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傲突然这样冷冰冰,让路海棠一时没反应过来了。
她愣怔地望着他头也不回地快步往外走,眼看他就要走出了道馆,她才像是回过了神来。
“云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路海棠急奔到门口,一把拉住了云傲的胳膊。
这一次云傲没有甩开她,不过也没有回过头来。
“丫头,我再说一遍,我的事用不着你来过问”。
云傲的声音依然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这样明显的拒人千里,路海棠就算再迟钝,也感觉的出来。
她慢慢地松开了拉着云傲胳膊的手,只觉得心里像是被石块堵住,闷闷的。
云傲侧过头来看向路海棠,见她一脸苍白地愣愣地望着他,他紧抿起了双唇,眸色也变得幽深起来。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问了,”路海棠垂下了眼睫,轻轻地说了句。
是他这段时间对她太好,都让她忘了自己只是他的特护的身份,他说的没错,他的事,她确实没有权利过问。
可是为什么听他这样说,看着他这样冷漠的表情,她的心里酸涩的直想掉眼泪?
望着她眼眶渐渐发红,牙齿也紧咬住了嘴唇,云傲的眼底划过一丝痛色,倏地转过了头去。
他重重地沉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又是冷漠异常:“我花钱让你重返赛场,是看你在跆拳道方面有些天赋,我是想通过你来谋名谋利”。
“建这个道馆也不是为了你,而是我想赚钱,先让你赢得几场比赛,为道馆扬名,然后自然会有学员被吸引过来,我就可以省了广告推广费了”。
“你问了我好几次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现在我明确告诉你,我这么对你,是有目的的”
“我需要你不断参加比赛,拿更多的金牌回来,这样你的名气就会响起来,赞助商,广告商什么的都会不请自来,而我在你身上的花的钱也会成倍的回来,这就是我真正的目的“。
”我花了钱得了利,你也有利,所以你必须也要回报我,而你最好的回报的方式就是继续比赛,哪一天你的名气能达到和朴智秀一样,那我的利益才能得到最大的回报“。
云傲慢慢转过头来,眼神冰冷的就像是在望着一个从未相识的人。
“我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他说的每一句话的意思路海棠都听明白了,可是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锋利的刀锋,一遍一遍地划在她的心上,她痛地连呼吸吐气都困难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喉咙却像是被刺卡着,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云傲看到她脸色苍白的完全失去了血色,他的两手慢慢捏起拳头,猛转过头去,大踏步地走出了道馆。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云傲头也没回地上了车,车子随即发动。
路海棠如石化般呆呆地望着车子绝尘而去。
三九天的风冷冽如冰刀,路海棠却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比这寒风还要冷。
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四肢,身体,血液都仿佛已被冷冻麻木,耳边却不断地回响起云傲刚才对她说的话,就像是被按下了重播键的播放器,一遍又一遍,像是永肯不停歇。
“进去吧,外面冷,这样要被冻坏的”。
朴金池从道馆里走了出来,紧锁着眉头望着路海棠。
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道服,脸已被冻地通红,双眼却空洞的一点焦距也没有。
朴金池拉着她进了训练馆,在地板上放着的软垫上坐了下来,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也许是训练馆里的暖气让路海棠僵麻的身体和备注都复苏了过来,她没有焦距的眼神终于一点点汇集起来,最后定格在了朴金池的脸上。
刚才朴金池就在训练馆里,云傲来找她,他应该是看到了。
现在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眼眸深幽,和平时完全不一样,那说明云傲刚才说的话他应该也是听到了。
“朴教练,你说云傲为什么要对我说那样的话?”
虽然是亲耳听到,可是她还是无法相信那些话是出自云傲的口。
她虽并不了解云傲的全部,但是她觉得云傲并不是那种利用她来图名谋利的人。
朴金池注视她一会儿才缓声道:“在东京的酒店餐厅里,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
路海棠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虽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记得”。
“我当时对你说过,你要是真喜欢云傲,就真心对他,要是对他并没有那个意思,也早点和他说个明白,乘他陷的还不深,让他早点收心”。
“对,我记得,”路海棠低下头去,谈论这样的事,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朴金池望着她,重重地沉了口气才道:“同样的话,也跟云傲也说了”。
路海棠抬起头,愣怔地看着朴金池好一会儿,才总算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云傲今天对我说了这些话,其实是他对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让我别误会是不是?”
