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王铮还有更可恼的,他吃饱喝足酒意微醺,此刻回家也是无事可干,又看戏看的兴致大好,就忍不住一挥手说道:“椅子。”
亲兵都跟着王铮久了,立马会意,立即就有一人跑去搬了把太师椅,恭恭敬敬地放在王铮的屁股下。
还有个亲兵更是机灵,也跑去拿了把茶壶一个茶杯和一张鼓凳,放在王铮的旁边给他倒上了茶水,然后又站在王铮的身后,等着好戏开场。
莲娘目瞪口呆地看着王铮的亲兵跑来跑去地伺候他,心里就更是恼怒。
终于还是那个醉汉先忍不住了,他很讨厌戴忠这个阻了他献殷勤机会的家伙,当先挥起砂钵大的拳头,恶狠狠地就照着戴忠的腮帮子打去。
自从戴忠报了名号之后,那群人里职衔低于五品的已不敢再吵吵,更不敢上前群殴,此时也就只有那醉汉和戴忠两个平级的武将单挑了。
戴忠哪会真让他揍到自己再还手啊!他一看对方的身形一动,马上就拧腰侧身闪到一边,左腿抬起一个虎踹,那醉汉本就喝的有点多身体不稳,被戴忠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当下就噔噔噔连退几步,还是没有站稳,稳稳当当地摔了个屁蹲儿。
那醉汉大怒,哇呀呀连声爆叫,顺手摸起一块地砖,蹦起来就向戴忠的头上砸去。
王铮皱了皱眉,武将打架属于正常,上官就是知道了也不会管的太严厉。可是军中严禁将士打架操家伙,凡是操家伙的,一律严惩不殆。那醉汉看来自知他不是戴忠的对手,还不肯认吃亏,居然敢拿着青砖拍人,这就很不对了。
不过,王铮到了此时还是没吭声,大鱼不出来,他懒得出手帮戴忠。他的品级太高,拉偏架说不过去,不拉偏架又不甘心,就只好由着戴忠和那个醉汉继续掐架,反正戴忠也吃不了大亏。
果然如王铮所料,戴忠虽然是赤手空拳,但他照样没落下风,左来右往上迎下挡和那个醉汉斗了个旗鼓相当。不过,打架毕竟是打架,毙敌一千也得自损八百,戴忠虽然踢了那家伙两脚,打在他腮帮子上一拳,把那个醉汉打的鼻青脸肿,但他还是被那个醉汉在左肩头拍了一砖,肩膀酸疼的直不起来了。
“好!木将军威武。”那醉汉的同伴一看自己人胜了一招,马上大声喝彩。
王铮皱了皱眉,往十多步外的阴影里看了一眼,那里刚才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很有一些军人的气势,但他此时一看那醉汉占了便宜,居然就停步不走了,也看起了热闹。
王铮觉得,大鱼来了。
戴忠受了伤,不但没有退后反而战意更强,此时他不退反进,凝身跨步右手虚晃一招,趁那个醉汉举手招架的功夫,抬脚就踢在了醉汉的胸口,那醉汉噔噔疾步后退还没站稳,戴忠已是追上前去高高纵起身形,右拳挥起,以雷霆万钧之势,照着那醉汉的腮帮子就要打下去,眼看着,那醉汉就要万朵桃花开。
“住手。”恰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躲在阴影里的中年汉子说话了,他上辈子可能是个裁判,喊停喊得还真是时候。
两人本就没有深仇大恨,还都是军中同僚,一言不合打架归打架,有人劝阻就得听劝,于是戴忠也就适时地收回了拳头,站在原地呼呼喘着粗气看向了来人。
“你是威武军的五品武将戴忠?”那个中年汉子几步走到戴忠面前,甚有威势地凝视着戴忠问道。
“正是,请问您是?”那个中年汉子明知戴忠是个五品的将军,还敢这么和他说话,很显然,他比戴忠的职衔更高。戴忠也是个伶俐人,自然也就改变了态度,用上了敬语。
“吾乃龙武军忠武将军管贤,戴忠,你无故在这上林苑不顾将军仪态殴打同僚,你可知罪?”
“咋滴?这咋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戴忠定了罪?也太草率了吧!这个四品的忠武将军是怎么混来的?”
