除了白五以外,个个体质良好,属下已经将他们编入了阵营之中。”
白五,正是苏绾用的假名。
白梓昀赞赏的点点头,“做得好,此事就先这样。”
王睿此时很想问,像白五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是不是该把他给打发走了?
可白梓昀没发话,他自然也不敢问。
见王睿走了,白梓昀才道,“从今日起,你就负责给本将军推拿,别的事无需再做。”
推拿……
苏文泽曾经说,让她专门给他沏茶研墨,白梓昀现在说,让她负责给他推拿。
苏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好命,为何每次想要接近目标时,总会有那些天赐良机掉下来。
如果她真的成了白梓昀的随身侍卫,那么接近王睿就易如反掌。
到了夜间,白梓昀起身走到床榻,解了腰带,褪了外衣,便上了床榻,苏绾走过去,坐在白梓昀最舒服的那把椅子上,合衣闭上了眼。
片刻后,白梓昀翻身过来,看着苏绾的背影,轻轻的勾起了唇角,就那么望了一会儿,他忽然起身下榻,走过去,弯腰将苏绾小心的抱了起来。
苏绾睡得很轻,白梓昀一动她,她便醒了,睁开双眸,看见眼前那张放大的脸,她吓了一跳,翻身就要下去,却被白梓昀紧紧的抱在怀中。
“将军!”她惊慌的看着他。
白梓昀低眉睨了她一眼,抱着她几步走到床榻前,将她一下扔了上去。
“咚”的一声,苏绾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了,吃痛的拧了下眉,又看见白梓昀作势就要上来,惊恐的伸出手,推住了他。
“将军……”她深吸了一口气,低着眉,不敢看他,“小人不好男风的。”
白梓昀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那张娇小的脸蛋儿,脸上顿时现出一抹尴尬的神色,这在军营之中,有时因为情况不便,将士们睡在一起属正常现象,为何……他对这事却如此敏感?
该不会……真的是他今天的所作所为让这小子误会了吧?
他敛眉,盯了苏绾半饷,最后,才憋出一句,“想什么呢?本将军五尺男儿怎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来!”
说罢,他弯腰伸手将苏绾身下的被褥用力的扯了出来,瞪了苏绾一眼,倏然转身,走到座椅边坐下,将被褥盖在了自己身上。
苏绾看着他如此,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次女扮男装混进军营,还真不是明智之举。
一连几日,苏绾和白梓昀同吃同住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军营,将士们对苏绾也愈发好奇。
也不知白梓昀夜间睡在座椅上是不是着了凉,他开始咳嗽。
这一日,他便回了镇国公府。
苏绾一个人躺在床榻上,想着白梓昀病得如何,就在这时,王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属下求见白将军!”
苏绾一听,心中顿生一计,将床榻的帐帷放下来,然后掀开被褥背对着外面躺了进去,她故意咳嗽两声,沉着嗓子道,“进来。”
王睿走进去,看见帐帷掀下,心知白梓昀是病了,他便走过去,站在床榻边,双手抱拳,“白将军,有一事,属下不得不讲!”
苏绾又咳嗽了两声,学着白梓昀和属下说话的语气道,“讲!”
王睿偷偷掀起眼皮睨了帐帷里一眼,低下头,义正言辞的道,“将军,现在军营里传遍了你圈养男宠的事,将士们私下里议论纷纷,说你被那白五勾得三魂丢了两魂,五魄失了三魄,夜夜宠幸,以至于身子被掏空,体虚力乏。属下恳请将军将白五赶出军营,以正军风!”
苏绾还真是没有想到,这才短短几日,外间便把他们传成了这般。
白梓昀不过就是受了凉,至于被传成身子掏空,体虚力乏?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计谋,也或许是因为对白梓昀抱不平,苏绾沉着嗓音,骤然大怒,“混账!本将军就是受了风寒,哪里就像你们说的那样!”
“将军!”王睿上前一步,“谣言猛如虎,即便事情不是这般,可禁不住传啊!为了将军的清白和军营的军风,属下肯定将军定将那白五给赶出去!”
苏绾冷冷一笑,“此事与白五有何关系?别说本将军与她清清白白,就算本将军真如传言那样又如何?”
王睿一听,心中甚是慌乱,他真想掀开帐帷将白梓昀拉起来,让他自己听听自己的声音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多年的军营生涯造就了他如今的血气方刚和胆大妄为。
“将军这样袒护白五,难不成真如谣言所传,与那白五纠缠不清?”他盯着帐帷中人的背影,强压下心底的怒意,讥讽的笑出声来,“将军自身不洁,败坏军风,此事如若传到皇上的耳里,属下想,就算是镇国公也保不住将军的官位吧!”
“呵……”苏绾不怒反笑,总算是把王睿引到点子上了,“王校尉所言甚是,如若皇上知道了,本将军的官位自是保不住,但……”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不急不缓的道,“如果皇上知道了王校尉当年和沈瑜妃的奸情,不知皇上会作何感想。”
“什么!?”王睿整个人就像被一道闪电劈中了般,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当年的事,没有几人知晓,白梓昀怎会知道?
