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日记里重新审视我对陆庭珩的感情。
没有想到十五岁那年,我就下了这么大的决定,所以,后来才有十八岁的我约陆庭珩去天子山的事情么?
十五岁,十八岁,那都好像离我已经很远很远了。
我继续翻着日记,可这本册子像是被打散的记忆,零碎得不成样子。
“我当初在初中部的时候,还能时常听到陆庭珩的传说,进入高中部以后,他的传说也没有少,我不知大学时期,他的传说我还能不能听见。再后来,关于陆庭珩的消息只是只言片语,还是从陆老爷子口中得知。陆庭珩是否会这样从我的生命中消散呢?或许吧,十八岁那年,我会给自己一个最终的答案。现在,还有七百九十一天的时间去考虑清楚。”
我把日记本子放在一侧,心里乱得厉害。日记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陆庭珩从陆园的角落翻出,我当初看到的时候,发现它泛黄,却十分光亮,像是被翻阅多遍,连折角都不曾看见。
陆庭珩,你当初看这本日记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轻叹了一口气,我起身帮陆庭珩掖好了被角,却在不经意间看见陆庭珩的指尖微动,可在瞬间之后,没有任何变化,险些以为是我眼花。但我到底掩饰不住惊喜,唤来了医生,也惊动了池晟鸣。
我不记得医生后来说了什么,大概是陆庭珩确实有苏醒的迹象,只说这样的疗法还是有一定效果的,需要继续坚持下去。池晟鸣看我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救世主,我有些难以招架,最终还是有些疲惫地回了公寓。
一回到公寓,我就被人抱住,不消说我也知道是傅安舟。
“怎么那么累?”
“既然知道我累,那还来烦我?”
傅安舟却是搂着我就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按住我的肩膀说:“那我来服侍你?”
不等我点头,傅安舟就帮我按揉着肩膀,力度适宜,频率刚好,确实舒缓了疲劳,我刚想说什么,他的手指已经探上了我的太阳穴,轻轻地点着,小心地摁着,有一套指法,但确实让人感觉舒服,扫除了烦恼。
“傅安舟,你这是跟谁学的?”
“老爷子那会儿经常头疼,我去拜访一位老中医学的。”
听傅安舟说起“老爷子”,我才想起那天傅安舟被老爷子捉走的事情,想来老爷子的地位不俗,不过,我也不好意思多问,便笑道:“傅安舟,怎么办,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为什么要离开?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傅安舟以为我累了,也就没有多说。
过了一会儿之后,傅安舟将我的头放在他的大腿上,轻拍着我的背部说:“毕夏,睡吧。”
我醒来的时候,傅安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被我这么枕着腿,也不知道他麻不麻。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得以安静地打量傅安舟。
傅安舟的鬓角有很好看的轮廓,像是金庸武侠中常描写到的少侠,然而他的五官又是那么的古典,像是从魏晋时代走出来的青衫名士,可从另一方面来看,他的这种古典感又让身为现代人的他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形容不来的味道,总之,就是特别好看。
我喜欢他的剑眉,有一种坚毅的味道,也爱他清亮的双眸,坦荡而纯净,有一种少年感,还有他的鼻子,不是人们喜欢的那种英挺的鼻子,而是翘鼻,有一种精致感,当然,我也喜欢他的唇,不薄不厚,刚刚好,是干净颜色。
傅安舟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仿佛一直都没有睡着一般,我落在他眉间的手指还没有来得及撤下,就直落落地被他看在眼底。
“看够了?”
我连忙坐起身子拱进他的怀里:“你这么好看,永远都看不够。”
傅安舟闻言很是愉悦,亲了亲我的眉角,僵了一回儿才道:“毕夏,我腿麻。”
我慌忙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大腿,有一点愧疚:“还麻么?我给你揉揉。”
可我偏生就喜欢欺负他,手越揉越高,若有若无地碰碰那地方,不过片刻果然有了变化,我看着傅安舟一脸无辜地说:“傅安舟,你好恶心!”
傅安舟一脸吃瘪的表情,到底没敢动我,我心里暗笑,手还是收了回来。
“咳,我去洗个澡。”傅安舟倒是害羞了,有些落荒而逃。
听到浴室的水声,我笑了笑,拿过之前公司的收购文件看了起来。
“毕夏,你帮我把另一套睡衣拿过来。”
这个傅安舟,还把睡衣忘了带进浴室。我应了一声,去衣柜拿他摆放得规整的睡衣,看见一旁挂着的真丝睡袍,我突然有了想法。
伸手将手里的衣服递给浴室里的傅安舟,里面半天没有动静,我还以为怎么了,谁知道傅安舟直接把我拉了进去。
“喂,你做什么!”