王铮觉得这个中年汉子来了后会拉偏架,却没想到他会拉的这么偏。
“回管将军,末将不知罪在何处?是木将军先要调戏送末将出门的女侍,末将不允他带走那位女侍,这才起了冲突,也是木将军先动的手。若说是木将军吃了亏,也只能怪他技不如人,末将不知罪在何处,还请管将军明鉴。”
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就是军中的规矩,戴忠再不是管将军的直接手下,他也不敢不恭恭敬敬。
“你休要胡搅蛮缠,那名女侍是我让木将军带去我的雅阁伺候着的,怎地?你还不服?”管将军阴沉着脸说道。
那位管贤看来是要把偏架拉到底了,到了此时,也快到王铮出头的时候了,要不然,戴忠就顶不住。
“既然是管将军所请,明说就是,末将不敢不服。只是,木将军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对一个弱女子动手动脚,太也有损我大郑将领的形象,还请管将军严格约束手下将领,勿在行那龌蹉之事,以损我大郑将士之名。末将告退。”
戴忠说完就想退回来。说到底,莲娘也只是林苑斋的一个女侍,他和莲娘也没有其他的关系,仅仅是来吃过几次饭认识而已。他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女侍而得罪一个上官。
“哟呵!你还敢教训本将军?那妇人不过是一个贱人而已,本将看她还稍有些姿色,想要给她些雨露滋润是看得起她,你竟敢横加阻挠并且侮辱本将的手下,我看你是欠抽,给我站住。”上级有令,戴忠不敢不站。
王铮身后的莲娘听到管贤的话,顿时就双眼含泪泫然欲泣,暗伤自己悲惨的命运。
“小娘子别怕,等下大将军会为你出气。”申四凑近莲娘悄悄地说道。
莲娘闻言,不信地看了看依旧笑眯眯地看热闹的王铮,但她七窍玲珑,依然还是强颜欢笑对申四报以感谢。
“念在同僚之情,本将本想饶了你,可你无故殴打同僚且目无上官,竟敢喝斥教训上官,实在是罪不可恕,来人。”管贤突然就翻了脸,一声令下就要抓人。
王铮还是没有动,他笑眯眯地喝了口茶水,旁边的亲兵连忙又给他倒上,连申四带其他亲兵,所有人都不着急,几乎都和王铮一样,在等着那位管将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属下在。”那位醉汉的几个五品军职以下的好友,此时才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大喝一声就站出来了四人。
“戴忠目无上官罪不可恕,给本将拿下,重责二十皮鞭,以儆效尤。”
“诺。”上官有令,四个二十多岁的醉汉就再也不怕戴忠的五品职衔,晃晃悠悠就想上前拿下戴忠。
“你总该出手了吧?再不出手可就晚了。”戴忠站在原地没敢动,却回头看着王铮苦笑着说道。
“哈!是该我出手了。”王铮依旧坐着没动,滋儿地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对那位管贤说道:“慢着,你叫管贤?”
“你是谁?”
管贤早已报了自己的官衔名号,居然还有人敢这么问他,他也不由得就是一惊。可他扭头一看,说话的居然是个穿着布衣的二十多岁年轻人,马上就又放下心来,继续傲然问道。
“你先别管我是谁,我就问你,你觉得你处理的这事儿公平吗?”王铮笑呵呵地就像个邻家的大男孩儿,毫无一点威势。
“本将教训属下,公不公平都是我说了算,你不服?不服就连你一块打了。”管贤还以为王铮是戴忠的属下,更以为他坐在椅子上是因为喝多了站不稳,丝毫也没想到这是位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呵呵!我还真是不服,难道,你真敢打我?”
管贤显然不想和王铮这个小子废话,他直接喊了声:“来人,把那小子一并拿下,都给我重打二十皮鞭。”
“诺。”又有两人答应一声,起身就向王铮走来,看到王铮面前的鼓凳碍事,一脚踢翻了就来抓王铮的手臂。
就在此时,只听‘噌噌’两声军士们都特别熟悉的轻响,然后就见两把明晃晃亮堂堂的钢刀,直接就架在了那两人的脖子上。众人都没看清那两人是怎么抽刀出手的,显然是太快了。
可能是王铮亲兵的刀法不够精妙,也可能是他们故意的,两把钢刀都是在那两个人的脖子上,划开了两条不会危及性命、但却血流如注看着特别吓人的口子,鲜红的鲜血瞬间就顺着他们的脖子流了下来,染红了衣襟。
事起仓促,谁也没想的,王铮身后的几个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家伙,会掏出家伙来真的,顿时对方的所有人都几乎吓得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来吧!我念在同僚之情,还一直忍着不想对你动用军法,可你做事儿实在是太过分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妄下定论拉偏架不说。居然还信口雌黄污蔑戴将军,还想对他行使军法以卸私愤,这些还不说。我一个看热闹的仅仅是说你处理的不公平,你就想对我动手,看来,平时你也是飞扬跋扈惯了,我今天要是不教训你,你以后就会更加的猖狂,我可不能让我手下的将士有你这个害群之马。说不得,我也就只能拿你开刀以靖龙武军了。”
王铮说的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就像是和别人拉家常一样。可他的这些话听在管贤耳里,却不亚于迅雷贯耳。
此刻,管贤已是越来越心惊越来越害怕。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人的诨号和名字,杀神王铮。 护国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