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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案中案,罪上罪

惑国 诸夭之野 4152 2021-04-07 03:15

  云深回以冷笑:“他们?他们的话若可信,那他们还配称作细作吗?细作,不都是最会掩人耳目的么?你敢说,他们不是故意在陷害我爹爹?毕竟,若我爹爹死了,朝中少的是一位肱股之臣,对他们来说,则是除去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宁千锋漫不经心地:“孤是说过,太傅他谋逆犯上。但孤还没有说完。这个案子嘛,还没审完,也还没有最终定罪。云儿,你不要太激动。”

  云深一时不能有什么言语。手握重权的人,却如此玩弄手上的权利,耍人不倦,也真是叫人说不上什么来。嘴唇咬在齿间,几乎尝到血腥的滋味。头顶上宁千锋的声音却轻松了不少:“你方才说的那些道理都不错。确是一种可能。”

  云深抿着唇不说话。

  宁子恪冷冷道:“父皇方才不过是试探一下你的能力。你就要做我手下的参事,要知道你这个参事可是父皇在朝堂上力争得来,若是做不好,可是要打父皇的脸。父皇试探一下你的能力也是说得过去的,这么点程度你就受不住了吗?”

  云深轻声地、微凉地一笑,“当初这个参事,是你和你的父皇、我的皇上舅舅硬派给我,并非我求来的。若是信不过我的能力,大可不必给我这个官职。我一个闺中女子,即便笨些,做不来女红写不了诗书,也没什么大不了,养在深闺就是了。何苦这样一次一次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泥菩萨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我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怎么就不能有点脾气了?”

  她心里晓得,说这些其实无用。但晓得是一回事,她却不能不说。就像有人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明知越是反抗越是死得快,却也不能一言不发地静候死亡。

  诚然,她说这些也不是全无意义。至少,可以让宁氏父子心里不大痛快。

  宁子恪道:“要选你做参事的的确是我。你到底有什么样的才能,我自然是知道的。考验你的主意也是我出的。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但纳不纳采,我说了算。”

  宁千锋道:“当初那件事既已过去,你总耿耿于怀也欠妥当。她被你折磨得也够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子恪,差不多可以了。”

  宁子恪没言语,云深亦没什么说辞。事到如今,其实当初的事反倒没那么重要了。不过是因着那件事,让彼此背道而驰了罢了。皇上没看明白,她和宁子恪却十分清楚。

  云深静默了一瞬,道:“我爹爹跪了太久了,可否请皇上和七皇子尽快审理此案,还我爹一个清白?”

  是了,还有案子没审完。这么大的案子,怎么能就此搁置没个定论呢。

  宁千锋重又回到座位上,看向云深和蓝暂的目光里,已不复方才的寡淡,转身的一个瞬间里,已拿捏出一个皇帝应有的威仪,沉声道:“太傅,你要如何解释这件事?”

  他仍称他为太傅,与先前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云深默然瞧着。这就是帝王。这就是帝王的御下之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全不过是为了维护手上的权利。外人又能辨清几分真假虚实?

  她忽然想起离她远去的另一位帝王。同为帝王,真是有着云泥之别。不知他到了哪里,有没有回到不姜。也不知道发现她将他送走之后,他有没有伤心欲绝。她既盼着他为她伤心难过,那样才不枉她爱他一场。她又盼着他不要伤心难过,她最见不得的就是他难过。

  其实她没有一刻停止过想他。面上表现得有多平静多不在意,心里就有多纠结多伤心。就像现在这种生死关头,她还是不能专注于眼前的难关,一不留神就走了神。

  蓝暂道:“这几人素日与臣并没有什么来往,只是个同朝为官脸熟而已的关系。今晚他们到臣的府中来,据他们说,是举报太子勾结仓泽一事的。此事非同小可,臣不敢妄下定夺,正准备请了太子一起到皇上面前说明情况,谁知御林军就来了,说是奉命捉拿谋逆之臣。臣没想到,他们几个竟然是仓泽的细作,而且在垂死之际一口咬定是臣与他们勾结。臣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请皇上明断。”

  云深正一心想着上官曦明,他说的,她只囫囵听了个大概。对于这个一石二鸟甚至一石不知道几鸟的计谋,没大上心。

  宁千锋道:“太子现在何处?”

  宁子恪答他:“回父皇,现已押解在门外。”

  “将逆子押上来。”现在是审问蓝暂,却忽然又要提审太子,真是让人摸不清宁千锋的套路。

  随着宁千锋的声音落下,有人将水淋淋的太子宁子珏带了进来。宁子珏跪地,淡漠得像事不关己,只是寻常请了声安。

  宁子珏被押上来,云深倒不惊讶,她惊讶的是押解宁子珏进来的人,一个是顾简,她认识,另一个,她不但认识,还熟得不能再熟。墨予。

  竟然是墨予!真是个无孔不入的家伙!

