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倒在地上,周围有一圈的灵鼠正在啃咬尸身。
我跟师兄一阵作呕,难怪灵鼠给我们说它也正打算来找王九,原来是急着来吃他的肉。
王九作为鼠家的出马仙,死了要把身体交给鼠家,以滋养它们增长灵力。而褪去黑毛变成白毛,就是灵力增长的标志。
灵鼠见自己的鼠兄鼠弟们吃得开心,自己也迫不及待的蹿过去,又蓦地叫起来:“哇,死得这么惨!”
我跟师父、师兄走过去,灵鼠们吓得四散而逃。而王九,他七窍流血,眼珠子没了,脑浆混着脓血正从黑洞洞的眼眶里往外流。
那样子实在太恶心了,我转头就吐了起来。
师兄先是嫌弃尸体,然后又嫌弃我,站得远远的,只有师父蹲了下来,在查看王九的尸体。
等到吐够了,我问道:“师父,他是怎么死的?”
“被玄门中人,用至刚至阳的内力化掉了颅腔。”师父翻着王九的头,上面有五个黑色的手指印。
我想起师父也曾经在手上凝聚内力,整个手变得灼热。想必当时的情景是,王九跪在地上,凶手用通红的五指抓着他的脑袋,将炽热的内力灌入颅腔,王九的大脑和眼睛全都被这股热力所化。
“看来杀赵一梅的不是王九。”师兄捏着鼻子说道。
师父站起身,说道:“他很有可能还在这山上。”
“还在这山上?”
师父点点头:“还记得山腰上那些坟子嘛,当时我并没搞懂,还以为是有人养尸,直到咱们在山上迷路,我才搞明白那是九转迷魂阵。”
王九其实是在利用九转迷魂阵在害命来畜养鬼婴。
九转迷魂阵是个迷魂大阵,就算是玄门高手,也很难从阵里走出去,更别说普通人了。一旦进了这阵中,只能不停在里面转圈,最后没喂了豺狼虎豹,也得活活饿死。
这就成了一个上佳的围猎场,可以让鬼婴在这阵中自由的杀人取命,吸人怨气。
“歹毒,真够歹毒!这王九,真是太坏了!”
师父摇摇头:“王九是坏,不过九转迷魂阵不是王九设置的,他没这本事,顶多就是发现了那个密道,然后利用密道和九转迷魂阵来养鬼婴。九转迷魂阵只有天机门的人才会,王九是个出马,不可能会这种复杂的阵法。”
“天机门?”我一脸诧异。
师兄不咸不淡地说:“是江湖上的邪道门派,擅长占卜算命。”
师父摸摸师兄的头:“行啊,有点当师兄的样子了。天机门在正道各方的围攻下,早已分崩离析,幸存的弟子也成日东躲西藏,在江湖上少见他们的踪影。这里出现九转迷魂阵,虽然和天机门有关,但明显年岁已久,也许是被遗弃,也许是在这里藏了东西。”
“也就是说,我们在追查的那个凶手,可能并不是天机门的人。”
师父点点头:“九转迷魂阵在外面难以察觉,如果凶手不知道密道的事,那么他也有可能会被困在这里。”
师兄上前拎起那只灵鼠,“喂,你知不知道你主子是被谁杀死的?”
“哎呀,放开我,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我们没这种说法,我也不知道是谁杀死他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山中是否隐藏了什么秘密?”师父问。
灵鼠摇摇脑袋:“不知道,九转迷魂阵威力强大,我们也只敢在密道周围活动。”
师兄看它什么也不知道,直接随手丢了出去,灵鼠吱吱叫着落在地上。
“哇——”林子深处传来一声惨叫,声音又尖又利,好像是那只鬼婴的声音。
“师父,怎么办?”
师父扭头看看密道的方向,样子有些犹豫,我们进山林容易,但若想再找回来,恐怕就难了,毕竟这九转迷魂阵不是吃素的。
思忖了良久,师父一跺脚:“走吧,去看看。”
那只灵鼠看我们要进山林,在后面大叫:“你们不要命了,进去可就找不回来了。”
我们也没理它,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树木参天,也不见日头,迎面却走来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受了伤,被另一个搀扶着,有些步履蹒跚。
狭路相逢,我们双方都不由一愣。
受伤的那个,看打扮应该是附近的村民,但是另一个却一身黄袍。
玄门中人,凶手?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还没来得急问,他却率先开口,只是目光有些仓皇不安。
“在下斗虎山南天明。”
他听到师父自报家门,反而露出喜色:“原来是斗虎山的道友,在下朱清,是个风水先生。”
我打量了一番他,在他的腰间有一个罗盘,可能是为了遇到情况第一时间拿出来,因为这样挂着实在很碍事。
“这个人是……”我们望着那个受伤的人,他衣衫有些褴褛,面色蜡黄,颧骨都凹陷着,看样子是很长时间没吃饭。
“在路上遇到的。”朱清接着问道:“你们知道怎么下山吗?”
下山?
他该不会是想装路人甲,骗我们找到下山的方法吧。
“不知道,我们也在找下山的路呢。”师父摸摸鼻子,我跟师兄都心照不宣。
“唉,我看这山的风水有些特别,本想上来看看,可谁知怎么也下不去了。”朱清一脸懊悔。
“你就是给赵羸家看风水的先生吧。”
“没错,正是,你们也认识他?”
师父点点头,“这样吧,我们往前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下山的路。”
朱清一听要往前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前面有个很厉害的鬼物。”
“我们就是冲它来的,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朱清见我们这么坚决,便只好答应。
师父让我和师弟搀扶着那个村民,他基本没有半点力气,手轻得像片纸,身子却重得像座山。
整个人神志模糊不清,只能亦步亦趋的,搀扶着往前走。
“就在那里。”
我们顺着朱清指的方向,看见一个黑黝黝的身影,手上抓着一个东西,正张着大嘴吸收怨气。
细细一看,那手上的,就是王九的鬼婴。
此时鬼婴早已不见了之前圆润饱满,只剩一副骨架,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自身的元气正在源源不断的送进那个鬼物的口中。和鬼婴渐渐销瘦不同,鬼物在吸收了它的元气,却一直在爆涨。
看到那鬼物的模样,我有些惊骇:“师父,那是什么?”
“那也是鬼婴,只不过在吸收了足够的怨气之后,变成六幽阴鬼了。”
六幽阴鬼很快就把鬼婴吸食殆尽,然后瞪着一双猩红的大眼把脸转了过来。
我就感觉有对红灯笼照了过来,所有人赶紧躲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种锋芒刺背的感觉,让人胆寒。
六幽阴鬼吸干了鬼婴还嫌不够,抬着鼻子四处乱嗅。它与鬼婴不同,鬼婴只是虚体,而他已经是实体,恐怕是想尝尝血食。
但庆幸它没发现我们,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我松了口气,却看到朱清在一直后退,还摸出了腰间的罗盘,“这六幽阴鬼该不会是你们搞的吧?”
师父笑道:“这话怎么说的,我们还觉得是你搞出来的呢。”
朱清颇有些义正言辞地说:“我只是一个风水师,混混日子而已,才不会搞这种东西。”
“那赵家的风水是怎么回事?”
师父这么一问,朱清立马哑口无言。赵羸根本没有富贵命,若不是他从中用了什么手段,赵家绝不可能有这份家业。
“……”
“怎么,没话说了?”
朱清张着大嘴,木讷地摇摇头,抬手指指我们身后。
我一扭头,就见一双空洞洞的黑眼珠子凑了过来。 黄泉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