“呵……”苏绾又笑了一声,“王校尉这是害怕了吗?”
王睿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忽然单膝跪在了地上,“不知将军从何处听说这样荒诞的事来,属下冤枉,属下从未做过!”
苏绾当然知道,没有人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承认这种欺君之罪,她伸手扯了扯被褥,将自己的身子全部包裹起来,为防被王睿看出端倪。
她一字一句的念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从第一个字开始,王睿的额头就开始渗出大颗的汗珠,等着苏绾将这首《子衿》念完,王睿跪在地上的腿都已经忍不住开始发抖……
“王校尉。”苏绾现在还真是想看看他脸上此时到底是何种神情,“当年,你与沈瑜妃青梅竹马,却被沈瑜妃的父亲强行拆散,将她献给了凌王,也就是现在的皇上,为了见到心爱的人儿表述衷肠,你便混进凌王府当了侍卫。
本以为可以带她远走高飞,可进了凌王府的你深知王府进去容易,出来难,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你趁着凌王不在之时,夜夜与沈瑜妃幽会,可谁知,当时的王妃白葭得知了这件事,将沈瑜妃关起来面壁思过,她日日夜夜想你,又害怕你们的事情暴露,会连累她的爹爹,她在小产之后,便上吊自尽了。
而当年她送于你的那块写着《子衿》,盖着凌王宝印的绢帕,就是你们私通的证据!”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王睿的内心已经被苏绾说得崩溃,如果此时他还有一点理智,就能从苏绾话中找出破绽,可……他早已没有心情再去想此话为何会从白梓昀的口中说出。
他低着头,愤恨的睁着双眼,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手,“我和瑜儿从小一起长大,相知相爱,如若不是她爹瞧不上我,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想到已经逝去的爱人,他的心疼的拧在了一起,“是,我进凌王府确实是为了瑜儿,因为我知道,她在凌王府不快乐,所以,我去陪她。”
他忽然抬起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来,“可即便是如此,你现在又能奈我何?皇上早就认定此事是白葭因妒忌所为,没有那块绢帕,你又有什么证据去皇上面前告发我?”
苏绾低笑了一声,“谁说我没有证据?”
王睿忽然一怔,紧紧的盯着帐帷中的人。
苏绾挑了挑眉,嗓音越发低沉,“那块绢帕当年可是被白葭收了起来,她之所以当时不捅出这件事,是为了给以死的沈瑜妃留下最后一点脸面。”
“不可能!”王睿心里一慌,深藏多年的秘密脱口而出,“瑜儿为了保护我,临死之前将那块绢帕缝在了她的衣角之中,随着她的遗体一起埋进了土里!”
原来是这样!
苏绾就说,为何当年翻遍了沈瑜妃的的寝殿,也没有找到那块绢帕,本以为是被王睿带走了,没想到她临死都在护着这个男人。
她要知道的事已经成了,现在,她也没有必要在跟王睿继续纠缠下去,她用力的咳嗽了两声,缓声道,“故人已去,你也不要太过挂念,本将军会好好考虑你所言之事,而你的事,本将军也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知道,退下吧。”
王睿看着帐帷中的人,心知自己的把柄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而他现在除了去帮白梓昀正名,以示衷心,便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他站起身,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还请将军谨遵承诺,属下日后定会以将军马首是瞻!”
苏绾躺在床上,凝气凝神的听着王睿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掀开被褥坐起身,看着空旷的营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事情竟这般顺利!
她下榻,翻出祁慕言送她的那件衣裳,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番,然后找来一个包袱,将衣裳放了进去。
即便是走,她也要带着它一起走。
那些将士们见她背着包袱朝着军营的大门走去,纷纷猜想,白梓昀是不是真的将她给赶出军营了。
走到正门,她抬头挺胸的想要走出去,却被一把剑拦住了去路。
她抬起头,正视着守门的侍卫,厉声道,“将军命我今日速速离去,难道你们想违抗军令吗?”
侍卫拿着剑,不为所动,“将军今日离开之时,已经交代,不允许白五擅自离开军营!”
什么?
苏绾实在没有想到,白梓昀都回府了,还不忘嘱咐让人看着她?
是这段时日,她将他伺候得太舒服了吗?
心里微微动了气,苏绾用手紧了紧背在身上的包袱,大声道,“将军刚命人通知我,让我今日必须离开,你们不放我走,是要等着将军亲自来传达命令吗?”
有些人是纸老虎,表面装得很厉害,可心底还是惧怕白梓昀。
听苏绾这般说,他与对面的侍卫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将剑放了下去。
苏绾冷漠的睨了他们一眼,背着包袱朝前走去。
就在这时,迎面狂奔而来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苏绾看了一眼,见正是白梓昀,她心里一慌,吓得就朝着旁边跑去。
白梓昀骑在马上,自然也看见了她,特别是她背上的包袱,刺得他的眼角一疼,骑着马就追了过去。
“站住!”