傅安舟盯着手里拿着的女士真丝睡袍,笑得难以形容:“毕夏,你既然拿来了睡裙,不是打算和我一起洗的么?”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试探一下而已……没有想到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洗完澡之后,傅安舟神采奕奕,我却是腿都迈不开了,还是傅安舟把我抱到床上的,气死人的是他还凑在我耳边说:“没有想到姐姐你喜欢在浴室里啊。”
傅安舟难得安静地躺在我身侧,我却是想和他说说话:“傅安舟,你的初恋是在什么时候。”
“现在。”傅安舟毫不犹豫,“在我二十五岁的时候,铁树开花。”
看来我在不经意地时候撩到了一位铁树,还让他开了花……
“我的初恋……”
“是陆庭珩么?”傅安舟抢先一步说出口,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点头,心知傅安舟应该不会介意,就继续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在二十五岁之前,我一直很爱他。”
傅安舟没有问我为什么不爱了,只是听我静静说:“当初他伤我很深,我曾经想过要是自己没有喜欢上他就好了,那就没有多的痛了。可是,你知道么?我今天突然就想通了,为什么要后悔呢?爱了就是爱了,受伤了就是受伤了,可那都过去了,是我人生中不可磨灭的痕迹,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你说,我想通了这一切,是不是意味着我彻底放下了?”
傅安舟亲了亲我的嘴角说:“嗯,你早就放下了,只是没有想通而已。不然,你觉得我会放心让你去陪陆庭珩么?”
有些事情真的是旁观者清么?
心下释然,我朝傅安舟拱了拱,环住他的腰说:“傅安舟,遇上你真好。”
“你能爱上我,真好。”
慈善晚会说来就来,但傅安舟早已把一切安排妥当,等我穿上合时宜的礼服,带着刚好的妆容出现在傅安舟的面前时,他牵过我的手就进了车:“我们走吧。”
到了地点,从车窗里就能看到不停的闪光灯,不知道有多少媒体来了,但翘首以盼的,只怕都是一睹傅安舟的尊容。
我瞥了一眼傅安舟说:“看来,北城的这些人给足了你面子。”
傅安舟不语,我挽着他的手走上了红毯,迎面便是各种拍照,我保持得体的笑容与姿态,作为傅安舟的女伴,引起了不少关注。
入场后,傅安舟凑在我耳旁说:“有不少人盯着你看。”
他们的目光充满打量,思考着我与傅安舟之间的关系,像这样的目光,其实,我已经习以为常。
傅安舟很快就被一些高官以及企业家簇拥着走了,我一个人拿着香槟有些无所事事,便在休息席坐了起来。
会在这样的场合遇见熟人,我早有预料,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陆太太?”
我盯着眼前穿着一袭宝蓝色长裙的梁羽,笑道:“我早就不是陆太太了,梁小姐。”
梁羽有些尴尬,到底还是改口:“是我失态了,毕小姐,我向你道歉。”
说着,梁羽就喝了一口香槟,算是赔罪。
我与梁羽并不相熟,但她曾经开口为我说过好话,让我对她有一丝好感。
但此情此景,我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就听梁羽问说:“三年不见了,毕小姐如今……”
是来打探消息了么?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吧。我笑着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梁羽说:“北城的发展不错,我回北城了。”
梁羽笑得讪讪,看着名片的目光有些惊讶,但到底没有多问,小心收好,接着问说:“听闻陆先生住院了,伤得重么?”
我撩了撩自己耳旁的碎发,说得漫不经心:“我和陆庭珩三年前就离婚了,他住院与否,病情如何,我怎么会知晓?”
梁羽尴尬地低头抿了一口香槟,看向别处说:“没有想到新市长这么年轻。”
我并不接话,起身就说:“梁小姐,抱歉,安舟在叫我,我先离开了。”
走到傅安舟身边,傅安舟挽着我的手,问说:“一个人在那里无聊么?”
我摇头,这才注意到傅安舟的身旁是长兴集团的董事长李安国、盛通科技的CEO马科以及北城传媒集团的董事长陈新,这些都是北城首屈一指的企业家,而且根基深,也难怪傅安舟会应酬他们。
陈新看了我一眼,斟酌了一下似乎想要开口,傅安舟就抢先一步介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毕夏。”
三人俱是一惊,很快就恢复如常,握手介绍。
“陆先生来了!” 婚姻情报局