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神情欲言又止，嘴角蠕动几下开口，眼白死灰色悄然发亮。

　　“这位警官，王警官昨日来过这里，接连问过数次了，我现在没啥可说的。”

　　陈警告呵呵笑着，也不生气，依旧一团和气，“我这不是第一次问你话嘛，你给唠叨两句，说说当天情况。”

　　刘医生听后沉默无声，忽然大喘几口，脸上冲动的神情渐渐平缓，把昨日二起跳楼事件，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语气依旧很不可思议。

　　“昨日清晨，我在办公室撰写病历，护士突然仓促跑过来，说我的一个病人有异常。我赶紧和护士一起跑过去，发现病人正要跳楼，幸好却被陪护的家属拉着。为了病人安全，我让女护士打了针镇定剂，病人冷静下来后睡着了。”

　　“我当即检查病人，一时找不到病人跳楼缘由，等我回办公室取病历时，护士再次跑过来，说病人突然惊醒，趁家属不注意，强行撞破窗户跳楼了。事后，我检查过注射药剂，是合格的镇静剂没问题。”

　　“病人家属一直在责怪我，院长也找我谈话了解情况，正在交谈时，我的另外一个病人和其病友，古怪的跑到住院部楼顶，手拉着手一起跳楼了，整个经过就是这样。”

　　陈警官惊异的记录着，追问道，“就这些？”

　　“事情就是这样，我的肿瘤晚期治疗方案，这么多年一直在使用，绝不会有问题。”

　　赵小白躲在旁边听完后，偷偷观察三人，果然就像猜测的那样，王警官和刘医生眼白都是死灰色，只是医生的颜色更深些，而温和的陈警官则是正常颜色。

　　昨天的医院一定发生了变故，病人都受到了影响，自杀不是件简单的事，今日陈警官第一次来医院，暂时没有受到影响。

　　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些病人要跳楼，赵小白暗自揣测着。

　　住院部大厅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惊喊，说有病人在楼顶准备跳楼，也有好事者正数着跳楼人员。

　　“4个人，2男2女。”

　　“不，是5个病人。”

　　“6个，天那，一共有6个人要跳楼。”

　　这么多人要跳楼，一定有事情发生了，两个警察相识一眼，直接冲进电梯去顶楼。

　　赵小白紧随其后，坐另外一部电梯，穿过早已打开的安全通道门进入楼顶。

　　早一步到达的警察，慢慢走向跳楼人员，轻声劝慰着病人们先离开，不过六个病人都置若罔闻，伸着脑袋盯着楼下地面，随时都有可能终身一跃。

　　这时，病人的家属也纷纷赶到房顶，苦苦劝说，然而没有任何效果，仅有一个中年女病人，在听到女儿哭求后，转身回看几眼，又漠然的扭过头。

　　女病人的眼白灰的发亮，诡异的似乎在嘲笑。

　　果然是灰色眼睛，赵小白几乎肯定这就是自杀原因。

　　“紫月，你能不能救下他们？”

　　“不行，此刻你使用真言术，身体会彻底崩溃而死，郎君仍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紫月明知其善意，拒绝后又提醒道，“除非，郎君能找到这里隐藏的星术。”

　　赵小白紧紧皱起眉，“有人在施展星术？”

　　“正是，他们应是受到精神星术影响，本身情绪被人控制，配合施术者死亡的暗示，才转化跳楼自杀行动。”

　　该死的，是谁不知好歹要害人。

　　赵小白心中怒骂，在屋顶转来转去寻找星术痕迹，然而除了眼下这些人，可疑人的鬼影都没有，正准备下楼搜寻时，头顶半空中出现了异常，一个巨大的灰色花骨朵从天而降。

　　灰色花骨朵异常庞大，目视有二十多米长、直径六米多宽，像插花一样扎入住院部大楼，仅仅在楼顶留出约一半大小，花骨朵轻微颤抖几下，赫然绽放盛开，无数灰丝凝聚成灰点，如闪亮的花粉般飘散四周。

