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白云苍狗。
不知不觉间,三个月过去。深秋的落叶埋入到泥土,再也消失不见……
阳台上,陆墨渊抱着白小染在晒太阳。
她的身体很轻,几乎只剩下皮包骨,陆墨渊的心,针扎似的疼痛着!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温小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到了现在,她已经无法外出,只能倚靠着陆墨渊,甚至是连起身走路都是很困难的!
陆墨渊日日陪着她,看着她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消失,他的心那么痛,但是又无可奈何!
生死,才是爱情最遥远的距离。
陆墨渊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温小暖的延续,但是命运注定,他的想法不能够被实现!
此时,温小暖依靠在陆墨渊的肩头。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她用力支撑,想把他看得再清晰一点,可是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于是她伸出手,缓缓抬起,轻轻触向他的脸!
从眉间到眼眸,一寸一寸都是她深爱的模样。
她笑了!
笑容依旧是多年前,初相遇时的模样。
那时的她,笑靥如花的站在他的面前:“嗨,墨渊哥哥,我是白小染!”
陆墨渊眼睛酸涩,他紧紧抱着她,将她放在胸口的位置:“小染,我爱你!”
他从未说过爱!
然而白小染早就已经从多年前,就开始一点点的进入到他的心……
话音一落,白小染的手却一下子僵住!
眼角的泪水肆意而落,落在陆墨渊的胸口,一点一点打湿了他的衣衫。
我爱你!
所有相恋的情侣在表达爱情的时候,都会讲这短短的三个字。
而她却整整等了十年!
我爱你!
为了这三个字,她付出了太多,失去了太多!
三年的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每每触及他的冷漠,她的心也会变凉,她也会难过,会转过头鼻头微微泛酸。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陆墨渊被自己感化,也会轻轻将他拥入怀中,暖暖的说着醉人的情话。
可当这一天真正实现的时候,她却再也无力拥有……
她深知自己已是油尽灯枯!
她的手一点一点开始向下滑,尽管她竭力控制,却还是渐渐滑落,陆墨渊轻轻握住,放在手心。
十指相扣,轻轻缠绕,一如他们之间纵横交错的感情。
“咳咳咳……”
白小染剧烈的咳嗽,每一声都像尖刀,狠狠落在陆墨渊的心头。
“墨渊……这一天……我等了太久,我也爱你!”
白小染拼劲全力,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
我也爱你!
是啊,整整十年,他慌乱了她的整个青春,她怎能不爱?
为他,心心念念千百回……
可也正是这深爱,才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陆墨渊感觉自己的眼眶涨满了一股温热的液体,只要一不小心,就会夺眶而出。
“小染,小染,你一定要记得我的模样!我从前那样欺负你,你一定不要忘记我!来生你一定要找到我,换你来欺负我,我甘愿被你欺负……”
他紧紧抱着她,哽咽地说完,泪水却在不经意间打湿了他的脸庞。
一滴一滴,滴落在白小染的额间,同时也灼伤了她的心。
“好!”
白小染使出全力,抬起颤颤抖抖的双手,微微睁眼,将他脸上的泪滴,轻轻拭去。
他是陆墨渊啊。
他怎么可以掉眼泪?
他是陆墨渊啊!
是她的王,是她的神,是她的全世界!
她不愿意看到他难过,她不愿意看到他不舍,她不愿意看到他泪流……
雪,飘落。
血,蔓延。
白小染的生命,总归走到了尽头!
这世间,爱一个人,恨一个人,或许很容易,唯独生命不可违抗……
“哇”!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顺着白小染的嘴角,一点一点流下。
殷红的鲜血溅落到陆墨渊的手臂上,迅速在雪白的绷带上渲染开来!
像是一朵妖艳的牡丹。
那红色,触目有惊心!
陆墨渊的心恐慌到了极致,眼底迸发出熊熊火焰,他瞪红了双眼,大声吼叫!
“医生!医生!”
“不……没用的!”
“墨渊,我已经太迟了,没用的…..”
怀里的白小染拼命摇头,不停地挣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小染,很快就会来到!…..医生来到!…..不会疼!”
陆墨渊的全身战栗,怀里的白小染也跟着不停发颤,他竭力控制,前所未有的恐慌一下将他吞噬。
大脑一片空白…..
他隐约听见白小染虚弱的声音,像在恳求什么,对!小染在说什么!
“墨渊…..太迟了…..这辈子…..”
“墨渊,我不后悔遇见你……如果有来生,我还想……还想遇见你……”
如果有来生,我们能够再遇见?
如果有来生,我们是否能相爱?
白小染的声音断断续续。
她用力睁开双眼,嘴角挤出一抹凄美的微笑。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墨渊:“最大的遗憾…….”
白小染眼角眉梢的笑容依旧,只是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听不到!
她想说,最大的遗憾是,不能爱你到生命的尽头,只能陪着你走到这里了!
“不!小染,我不能失去你!我命令你,不能离开我!你不能这样残忍!”
陆墨渊惊慌失措,他用力的抱着白小染,用尽了他所有的爱恋和坚持!
医生提着药箱拼命的往前跑来,还有短短几十米的距离……
陆墨渊的双眸染成血红色:“快!”
凄凉的声音划破天际,久久回荡着……
白小染慢慢闭上双眼,嘴边的笑容一点一点暗沉下去……
“小染,小染,医生已经来了!”
“小染,你一定要坚持住,听到没有?”
白小染的胳膊直直地垂了下去,胸口也没有了起伏!
陆墨渊紧紧抱着小染的身体一下子僵住!眼泪肆无忌惮的开始流淌……
小染!
他伸出手,颤颤抖抖放在她的鼻下。
已然没了气息…..
白小染!
陆墨渊仰天长啸,泪水呼啸而落!
白小染!
白小染!
都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可这三个字,他却想要念一辈子!
可是,她却再也听不见,再也没有了回应!
陆墨渊的心如坠深渊,疼的没有了知觉,他死死抱住怀里的人儿,眼都不眨一下。
那个说要一辈子爱他的女孩,已经渐渐失去温度……
他说余生想要好好补偿,却连机会都不再有……
旧日的誓言,就像是残酷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他的心上,他疼的麻木,疼的晕厥,却终究无能为力。
白小染走了!
真真切切地离开了他的世界!
总说来日方长,却连一个短暂的告别都没有,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他只愿下辈子,他的白小染还能记得他!
今生还不完的!
三生石畔,来世再见!
他默默地将她的骨灰带回国,埋葬在她父亲的身旁,或许只有这里才会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但愿在父亲的守护下,她的眼睛里,只有笑容!
在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妥当后,陆墨渊换上了三年前结婚时的礼服,手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独自一个人,来到了白小染的墓碑前!。
白小染的笑容依旧灿烂如往昔,依旧是记忆中,让他暖心的模样……
他轻轻抚墓碑上的照片,缓缓开口:“小染,我来了,路遥远我们一起走……”
白小染离开后的第七天,陆墨渊跟随了她的脚步!
当他缓缓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看见笑靥如花的她,牵着他们的女儿…… 爱在深渊染成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