朴金池盯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可以这样理解”。
路海棠慢慢低下头去,脸色苍白地近乎透明。
朴金池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长吸了口气:“中饭我已经订好刚才送来了,我放厨房里了,你一会儿去吃”。
说完他站起身来往训练馆门口走,拉开门时他回头望一眼路海棠:“今天下午休息半天,你一会儿回房好好睡一觉”。
说完他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路海棠坐着没动,反而用双臂紧紧环抱住了双腿,把下巴抵在了膝盖上。
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云傲突然跑来对她说这样的话,让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就像是心口上突然被扎进了刚针,挑不出,刺着生疼。
也许是云傲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故意对她说了那些生气的话,刚才看着云傲离开,她心里还抱着这样的幻想。
可是朴金池刚才那样说,让她的幻想彻底破灭。
也让她明白云傲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
可是他为何突然会这样?
如果不喜欢她,为何之前要做出那些让人误会的举动?
若是也许之前可能有一点喜欢,但后来发现又不喜欢了,但这也至少有个过程,或是给她一个接受过程,为何突然就这样了?
“云傲的思维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不喜欢一步步走,只喜欢蹦蹦跳跳地跑,你要是受不了,就给他吃点胡萝卜”。
路海棠忽然想起来前两天齐睿对她说的话。
她想笑,可是眼眶却发涩地越来越潮湿,她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是啊!云傲的思绪是跳跃时的,也许昨天还可能有一点喜欢她,可是睡了一觉之后,早上醒来,发现不只是不喜欢,反而是觉得很讨厌。
而她的身上也确实没有什么有吸引力的地方能让云傲喜欢上她。
早知道他对自己不会有那样的意思!
早知道自己和他之间不可能!
早知道……自己也并没有对他动心,只是觉得他对自己太好,心里特别感动!
早就知道这样了,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难过?
就像掉进了海里,腿抽筋,溺了水,浑身无力,直往深海里沉落……
朴金池晚饭前才回到道馆,看到训练馆的灯亮着,猜想路海棠在里面,拉开门果然看到她一个人在闷声训练,道服已几乎湿透。
朴金池紧皱了起眉:“好了,别练了,休息一下,吃晚饭”。
“教练,我不饿,你先吃吧,”路海棠没有停下手里正在训练的动作。
“行了,我说停休息就休息,跟我去厨房吃饭!”朴金池板起了脸,命令道。
路海棠收回了刚踢出去的腿,低下了头。
朴金池眼睛瞥到放在一旁的羽绒服,弯身拎起来,递给了路海棠:“把衣服穿上!”
路海棠默默地接过衣服,很听话地把衣服穿上了,朴金池拉起她出了训练馆,进了厨房。
他刚才特意在道馆附近的餐馆里买了晚饭回来,他知道他若不回来,路海棠肯定不会进厨房自己准备吃的。
他把食盒打开,把筷子递到了路海棠的手里:“吃饭!”
路海棠握住了筷子,沉默地吃了起来。
她的脸色苍白,眼圈却发红,应该是哭过,可是她现什么也不说,更不闹,倔强地让朴金池看着心里都难受。
可是这是她和云傲之间的事,他忙了她。
“晚上不要再训练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看到路海棠吃完了,朴金池对她说了句。
路海棠机械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出了厨房,往她住的房间走去。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牵着线的木偶,而背影却落寞的比外面的寒风还要萧索。
朴金池的眸色沉了沉,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都说不开心的事睡一觉以后,当日出云开时就会消散,可是第二天太阳出来时,路海棠的心情反而比昨天更抑郁。
她一整夜几乎没有睡,一闭上眼睛就是云傲绝决离开的背影。
最初认识云傲时,他对她冷嘲,故意刁难,甚至喜欢折腾,可是却从来没有像昨天那样绝决。
一整天里,她很认真地训练,眼睛却一直盯着训练馆的大门。
也许过了夜云傲又改变主意了,会来道馆找她,然后笑嘻嘻地对她说:“丫头,训练结束了,必须好好陪我!”
她的心里还抱着这样的幻想,可是等到日落西山,夜黑灯明时,她的幻想再次破灭了。
“你不能再这样训练下去了,你知不知道,这样过度地训练,不只会导致肌肉拉伤,甚至手和脚都可能会废了,你真不想再继续参加比赛了吗?”
朴金池黑沉着脸,望着头发都被汗水浸湿的路海棠,眼里浮起了怒意。
这三天里,她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在训练馆里闷着头不停歇地训练,她苍白的已有些发青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说明她睡眠也严重不足。
她的手背和脚背已经红肿起来,腿上还有多处的淤青,这简直是用蛮力在训练。
路海棠低垂着头,双肩先是瑟缩了一下,接着慢慢轻抖起来,最后颤抖若簌簌飘落的秋叶。
朴金池眼里的怒意慢慢散去,重重地叹了口气,上前伸手轻轻将她拥进了怀里。 云少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