  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目光在一行人脸上一掠而过,复归淡漠。倒是墨予,竟然趁着众人不备朝她挑了挑眉梢!她只当作没看见,淡漠地转过脸去。

  “有人举报你与仓泽国勾结,你怎么说?;”宁千锋单刀直入直切主题,丝毫不啰嗦。

  宁子珏被雨水浇得苍白的脸上浮出一点淡漠笑意,狼狈中倒还见一点身为太子的骄傲,从容道:“请父皇将举报之人叫出来对峙。”

  宁千锋指了指地上身首异处的尸身,道:“这几个仓泽细作曾指证你。太傅可作证。”

  “死无对证,怎可以几个死人的话作为证词?况,是他国细作的话?父皇明鉴。”他瞧了地上的尸首几眼,淡淡道:“这几个仓泽国细作,儿臣与他们并无往来。更谈不上与他们勾结了。”

  这种时候,他竟难得的脑子清楚,没有掉链子。

  “孤不过是说,这几个人也曾指证你。至于举报你的人,其实另有其人。孤问你,当初城门喋血之案,是不是你做下的?”

  这个时候,提起当初的城门喋血案,已十分明了,是有人将那件事揭出来了。云深晓得那件案子是宁子珏做下也不过是在扶吉山里的时候,彼时还是上官曦明先揭出来的。既然他们能发现真相,有别人知道真相其实也不足为奇。

  令云深没有想到的是,宁子珏坦坦荡荡就认下了:“绞死俘虏的绳索是儿臣做了手脚,城墙上的士兵,也是儿臣派人杀了灭口的。将俘虏尸首运出城外安葬的,却不是儿臣。”

  宁千锋沉声问:“你可知道,那些俘虏里,有很多是仓泽国人?”

  “儿臣知道。但儿臣也知道,那些俘虏里更多的是我靖国百姓。虽然起兵造反是他们的不对,但事出有因,罪不至死,儿臣以为他们不该被判处绞刑。”

  “事到如今你还在为那些乱贼说话!你这不是想造反又是什么?”宁千锋气得拍案而起。

  宁子珏仍旧淡然:“父皇要儿臣死,儿臣不能不死。但父皇若将这造反的罪名安在儿臣头上,儿臣不服!儿臣一心为社稷着相,天地可鉴!”

  宁子恪忽然插嘴:“父皇,这其中可能确有什么误会。太子皇兄一向尽职尽责,定是有人诬陷太子皇兄。”

  宁子珏嘴角一撇,冷笑一声,道:“宁子恪,你也不必假惺惺为我求情。这个太子是我早就不想做了的。先前是父皇不允,如今这件案子揭出来,即便我没有同仓泽国勾结,屠杀士兵违逆圣旨也是够得上死罪的。请父皇降罪。”

  这一番话,已足见他确已心灰意冷,不但太子不想做了,连这条命,也已看得十分轻。

  云深忽然双膝一歪,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疼痛的膝盖叽歪道:“皇上,臣女与臣女的爹爹已经跪了这许久了,膝盖都要跪残了,皇上既然是要先审太子表哥的案子,能不能请皇上先准许我父女坐一会儿?”

  宁千锋瞥了她一眼,语气寡淡:“来人,给他们父女搬两个凳子来。”

  云深忙摆手:“凳子就不必了,就在这地上坐坐也是好的。”伸手一拉她爹的袖子,将已经跪得摇摇欲坠的蓝暂一把扯倒在地,她却大松一口气:“爹爹,先坐会儿,一会儿轮到你再跪吧。不然到时候就算是无罪也已经跪残了,人生就没什么希望了。”

  蓝暂瞪她:“休得胡闹!皇上面前怎容你如此放肆!还不快跪好!”他自己挣扎着欲再跪下去,谁知膝盖疼得跪也跪不住,险些跌倒,还赖云深扶了一扶,才没有歪在地上。

  云深撇嘴:“服老了吧?还逞强,也不看看您什么岁数了。我说爹爹,为皇上尽忠,也不在这一双膝盖上,将皇上搁在心尖上,事事以皇上为重,以江山社稷的大业为重,那才叫尽忠。您老人家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吧?”

  她这一段含沙射影的话,也不知场子里有几人明白,几人糊涂,几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几人明明糊涂却装明白。

  宁子恪冷冷怼她:“蓝云深,你也不必在这里巧言令色。事实如何,皇上心里自然明白得很,何须你来多言?惯会没事找事,你以为这样胡搅蛮缠能救得了谁?”

  侍卫在他们的争论声里搬来了两个凳子,云深嘟囔一句:“君让臣坐,臣不能不坐,爹爹,快坐下吧。”她扶着蓝暂坐下,自己在另一个凳子上坐了。 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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