苏绾怎么可能站住,她跑了一条街,眼看着白梓昀就要追过来,她闪身穿进了一条小巷。
白梓昀立刻勒住马绳,看着那条小巷,他愤然的拧了下眉,“臭小子,看我抓到你怎么收拾你!”
翻身下马,白梓昀朝着苏绾的方向追了过去。
苏绾跑了一会儿,以为甩掉了白梓昀,正准备放慢速度,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蓦然回头,便看见白梓昀飞奔着朝自己追了过来,她赶紧又开始没命的跑了起来。
“白五!”白梓昀一边追,一边叫,“你给我站住!”
事情都已经办妥,苏绾才不会再回那军营,要是现在被白梓昀抓住,回去少说要挨上二十大板,就她这小身板,怎么可能受得住!?
“白梓昀,你别追我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苏绾一边跑,一边朝着后面说。
因为慌乱,她忘记压低声线,此时,她婉转的女声就像山林间的黄莺一般,动听悦耳。
白梓昀一下就愣住了,也忘了跑,他真的没想到白五竟然是女人!
难怪在湖边他脱了上衣,她不敢看他,
难怪在营房中,他想上榻与她共眠,她拿不好男风的话激他,原来……竟是这般?
一向粗枝大叶的白梓昀在这一刻忽然开窍了一般,望着苏绾的背影,勾起唇角愉悦的笑了起来,“好小子,竟然假凤雌凰!”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迫切的想要知道白五的身份,她到底是哪家的丫头,或是哪家的小姐?
他再次提起脚追了上去。
苏绾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本以为是白梓昀想通了,不追自己了,她刚想松懈下来,结果又听见了那比之刚才更加快速的脚步声,她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始跑了起来。
她这位大哥,今日为何会这般执着?
才跑了几步,白梓昀就追了上来,她的手腕忽然被白梓昀从后面抓住,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她用力的一挥手,便挣脱开了他的钳制,她转头,正欲继续逃,迎面一道人影闪过,“砰”的一声,她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入眼便是一片白……
下一秒,她的腰便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搂住,随后,耳边传来男子清冽的嗓音,“不知白将军为何追本王的侍宠?”
侍宠!?
苏绾面色一僵,恼怒的抬起头看向那张清隽的脸,她什么时候变成祁慕言的侍宠了?
白梓昀看着祁慕言怀里的苏绾,一时有点呆滞……
白五竟是逸王的人?
见白梓昀不说话,只是愣愣的盯着苏绾看,祁慕言伸手,将苏绾的脸挡住,眸色渐冷,“白将军这样盯着本王的侍宠,合适吗?”
白梓昀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对着祁慕言恭敬的行了一礼,“末将拜见逸王殿下。”
祁慕言冷睨了他一眼,感觉到怀里人儿的抗拒,他的手用力的将她紧紧的禁锢住,“罢了。”
淡漠的一声话后,祁慕言搂着苏绾转身……
“逸王殿下!”白梓昀也不知道为何,竟出声喊住了他,见祁慕言回头冷冷的看着自己,他低下头道,“殿下是否认错人了,她……是属下的随身侍卫。”
祁慕言盯着白梓昀的眼底骤然翻起滚滚的冷意,本就清冷的嗓音仿若千年寒潭中的深水一般,更加让人冷得刺骨,“白将军是想和本王抢人?”
白梓昀抬起眼眸,心有不甘的看了苏绾一眼,最后只能用力的咬了咬牙,低下头去,“末将不敢!”
祁慕言冷漠的笑了一声,当着白梓昀的面,搂着苏绾朝前走去。
当走出小巷,苏绾发现白梓昀没有跟上来之时,她恼怒的推开祁慕言,抬起头怒视着他,“侍宠!?逸王殿下,就算苏绾再不堪,也不能这般无名无分的跟着你吧!”
无名无分?
祁慕言低眉睨着苏绾,眼底的冷意愈发深重,“不要不识好歹!”
“呵……”苏绾忍不住讥讽的笑,“我不识好歹?逸王殿下,就算你刚刚又救了我一次,可我好歹也是女子,日后还要嫁人,还请逸王殿下为我留点好名声,否则,日后我若是没人敢要,就休怪我将你的云居寺闹得天翻地覆!”
祁慕言心中冷笑,跟他在一起时,就知道让他照顾她的名声,跟白梓昀在一起同吃同住这么多日,她怎就不想想她的名声?
看着苏绾恼怒的脸,他心中一冷,没来由的感觉烦躁,深深的凝视了苏绾一眼后,他倏然转身,再不搭理她,扬长而去。
苏绾站在那,看着越走越远的男子,心里莫名的一阵揪疼,为什么他每次都是好意救她,到了最后,他们两人都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好似,没有一次,他们并肩走过……
苏绾只能步行朝着云居寺走去,本来得到绢帕下落的好心情也因为祁慕言一扫而空。
踏上云居寺台阶时,她忽然想到,那张绢帕在皇家墓陵里,她此时此刻的身份要如何才能得到那条绢帕?
抬起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山脉,她悲凉的笑了一声,“看来,这次,我只能低声下气的去求他了……” 朱门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