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急着找我回来到底什么事?”声音入耳,人随声音入了营帐。
来的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呆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容梁也呆住了,从椅子上滑下来,晃了晃,几乎摔倒,不敢置信地望着来人,“哥哥,你怎么?”你怎么……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上官曦明却镇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朝来人打招呼:“风二皇子,或者,叫你容砧将军?”
来的人,正是风二皇子,风赦。
“我是风赦,不是容砧。上官祭司是不是认错人了?”风赦恢复正常神色,道。
云深冷笑道:“你不认没关系,可是,风轻芜,容梁,你总是狡辩不了吧?”
“你胡说什么?我是容梁,可不是什么公主!”容梁不但狡辩了,还斩钉截铁地狡辩了。
云深叹了一声,轻蔑地看着她,道:“容梁?那你这哥哥到底的容砧呢还是风赦呢?”
辩无可辩,容梁——风轻芜索性不再辩,手沿着额角捻了捻,捻出一点人皮面具的边缘来,扯着一把撕掉,露出她本来的容貌来。果然是风轻芜。
“就算我是风轻芜,你们又能奈我何?现在,你们是我的阶下之囚。”风轻芜重又坐回椅子上,眸中是狠厉之色,远远地睨着曦云二人。
风赦总算瞧清了眼前局势,情绪稳定下来,问他的妹妹:“轻芜,把我叫回来,就是因为抓到了这两个人?”
风轻芜道:“昨晚他们闯入了粮仓,被我拿下了。以我的能力,其实很怕看不住他俩,所以来找哥哥商议,要如何处置他们。”
风赦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妹妹,现在是谁在守着粮仓?”
风轻芜愣了一愣,“就是……原来的守将,林陌林督官。”
风赦剑眉轻蹙,道:“妹妹,你赶快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置。”
风轻芜看他神情严肃,一时亦猜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问道:“哥哥是怕什么?”
“怕什么?自然是怕我们去偷袭你们的粮仓咯。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风侧妃,你实在是不大适合呆在战场上,还是回太子府做你的细作吧。”
云深不紧不慢地插言,眉眼间不忘带出点轻蔑之意。
风轻芜愕然地半晌没有接上话。倒是风赦比较镇定,镇定中却不免忧虑:“上官月明和蓝松就在附近,他们带着数万先锋军,这个,不是没有可能。妹妹,你赶紧回去。”
上官曦明慢慢转过脸来,脸色苍白,嘴角残留着浓重的血渍,眼神却轻蔑:“现在回去,不嫌晚了吗?再者,就凭你妹妹这样的,想要阻拦上官月明和蓝松,还不够资格吧?”
风轻芜这才慌了,急急忙忙就要走,却被风赦一把扯住,道:“他说的不错,你去了,不过是送死。”
风轻芜顿住脚步,慌乱无章地望着她的哥哥,“那怎么办,哥哥?”
风赦未曾沉吟半分,立即朝着帐外喊道:“崔久,进来!”
须臾便进来位全身铠甲五大三粗的将领,对着风赦参拜:“将军。”
风赦道:“立即点兵五万,前往秋水凹增援。”
命令下达,崔久未有丝毫迟疑,立即出帐点兵去了,风轻芜忙道:“我也一同去。”
风赦扫了一眼云深和上官曦明,眉蹙得极深,思量片刻,道:“你不要去了,看着这两个人。”
云深瞧着风赦,悠悠道:“风二皇子,昨晚还一起逃命,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即便是道不同,好歹也看在一起逃过命的情分上优待一下我们这两个俘虏吧?阿曦这伤再不处理一下,可是要出大问题的。你也晓得他是不姜国的祭司,死不得的。”
半是软半是硬的话,唬得风赦一时犹疑了。然却没有下令解开曦云二人身上的锁链。
云深叹了一声,道:“指望着你们放了我们是不可能了,看来我们还是得自救。”
风赦兄妹立即警惕起来,风轻芜更是将自己的金丝软鞭捏在了手上,瞪着他俩,“你们想干什么?”
