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群混混突然之间噤声了。

　　“他是张洪钧的保镖？你确定吗？”

　　一个人压低声音问道。

　　“确定，上次狼哥跟钧哥见面，我见过这个人站在张洪钧身边！”

　　面对还在淌血的同伙尸体，这群混混脸色越来越差，他们围着大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特么管你是谁，你在狼哥的地盘上杀人了，事情就这样算了吗！”

　　一个混混拿着刀大声吼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要干掉你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大炮丝毫没有在意他们的威胁，只是抱着手臂站在尸体旁边，笑着说：“你们想对付我，请便，但建议你们先问问狼哥。”

　　一个混混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脸色铁青地把电话递给炮哥。

　　“炮哥，狼哥想跟你通话。”

　　大炮拿起电话，丝毫不客气地说：“阿狼，你最近好像有点猖狂啊，钧哥的人你也敢抓。”

　　狼哥在电话那头说：“大炮，你在我的地盘上杀人，不地道。”

　　大炮笑了笑：“那是钧哥给你面子，没有当面砸你的场子，杀你一个人以示惩戒，你别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狼哥语气阴冷：“我算不算什么东西，钧哥自然知道，姜大炮，你到底想怎么样？”

　　大炮对着电话那头说：“钧哥的人，你一根头发都不能碰，否则下次不会那么轻松，让你死一个马仔就算了，小心你自己的脑袋不保。”

　　狼哥咬牙切齿，却没有在电话里表现出来：“这次的事情，算是我卖钧哥一个面子，就这样算了，你们慢走不送！”

　　大炮上前踹了一脚尸体，然后一脚踩在直刀上，刀刃又没进尸体一寸，他大笑了两声挂了电话，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走了，小子！”

　　我依旧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那群混混也全都围着我们，既不敢进犯，又不敢离开。

　　直到电话那头响起了狼哥的怒吼：“你们这群废物，连一个中学生和一个女人都干不掉，全都该死！还不给我放人！”

　　那群混混这才连忙让开一条路，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们坐上车，绝尘而去。

　　这时狼哥在电话那头握紧了拳头。

　　一个混混胆战心惊地对狼哥说：“这群人都欺负到您头上来了，我们要不要去把他们干掉！”

　　狼哥一拍桌子，怒道：“干你老母啊！没听见吗，张洪钧身边的人来保这臭小子和女警察！”

　　“他们还杀了我们一个人！”

　　混混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个姓张的，如果狠下心来，一天之内，整个深宝市我阿狼就不会有一席之地，他想弄死我是分分钟的事情，我能怎么办！”

　　狼哥怒吼了一句。

　　混混问道：“那我们就这样算了？”

　　狼哥眼神狠厉：“特么的这个仇劳资一定要报，不仅打伤劳资一条胳膊，还干掉劳资一个人，周俊，你不就仗着张洪钧看得起你吗！还有姜大炮，不就是张洪钧身边的一条狗吗！全特么都跑到劳资头上来踩两脚！不把你们挫骨扬灰，劳资是不会罢休的！”

　　这时，我坐在大炮的车上，车里气氛十分可怕。

　　大胸姐正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大炮，而大炮则一脸冷意地开着车。

　　“你刚才杀人了。”

　　安静茹冷冷地对大炮说道：“我是警察，麻烦你跟我回一趟警局！”

　　说着，她便挣扎着爬起来，要去推大炮的方向盘。

　　我连忙把安静茹按下来：“大胸姐，不要激动，刚才要不是炮哥救了我们，我们现在连命都没了！”

　　“他救我们？他这是把我们，特别是你，往火坑里推！他们是谁，犯罪分子啊，故意杀人，犯了刑法，你知不知道！你要跟他们同流合污吗？你想气死我啊！”

　　安静茹皱着眉头大声吼。

　　我连忙紧紧抱住她：“安姐，你冷静点！”

　　大炮边开车边发出几声干笑：“你这警察，可真是一根筋，怕是刚出来工作吧，你知道深圳南区一年失踪有多少人吗？失踪的人里面有多少是像今天那家伙一样没了小命的，你们能查得清楚吗？”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你们维护着表面上的秩序，我们维护地下的秩序，各司其职，这样社会才不会混乱，不是吗？深宝市少了我，没什么关系，如果深宝市少了钧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大炮淡淡地说道：“别一腔热血正义，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美女。”

　　安静茹喊了一声：“狗屁，不要跟我胡扯这些！别的我不管，只要我亲眼看见你犯法了，我就要抓你！”

　　大炮轻哼了一声：“你还真是死脑筋，要不这样吧，你可以把我抓回局子里去，我跟邢志森挺熟的，你先按程序立个案，看看能不能查出个所以然，把我定罪，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不能，你连一点证据都找不到。”

　　“你甚至不知道死的那个是谁，他的户籍在哪里，他的身份证都是伪造的，你连他的尸体都不会找到，你跟人家说我杀人了，人家还以为你神经病幻想出来的，我没有案底，身份清白，进去不到四十八小时就可以安全放出来。”

　　“所以，你何必浪费自己的时间精力呢？我有胆量当着你的面杀人，就不怕你把我抓进去。明面上的规矩跟台面下的规矩是不一样的，我们都在找一个平衡点，都共同遵守着一个准绳，只要不打破这个平衡，那我们河水不犯井水，相安无事。”

　　“如果谁想打破这个平衡，就等于找死。所以奉劝你一句，捡回小命，当买个教训，不要再多管闲事。”

　　大炮说完，安静茹不出声了，因为大炮说的都是实话。

　　今天开车来撞我们的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可能只是连户口都没有的流窜犯，也不会有人来找他们，狼哥这边按规矩收拾干净，连证据都不可能留下，告大炮故意杀人，只是妄想罢了。

　　更何况，管理南区的，是跟狼哥纠缠不清的邢志森！在安静茹失踪的当天，潘颖就报警了，邢志森不可能不知道这回事，整件事情都是他纵容的！

　　所以，我们根本不可能抓到狼哥和大炮的一点把柄！

　　我再一次感受到一股恶寒。

　　如果今天我和安静茹不幸没有逃出来，估计下场就跟那个混混一样，死在不知名的角落，真凶永远不会被找到。

　　地下世界的可怕，超乎我的想象！

　　到了路口，大炮打了个响指，让我和安静茹下车，他笑着对我说：“钧哥挺赏识你的，以后我们有机会再见的。这个人情算是你欠钧哥的，记得还回来！”

　　我扶着安静茹下了车，虽然表面上笑嘻嘻的，可是心里却久久不能冷静下来！

　　这一天，我第一次经历了被人用枪指着头，拿枪指着别人，用刀捅人，亲眼看见有人死在面前，却得不到任何法律保护，完全超出了我人生的所有经历。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感觉像是从一个虚假的世界回来，又像是从一个真实血腥的世界，回到一个虚假和平的表象里。

　　不知不觉中，我跟那些刀口舔血的人，草菅人命的人，都有了联系，以后我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毫不动容？

　　我觉得心中一阵恶寒。

　　这时，安静茹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想了，阿俊，今天可把你姐我给气坏了，第一次看见有人犯罪还不能抓人，老娘心里憋得慌，去陪我劈酒吧！”

　　我点头说好，想着只要醉了，什么都不用想了。 她让我当私教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