　　旁边的陈警官被花粉感染，眼白很快变成灰色，不耐烦的表情浮现，比王警官更加的冲动，吆喝着，“你们想死就一起死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影响工作。”

　　话音刚落，六个病人相顾一看，齐刷刷的跳楼而去，后面的亲人呼喊着追过去，幸好医院早有防备，已经铺好了气垫床，病人才没有伤亡。虽然病人安好，但陈警官不顾身份的气话，明显惹怒众人被围着讨说法，争吵起来。

　　“这是什么星术？”

　　赵小白小心的避开灰色花粉，祥加观察花朵模样，虽然花枝下半部插在住院部大楼，仍可分辨出外形是个漏斗状，其底端估计落在八楼或九楼。

　　“曼陀罗术，星纹是曼陀罗花，花粉能刺激人的神经，放大各种情绪，很容易冲动不受控制。”

　　紫月的话适时传来，提醒道，“郎君身体虚弱，要尽量避开花粉。”

　　赵小白轻嗯下示意明白，沿着应急通道跑向九楼。

　　“施术者施展星术，能否隔空凝聚星纹？”

　　“不能，施术者必须位于星纹附近，精心控制和释放。”

　　“那我明白了，曼陀罗花在空中凝聚，插入大楼后接触到施术者，然后盛开和洒落花粉，施术者定在花茎底端。”

　　“郎君，如此聪慧超出我的预料。”紫月明显赞赏有加。

　　赵小白也有点佩服自己，脚下一不留神，却差点滚落楼梯，惹得紫月传出一阵轻笑。

　　“大意了，大意了。”

　　赵小白无奈尴尬笑下，掩饰着内心的美滋滋，被女人称赞有智慧，很让人受用。

　　跑入九楼后，沿着走廊一路小跑，寻找花柄底端，可能动静太大，引得不少人怒目而视，十几双色眼睛看过来，颇为让人心惊。

　　“我找医生救命，请原谅，请原谅。”

　　赵小白放慢步子，边走边道歉，好在搜寻完九楼无人找他麻烦，又顺利的来到八楼。这里是脑肿瘤住院区，通常病人皆是无药可救，陪伴家属都哀声怨气，有的甚至坐着抹眼泪，走廊俨然悲苦地狱，阴森森凉嗖嗖。

　　中间一病房正有曼陀罗花茎，插入其中。

　　“找到了，就在那间病房。”

　　赵小白装作路人，慢慢走过去，趴在门口侧耳倾听，屋内有个女人咳嗽了几声，水杯吧唧砸落地上，女人也似乎跟着跌倒，正哼唧哼唧的。

　　病房内只有一人，这是好机会，赵小白果断推门而进。

　　屋内一个女病人正蜷趴地面，抓着病床挣扎着要站起来。她头顶光突突的寸发不生，身体瘦的像条麻杆，手指嶙峋宛若鸡爪，只是五官很顺眼，想必这前是个美女，曼陀罗花底部就悬浮在头顶。

　　“我扶你起来，你小心点。”赵小白谨慎的伸出手。

　　女病人的视力有点问题，抓了几次才抓住，颤巍巍的站起身，又摸索着躺入病床。

　　“谢谢你，医生。”女病人喘着气感谢。

　　赵小白被错认为医生，正求之不得，正考虑如何沟通时，女病人却主动问起了话。

　　“医生，我是不是只有两个月寿命？。”

　　赵小白不清楚女病人的用意，含糊的嗯了一声。

　　女病人抽噎下闭上眼，浮现出悲痛，喃喃道，“是我害了他，是我连累了他，都是我让他过得生不如死，我早就该死。”

　　热泪沿着脸颊无声洒落，每一颗都充盈着后悔。

　　赵小白不敢盲目接话，静静的看着病床卡片。 我原来是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