云深悠悠道:“自然是要活命。”话落的时节里,不知做了个什么动作,手已经从铁链里滑了出来,风轻芜的软鞭随即抽过来。但软鞭还没落到仍旧伏在云深身上的上官曦明身上,就被云深握住了鞭梢。借着鞭梢一用力,她就从锁链下面钻了出来。
风轻芜只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把这两人五花大绑,只是自负地将他们绑在躺椅上,铁链绑得确也紧实,但却只是横在两人身上的数道,若是会缩骨功之类的,出来并没有任何问题。
诚然,云深并不会什么缩骨功,她不过是长得瘦,身子骨也比寻常人软一些罢了。
云深出来,上官曦明出来自然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两人一前一后脱离铁链的禁锢,站在了风氏兄妹面前。风轻芜的鞭梢还在云深手中,她奋力往回一扥,却没有令云深脱手,反倒是云深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扯了个踉跄。
云深飞身,一脚旋踢,十分精准地踢在她的手腕上,金丝软鞭脱手,被云深接去,反手就是一鞭,丝毫不留情地抽在风轻芜的后背上,一鞭即将她抽翻在地,连气都喘不上来。趴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她已经用上了十成十的功力,一招即让她皮开肉绽。
一切不过在眨眼之间,风赦伸手要救,连出手都没能,风轻芜已经倒下了。
“我说过,你加诸在阿曦身上的,我会全部都讨回来的。”云深冷冷地看着在地上抽搐的风轻芜,冷笑:“怎么,就一鞭就承受不住了?就这么点本事么?那你还记不记得一共打了阿曦多少鞭?”
风轻芜一抽一抽的,说不出话来。
“不记得?那我不妨告诉你,一共八十一鞭。风轻芜,一鞭也不会少,我会如数还给你。”云深的表情甚至有些狰狞,话落,第二鞭霎时抽下。却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将鞭梢堪堪握住。
云深不解地看向握鞭子的人——上官曦明。
上官曦明却只是淡淡一笑,声音略有一点虚弱:“小蓝,我是男人,她是女人,不要拿她和我平起平坐。她不配。”
云深抿着嘴唇,眼睛里似有两团火在燃烧,咬牙道:“不打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蓝小姐倘或不能解恨,就打我吧。我是她的兄长,代妹受过,理所应当。”风赦挡在了风轻芜的前面,摆出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姿态来。
云深看也没看他一眼,眸光还纠结在上官曦明苍白的脸上,嘴唇几乎咬出血丝来,一字一句地道:“阿曦。我从来不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这点你应该很了解。杀身之仇,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只有你,不行。动你,不行。”
上官曦明艰难抬起手臂,拢住她的头,将她轻轻拢入怀中,温声道:“小蓝,若是爱你让你变得像那些嗜杀的人一样,不再是你,那我爱你还有什么意义?记着,永远不要因为我,让自己心怀仇恨。那样会让我很难过。”
他声音极轻极柔,像云絮一般,瞬间将云深的心填得满满的。手里的金丝软鞭啪嗒落地,踮起脚尖,圈住他的脖子,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风赦注视了一瞬,又将目光在风轻芜身上略过,抬脚就要往外走。手还没触及门帘,便有一条雪白锦绸如一道凝练的雪光先他的手而到,在他的手上一缠,将他往后一带,紧接着响起一道冷凝的声音:“风二皇子急着去救场吗?现在去,不嫌太晚了吗?”
雪白的锦绸,自然是与烈火锦并世而存的冰雪锦。
出手的是上官曦明,说话的也是上官曦明。云深从他怀里挪开一点,转过身,看着风赦,道:“确实已经晚了。在你看见风轻芜的讯号决定回来的那一刹,就已经注定这一盘棋你们输了。你起身的时候,我哥哥和我师兄也同时起身了。目标,当然是你们囤粮的山谷。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将你们所有的粮草都拿下了。”
风赦注视着她和上官曦明,眸子里终于透出狠厉来,但没有妄动,只是咬牙切齿地道:“从你出现在旷野中,被狼群围攻那一刻起,就全部都是在演戏,目的,不过是调虎离山。”
云深笑了笑:“你说错了。从在懋县偶遇太子殿下和风侧妃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演戏了。”
风赦颓丧地后退了一步,“果然是一场大戏。在下败得心服口服。”
云深敛了笑意,叹了一声,道:“将我的男人伤成这样,你们倒也没有败得太憋屈。这是我们唯一失算的地方。照我的意思,风轻芜动鞭子的那一刻,便要出手制住她了。可毕竟我们人少,阿曦怕有人给你报信,你会作出应对,所以生受了风轻芜的九九八十一鞭。风赦,阿曦不让我讨回这笔账,我今天可以不讨,但风轻芜若是下次再犯到我手上,我定不轻饶!”
风赦睨了一眼仍在地上抽搐的风轻芜,叹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看好她的。”他顿了一下,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兄妹?” 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